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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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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声娇婉,说到后来,娇躯不禁微微颤动,往后退去。 分明这两个白衣大汉平日专门招惹是非,气得她又嘤嘤啜泣起来! 白云子心头大为狐疑,听这女子的声音,敢情真是山下大户人家,人死之后的回煞之期。(作者按:古时阴阳家以死年月日的干支,推算魂气返舍之期,俗称回煞,家人必须回避,谓之避煞。颜氏家训中载有“偏傍之书,死有归煞,子孙逃窜,莫肯在家,画瓦书符,作诸压胜”。) 这群人面涂五彩,吹吹打打的夜行,正在避煞,自己一行误打误撞,竟然把他们当作了披麻教,如果传出江湖,岂非是一件极大笑话? 白云子如今是峨嵋派掌门人的身份,他一念及此,不由修眉微皱,挥手叫于氏兄弟退下,一面朗声道:“夫人且慢,贫道尚有话说。” 那身戴重孝,吸泣着向后转身的女人,果然闻声止步,又缓缓转过身来。她虽然头披麻袋,身上穿着宽大的麻衣麻裙,望去显得臃肿,但在她转动之际,隐约可以看出她身段婀娜,弱不禁风。 此时她一手依然扶着棺木,一手轻轻掀起覆盖着头脸的麻袋,这一掀,在两盏惨绿灯笼之下,露出一个艳光夺目的娇丽面孔! 眉蹙春山,眼含幽怨,英蓉脸上,一付哀哀欲绝的凄苦模样,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只要看上一眼,谁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白云子身后的金弹银剑于氏兄弟,和紧依着爷爷身边的谷飞骘,都不禁为之一怔。连隐身周围的三十六个少林弟子,全都屏息凝神,目不稍睫! 白云子只觉心神一动,身不由主地迎着走去,向前走近了两三步,才停了下来。 那艳丽女人看他走近,便怯生生的后退半步,双目一抬,幽幽的道:“道长有甚见教?” 她娇躯发出轻微的颤动,是以话声也略带颤抖。 白云子一愣之后,暗暗镇静,使动荡的神情平静下来,一面肃然的道:“贫道斗胆,想请教夫人两件事。” 那艳丽女人瞧着白云子道:“道长请说。” 白云子只觉心中又是一动,急忙避开目光,道:“夫人尊府,可在登封?” 那艳丽女人声音极低,冷冷的说了句:“不错。” 白云子又道:“登封不乏丛林禅寺,夫人何以要在深夜远来少室北麓?” 那艳丽女人幽幽的道:“今日正是夫君回煞之期,登封虽有丛林,但阴阳先生徘算,要离家越远越好,利于北方,所以……” 她说话之时,双目溜转,似乎盈盈欲涕,右手皓腕轻举,执着一方绣帕,敢情要往脸上拭去。 她话声幽咽,举动之间,风情万种,优美无比,白云子几乎被她妖冶凄楚的容光,吸引住心神! 正当此时,蓦听蓑衣丈人大喝一声:“道兄快退,她是披麻教主的大弟子天蛊女!” 白云子如雷贯耳,他终究功力深厚,心头一震,倏然向后飘退,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形才动,耳中陡听艳丽女人一声冷笑,绣帕扬起。 站在自己身后的金弹银剑于氏兄弟,躲闪不及,双双向后栽倒! 但就在这一瞬间,蓑衣丈人朱红藤杖,蓦地向地上一顿。 “阿弥陀佛!” 一阵响亮的佛号,从四面响起。 四周林中,霎时闪出身穿灰色短装的三十六名少林弟子。 他们每一个人,除了手上一口戒刀之外,左手全都紧握着一个喷筒,筒口对准麻衣教的人,作出待命喷射的模样。 显见这喷筒之中,定然是异常厉害的暗器无疑。 艳丽女人突然脸色一沉,她那凄楚动人的花容,立时变成了狞恶之色,目射凶光,冷冷笑道:“原来是谷老头,师傅容你在苗疆一带走动,你倒居然敢明目张胆和咱们作起对来!” 蓑衣老人呵呵笑道:“老朽作客少林,怎说得上和贵教作对?今日之事,分明是贵教受了玄黄教勾结,向少林挑衅来的。” 天蛊女冷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替五大门派卖命来的?好,就瞧瞧你们能不能阻挡得住披麻教的行列?” 她说话声中,右手哭丧棒忽地虚空一挥。 那鬼哭狼嗥的哀乐,突然大声响了起来,八个扛着棺木的大汉,动作如一,同时迅速把木杠搭上肩头,直腰站起。 本来跟在棺后,戴麻披孝的十几个人,也恢然分左右散开,围护棺木两旁,同时举步移动,向拦在路上谙人冲来。 这时金弹银剑于氏兄弟,早由谷飞莺救转,挑了少许药末,在他们鼻孔中抹了一抹。于氏兄弟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便自跃起。 白云子一派掌门,方才若非警觉得快,险中狡计,心头不禁大怒,反手从肩头撇下长剑,正待出手。 只听蓑衣丈人用传音入密说道:“道兄此时不宜出手,只管让他们冲入‘罗汉阵’去,老朽要监视他们暗中偷放毒蛊,这阵势就要道兄偏劳了。” 白云子也连忙用传音入密答道:“丈人放心,贫道理会得!” 这原是瞬息之间的事,披麻教丧乐大响,一群人拥着棺木,举步冲来。 三十六名少林弟子,忽然分作两拨,刀光霍霍,已有一十八个列阵以待。另外十八个人,却悄然退下,手持喷筒,抢在上风头上。 第二十章 血雨腥风 此时,山风渐烈,月黑无光。 这一片荒林之前,霎那工夫,就有一阵惨烈群斗! 白云子手杖长剑,带着于氏兄弟,也退立一旁,炯炯双目,注意着“罗汉阵”,准备随时出手。 那冲上来的披麻教人,依然大吹大打,扛着一口棺木,两旁的人,手挥哭丧棒,也似有一定变化。进退攻敌,出招换式,宛如一条长龙,首尾相应,冲人罗汉阵之后,攻势猛烈绝伦! “罗汉阵”十八个僧侣,方位移转,此去彼来,人影流动,有如转动的车轮,居然把披麻教的人,悉数圄在中间。 白云子瞧得暗暗点头,少林寺的“罗汉阵”,果然名不虚传,此时以少敌多,还能把人家阻截阵中,使披麻教龙形似的抢攻,大有首尾不能相应之势,千百年来,一直被武林中人视为第一奇阵的“罗汉阵”,确实丝毫没有夸张。 最奇怪的还是披麻教这一行人,明明是有为而来,却扛着一口笨重的棺木。 此时许多人,虽在猛力冲击,却依然护棺而来,不肯放弃,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尤其那些吹吹打打的鬼形澴人,还在边吹边打,只在吹乐器的空隙,抽暇还手,而且鬼哭狼降的丧乐,吹打得愈来愈响,愈来愈急,难听已极。 大家扛着棺木,挥动哭丧棒,也愈挥愈快,猛力冲打,卷起呼呼锐啸。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打斗,双方除了刀棒相接,只是互相猛攻,谁也没有出声。 白云子这一阵观察,发觉披麻教的人,原来进攻退守,步伐一致,完全是受着丧乐的支配。 丧乐吹打愈急,他们冲急之势,也愈是凌厉;但指挥丧乐的,却就是天蛊女。她蛇样腰身,异常滑溜,东冲西突,一支哭丧棒,只是向空中挥舞,她舞得越快,丧乐也吹奏得越是响亮,扛棺的大汉,和护棺而行的人,脚下手上,也随着快速。 “罗汉阵”整个阵势变化,渐渐被这一条龙形攻势,逼得受到极大的影响,十八个人大有接应不暇之感,阵势在逐渐后移,但防守还是相当谨严,任他们猛力冲撞,仍无法越雷池一步。 天蛊女似乎渐感不耐,一声娇叱,玉腕连振,哭丧棒接连向空划起三个圆圈。 不!随着她划圈之际,棒端忽然散出一大蓬轻烟,扑鼻奇香,飘飘袭发,临空迷漫! “哈哈!” 蓑衣丈人朗笑方起,围在四周的,十八个少林弟子那还怠慢,其中十人手中,十管喷筒同时喷出十缕辛辣粉末,对准空中洒去。 罗汉阵中十八个少林弟子,鼻中刚刚闻到一股醉人奇香,同时又被这一阵辛辣无比的药末直刺鼻孔,大家不自主的打出喷嚏! 不!连披麻教的人也不例外,同时打起喷嚏。 天蛊女微微一怔,冷笑道:“谷老头,原来你仗着这些解蛊药末,就想螳螂挡车?” 她说话之时,已把哭丧棒交到左手,右手缓缓向怀中摸去。 白云于瞧得真切,他知道她必是去掏那方迷魂绣啪无疑,心念电转,立时大喝一声,身如离弦劲矢,拧身疾冲而入。手中长剑,挟势挥出,一招峨嵋“乱披风剑法”中的“风飘万点”,寒光闪处,一蓬银雨,向天蛊女身前洒落! 他这一招峨嵋绝学,出手奇快,但见他身随剑到,点点寒芒,挟着森森剑气,宛如急风骤雨,倏然而来,威势之猛,大有先声夺人之慨! 天蛊女一身武学,也非等闲,白云子剑光刚刚洒到,她娇躯立时向左移开两尺,哭丧棒迅交右手,抖起一圈棒影,一招“移山填海”,迎着白云子剑光斜斜封出。 剑棒乍接,响起一阵龙吟虎啸之声,这一招,一个剑随身发,势若迅雷,一个发觉较迟,只好力拚,双方全都用上了八成力道。 白云子终究功力深厚,一招对实,只觉手腕一震,天蛊女却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白云子一招得手,那肯饶人,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喝,趁势疾进,又是一招“风扫落叶”,长剑斜划,一道银虹,打斜刺里迸射过去。 那知白云子蓦然逼近,天蛊女后退的身形,也突然倏进了两步,哭丧棒“金针定海”,抖手向白云子前胸“将台”穴点到! 这—着双方差不多同时发动,同样快速,一个剑光横扫,一个棒尖直捣,人影乍合,白云子、天蛊女同时发觉如不回身自救,必然落个两败俱伤。 白云子竖剑回胸,剑随身转,天蛊女挫腕收式,双方硬生生错开一步,避让开去。但白云子还是抢先了半步,身形一旋,手上一柄精钢长剑,又突然发难。 刷刷刷,左右飞洒,出剑如风,轻灵奇快的展开“乱披风剑法”。 剑势绵绵,一剑紧似一剑,一路疾攻,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天蛊女不料对方出手会有恁的快法,手上一缓,顿时被左右前后一片丝丝飞洒的弥空剑影所笼罩,一根哭丧棒只剩下封架之功,但她乃是极具心机之人,自然知道白云子这轮急攻的目的。 第一是不让自己有机会掏取迷魂绣帕。 第二是为了不让自己指挥冲阵之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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