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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旅客们在这风雨之夜,都已提前入睡,三人回转客店,也各自回房休息。

  二更过后,后院三间上房,东西两间,也已熄了灯火,只有中间房中还隐约透出灯光。

  诸文齐敢情上了年纪,晚上睡不着觉,此时还在灯下一手捋须,一手执卷,看得入神!

  不,看情形,他好像在等候着什么人!

  时间已快要接近三更,忽然房门启处,飞洒进一阵雨丝,灯焰摇曳之中,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跨了进来。

  诸文齐缓缓放下书本,神色安祥地抬起头来,含笑道:“老朽算定老弟会来,门外正风雨,老弟快掩上门,坐了好谈!”

  木宇真依言掩上房门,拱手道:“打扰,打扰,兄弟适才多喝了几杯,一时无法入睡,正好诸老房中还有灯忙,才想和诸老聊聊!”

  诸文齐打了个哈哈,抬手道:“请坐,老弟只怕言不由衷吧!”

  木宇真含笑道:“那么诸老认为兄弟有什么事来的了?”

  说话声中,举步在诸文齐对面坐下。

  诸文齐一手仍然捋着柳髯,双目之中,隐射异彩,嘿然道:“老弟来历,老朽已略知概模,明人面前似乎毋须假话,老弟以为是吗?”

  木宇真微笑道:“诸老神自如电,兄弟敬佩得很,诸老重出江湖,还化了姓名,错非尊价在墙上留下你老当年威镇湖广的文判大笔,几使兄弟失之交臂!”

  诸文齐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平复,点点头,勉强笑道:“老弟知道就好,咱们河水井水,各不相犯,似乎没有值得老弟一路跟踪的理由?”

  木宇真笑了笑道:“兄弟冒昧得很,追随骥尾,只是想问请者借用一件东西,不知能蒙诸老俯允否?”

  诸文齐道:“老弟不知要向老朽借用什么东西?”

  木宇真抬头道:“朱雀旗令。”

  诸文齐神色又是一变,皱皱眉道:“老弟这是在开玩笑?”

  第四十六章 肯将朱雀换明珠

  木宇真冷冷的道:“借与不借,权在主人,不过……如蒙赐借,兄弟必有以报……”

  他说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又道“兄弟说的这个‘报’字,诸老可别误会兄弟有什么酬劳,而是咱们两不吃亏而已!”

  诸文齐目光深沉,特须道:“老朽倒想听听两不吃亏的解释。”

  木宇真轻笑一声,摇摇头道:“这个不能说,只能看,不能言传,只能意会,兄弟的意思,就是让请老借令之后有个交代。”

  诸文齐听得微微动容,笑道:“老弟真是越说越使老朽糊涂了?老弟要老朽看的什么?如何意会法子?”

  木宇真含笑起身,说道:“一点也不糊涂,诸老看了这个,自然明白!”

  他伸出白润如玉的左手,掌心舒处,摊着两颗黄豆大小晶莹生辉的明珠,轻笑道:“请老看清了吧?这叫做掌珠在握,你老赐借旗令,不是有所交代了吗?”

  诸文齐脸露惊诧,憬然若有所悟,口中懊了一声,张目沉声问道:“老弟是说……”

  木宇真收起明珠,傲然道:“请老猜得不错,敝师弟容有得罪贵帮帮主之处,兄弟是请诸老卖个交情。”

  诸文齐干笑道:“好,好,老朽答应你了,只是如何……”

  木宇真不待他说完,接口道:“兄弟信得过诸老,自然先奉明珠,后借旗令,明日一早,诸老以为何如?”

  诸文齐嘿然道:“一言为定!”

  木宇真满意的笑了笑,拱拱手道:“那兄弟告辞么,请老也好休息了。”

  身形一闪,飘然朝门外走去了。

  邻房的赵南珩,又何尝睡着了?他只道昨晚没有事故,今晚当然也不会有事,是以就在床上瞑目运功。

  小天井中雷电交加,风雨打窗,使他对隔壁一老一少的谈判,丝毫没有察觉。

  连宵大雨,但到了翌晨,却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

  赵南珩刚一起身,就听有人剥落叩着房门,接着木宇真的声音在门外问道:“赵兄起来了吗?”

  赵南珩连忙应道:“是木兄?”

  开门出去,只见木宇真满脸春风站在门口,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一面朗笑道:“天气已暗,兄弟想起一件急事,立刻就要起程,赵兄昨天曾约兄弟结伴同行,不知赵兄走是不走?”说到这里,忽然低声道:“赵兄快收拾行囊,此地不宜久留。”

  赵南珩对这一老一少,自己盘算的结果,一直认为木宇真嫌疑较重,他既邀约自己结伴同行,自是正中下怀。这就朝他点点头,表示同意,一面故意高声说道:“兄弟原因尚有俗务待办,天晴就想动身,木兄既然也急于要走,结伴同行,自是最好不过。”

  木宇真笑了笑,就返身回房。店伙送来脸水,赵南珩匆匆盥洗,仍由店伙提着行囊剑铁,跨出房门。

  诸文齐敢请听说两人要走,也从房中踱了出来,脸露惜别之容,捋须道:“老朽原想邀两位老弟去寒舍住上几日,略尽地主之谊,不想老弟们走得如此匆促,既然两位有事待办,老朽也未使勉强。”

  木宇真一身之外,并无行装,此刻已在檐前等着赵南珩,闻言拱手道:“诸老盛意,兄弟只好心领,有暇当专程奉谒。”

  赵南珩朝诸文齐拱手辞行。

  诸文齐两道目光,只是打量着店伙手上的倚天剑,一面呵呵笑道:“两位老弟慢走,老朽送你们一程。”

  赵南珩还待谦辞,却被木宇真一把拉着,朝前走去,口中爽朗笑道:“赵兄,你不用客气了,诸老的脾气,说过要送,哪肯待在那里,这样吧,就让他送到门口,咱们再告别不迟!”

  诸文齐跟在两人身后,大笑道:“木老弟真是深知诸某者也!”

  跨出店堂,赵南珩抢在前面,到柜上结算店账。

  木宇真只是笑了笑,并没和他客气,一面很快转过身去,朝诸文齐低笑道:“诸老可以验收明珠了,点的只是黑甜穴,大概用不着兄弟代劳了吧?”

  诸文齐哼了一声,从大袖中取出一个三寸来长朱漆圆筒,递到木宇真手上,冷冷的道:“老弟果然言而有信。”

  木宇真迅速把朱漆圆筒收入怀中,低笑道:“多谢诸老。”

  赵南珩付过店账,诸文齐和木宇真也缓步走了过来,跨出门口,小厮已替两人牵着马匹,在门前伺候。

  大门右侧,另外停着一辆马车,竹帘低垂,敢情刚从远处她来的。

  此时晨曦照耀,虽然隔着一层竹帘,还可隐约瞧到车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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