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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两人水洗完毕,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就会账出门。

  走上大街,正行之间,突见迎面奔来一匹红鬃马,急驰之中,“希聿聿”一声,停了下来。停在一家酒楼门口。

  马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衣汉子,生得一张白皙的瘦削脸,一双鼠目配着鹰钩鼻,但却唇红齿白,大有自命风流的气概。

  冰儿因他在大街上驰马,差点撞上自己两人,不觉瞪了他一眼。

  这时酒楼里两个伙计已经急步赶了出来,朝那锦衣汉子躬身迎去,一付打拱作揖的模样,显然这锦衣汉子是他们的常客。

  锦衣汉子由小厮接过马缰,潇洒的朝冰儿一笑,两名店伙在前面打拱的打拱,开门的开门,施施然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冰儿道:“大哥,我们也到这家酒楼去吃饭好么?”

  谢少安笑道:“你要到这家去吃,那就这一家好了,但你可不能惹事。”

  冰儿小嘴一噘,说道:“大哥,我几时惹事了?”

  两人走近酒楼门前,一名伙计慌忙迎来,陪笑道:“二位请上楼雅座,小店地方宽敞,招待好,酒菜更是远近驰名……”

  一面连连哈着腰,伸手肃客。

  谢少安、冰儿没待他说完,已经跨进店堂,迎面是一道漆得发亮的楼梯,登上二楼,只见三间宽的楼厅,差不多已有八成食客。

  一名堂倌站在楼梯口,立时引着两人在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随即送上两盅茶,问道:“二位客官,要些什么酒菜?”

  谢少安点了酒菜,堂倌就高声吆喝下去。

  冰儿目光一转,只见方才那个锦衣汉子一个人占了中间一张大桌子,他左右围着三个堂棺,倒茶的倒茶,奉热面巾的奉热面巾,捧着菜牌等他点菜的,站在一旁伺候。

  好像他是这家酒楼的唯一贵宾,一个个弯腰陪笑,伺候唯恐不适。

  冰儿看的奇怪忍不住低声说道:“大哥,方才骑马的那个家伙,好像大有来历呢,你看,几个堂棺,对他招呼的特别殷勤。”

  谢少安道:“有些王孙公子,一掷千金,酒楼里自然把他看成了活财神爷。”

  冰儿道:“不,这人骑的红鬃马,就是一匹好马,骑术也不错,冲到我们面前不过三尺,说停就停,我看八成是江湖上人。”

  她最近跟谢少安在一起,走了几天江湖,居然也增长一点阅历,自己觉得已经是老江湖了。

  她在说话之时,自然会偷偷的朝那锦衣汉子看去。哪知锦衣汉子也正好朝她看来,这下,他可会错了情,还当冰儿对他有了情愫!

  不是么?你若对小生无情意,怎么偷偷的把秋波转?

  他心头不禁心喜欲狂,全身有些飘飘然,迅快站起身子,满脸堆笑,朝两人这边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呵呵一笑道:“真是巧极,咱们方才在门口见过,二位如不嫌弃,就请到兄弟桌上一叙如何?”

  他说话之时,故意顾盼生姿,装出一付潇洒模样,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冰儿直瞧。

  谢少安冷然道:“阁下盛情心领,在下兄妹饭后还须赶路,恕难奉陪。”

  锦衣汉子听他说出“兄妹”二字,心头更喜,连连拱手笑道:“原来是贤兄妹,只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谢少安道:“在下姓谢,阁下请回吧!”

  锦衣汉子道:“谢兄、谢姑娘,咱们萍水相逢,这是何等难得之事,一杯水酒,兄妹务必赏兄弟一个薄脸。”

  谢少安暗暗皱下了眉,忖道:“这人怎么如此歪缠?”

  冰儿抢着道:“你这人怎么搅的?我大哥已经告诉你了,咱们饭后还要赶路,你要喝,就一个人去喝吧!”

  锦衣汉子涎笑道:“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这样吧,令兄不去,姑娘请过去喝一杯如何?”

  冰儿道:“我不去。”

  锦衣汉子色迷迷的笑道:“那怎么成?姑娘不去,兄弟岂不是没有面子?”

  随着话声,右手一伸,居然朝冰儿手腕捉来。

  他不知谢少安、冰儿也会武功,因此出手并不太快,只是想捉住冰儿的手而已!

  谢少安看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心头不禁大怒,剑眉一扬,沉喝道:“阁下竟敢如此轻薄!”

  话声出口,右手中指轻弹,一缕指风,直向锦衣汉子右腕脉门袭去。

  锦衣汉子武功也自不弱,听到谢少安弹出的指风,嘶然有声,立时警觉,手腕一撤,迅快的收回手去,一双鼠目射出奕奕神光,朝谢少安看来,冷笑一声道:“看不出阁下还是会家子,那就好,阁下既是武林中人,当知兄弟是谁了。”

  谢少安冷声道:“在下正要请教,阁下是何来历?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中,如此胡作非为?”

  锦衣汉子忽然得意一笑道:“那是兄台还不知兄弟是谁,等你知道了兄弟是谁,就不会这般说了。”

  谢少安道:“阁下是谁?”

  锦衣汉子淡淡一笑道:“兄弟闻人壁,你有没有听人说过?”

  冰儿啊了一声道:“毒王子!”

  锦衣汉子脸上流露出得意之色,点头道:“不错,姑娘原来也知道兄弟的名号,果然好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哈哈,毒王子今天终于找到一位美丽的王妃了!”

  说到这里,不觉朝谢少安拱手笑道:“谢兄总该听人说过,本世子年届而立,尚未婚配,天下美女,没有一个在兄弟眼里,正在到处物色王妃,令妹天生丽质,和兄弟正是天生一对,毒王宫的妃子,大概不致辱没了令妹吧?”

  谢少安听的又好气,又好笑,还未开口。

  冰儿咭咭笑道:“难怪令狐芳说你是一堆牛粪,真是一点没错!”

  她这一笑,有如百合乍放,鲜艳娇美已极!

  毒王子闻人壁看的不禁一呆,问道:“谁是令狐芳?敢说本世子是一堆牛粪?”

  冰儿抿嘴笑道:“令狐芳就是毒姑妈的小孙女,昨晚你妈托闻于天的小老婆向毒姑妈说亲,令狐芳就说你是牛粪,不肯嫁给你……”

  坐在谢少安、冰儿附近几张桌上的食客,听说这锦衣汉子就是江湖上出名毒王宫公子闻人壁,大家已经有些胆寒。

  此时再听冰儿不知江湖忌讳,直呼飞天神魔闻于天的名字,个个脸色剧变,生怕惹火上身,纷纷起身朝楼下而去。

  毒王子闻人壁笑嘻嘻的道:“令狐芳没福气做毒王官的王妃,那是她命薄,本世子看上的是姑娘,你愿不愿意?”

  冰儿瞧着他,披披嘴遭:“我不要你呢!”

  闻人壁看着她宜嗔宜喜的模样,心头直痒,涎笑道:“本世子看中了你,你就是毒王宫的王妃了。”

  谢少安剑眉一挑,怒喝道:“闻人壁,你再敢出言无状,谢某要不客气了。”

  闻人壁大笑道:“令妹当上毒王宫妃子,你就是本世子的舅兄,难道还不满意么?”

  谢少安怒喝道:“住口……”

  突听楼梯一阵登登作响,走上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头。

  这人枯瘦得如同干柴一般,头顶甚尖,盘着一条小辫子,

  满脸骨骼突出,面色灰黄,酒糟鼻,一双特别小的眼睛,锐利有光,颏下生着几根历历可数,又短又硬的黄髭,生相好不古怪?

  只见他登上楼梯,一双小眼睛滑碌一转,一眼看到毒王子闻人壁,登时气往上冲,口中沙着喉咙,喝道:“好哇,你这不孝的畜牲,偷了你老子的棺材钱,到处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你要把老子括活的气死!”

  袖管一掳,气呼呼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闻人壁胸口衣衫。

  闻人壁不但善于用毒,一身功夫也大非弱手,如何会被人家随便—把就轻易的抓住胸口衣衫?但他确是毫无封架闪避的机会,竟然让人家轻而易举的抓个正着,心头不觉一怔,怒声道:“还不放手,你是什么人?”

  那干柴老头听的更气,手把也抓得更紧,怒气冲天的道:“好个畜牲,你还问我是谁?你竟然连自己的老子都不认账了,你这不孝畜牲,我……我非告你忤逆不可!”

  冰儿看的几乎笑出声来,这干柴老头非别,正是住在青玉峡的病叟古不稀。他居然会变成毒王子闻人壁的老子!

  谢少安心里明白,暗暗忖道:“是了,这位古老人家突然在酒楼出现,那是有意替自己两人解围来的了。”

  毒王子闻人壁怒喝一声道:“糟老头,你是认错人了。”

  随着喝声,右手一抬,朝古不稀抓着胸口衣衫的手腕拍去。

  这一格,古不稀五指一松,一个元宝翘,仰天跌倒楼板之上,手脚一阵乱划,才从地上站起,指着闻人壁,朝全楼食客大声嚷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不孝畜牲,居然出手打起亲生的老子来,这不是反了?”

  一边骂,一边又冲了上去,一把朝闻人壁当胸抓去。

  闻人壁明明看他冲了上来,伸手抓自己衣衫,但就是躲闪不开,又给他一把抓个正着。心头一急,双手正待劈击去,但那干柴老头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明明只抓着自己胸口衣襟,不过抓的紧了些,自己双手衣袖,竟然被衣衫牵制,休想举得起来。一时情急,右足一抬,朝干柴老头下盘踢去。

  古不稀身子一偏,狠狠的一脚,蹬在他左脚脚背上,口中大声叫道:“诸位乡亲,大家都看到了,这畜牲忤逆不孝,凌辱老子,我非揪到衙门里去,告他件逆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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