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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难道她也和红叶妖妇有关?

  不错!自己第一次见别她时,就觉她虽然生得天真未凿,但身世来历,却透着神秘……

  他心念转动之际,只听谷飞莺道:“三叔,凭一张面取,你怎会知道那人就是九阴夫人的爪牙?”

  那二叔父道:“自然还有,我见他戴着面罩,心下起疑,再在那人身上一摸,却发现了一个竹筒。”

  “竹筒?”

  谷飞莺越听越奇,声音说得大了一些。

  那三叔唔道:“那是一个用腊固封的针筒,我因一时好奇,打开一瞧,嘿!你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谷飞莺娇声道:“三叔,你快说咯!”

  三叔冷哼道:“那是一个什么叫玄黄教的呈给九阴夫人的一张计划表。”

  方玉琪听得心头一跳,玄黄教,那不是最近轰传江湖,广发请柬,预定五月端午举行开坛大典的玄黄教?由自己大师兄担任了总坛主,他呈给九阴夫人计划表?一念及此,慌忙聚精会神的下去!

  谷飞莺问道:“计划表?三叔,什么叫计划表?哦!玄黄教,我也没听人说过。”

  三叔愤激的道:“我也没听人说过,想来定是一个邪恶的组织,他们这个计划,真也恶毒,共分五年实施,前三年按期消灭五大门派,后两年,铲除江湖一切反对力量,独霸武林,唯他独尊。”

  方玉琪不由暗暗切齿,大师兄果然良知尽抿,敢如此倒行逆施!

  只听谷飞莺道:“有这等事!那张表呢?”

  三叔怒道:“我一怒之下,就把它撕得粉碎!”

  谷飞莺道:“三叔,这事你告诉了爷爷没有?”

  三叔似乎在摇着头,道:“九阴夫人当年身中桃花毒,还是爹老人家给她治好的,这多年来,不但大家相安无事,她对爹也始终礼遇不衰,咱们既不在江湖之中,爹也不问尘事已久,这挡事那好惊动他老人家?”

  谷飞莺道:“三叔,你也真是,这种掀起江湖上血雨腥风的大事,咱们既是练武之人,那能袖手不管?”

  方玉琪不由暗暗点头,谷姑娘虽是女流,却不失为一个存有正义感之人!

  三叔叹了口气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江湖上的事儿,自有江湖上的人去自己料理,何用咱们多事?”

  谷飞莺还想再说,三叔笑道:“好啦,飞莺,咱们别把话题扯远了。”

  谷飞莺道:“啊,三叔,你方才说的,和这人又有什么关联?”

  三叔道:“嘿,飞莺,你真少不更事,这人戴着的面罩既和昨天中毒死的人一样,分明就是同党!”

  谷飞莺啊了声,压低声音道:“那么,三叔依你说,该怎么办?”

  那三叔也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虽然不管江湖是非,但这种邪恶之徒,也犯不着浪费咱们的灵药,只要敷衍他半个时辰,他自己就会毒发身死。”

  谷飞莺沉吟道:“三叔,这怕不大好吧,爷爷知道了……”

  三叔又道:“爹这时已经静坐了,不到子夜,不会醒来,咱们只要不惊动他老人家就行了。”

  他们话声才落,突然听到一个苍老声音叱道:“畜生,医者有割股之心,即使遇上十恶不赦之徒,岂能见死不救?何况仅凭臆测,就敢如此草菅人命?我乎日教诲你们的话,都到那里去了?”

  三叔蓦地一惊,连忙低声叫着:“爹,你老人家教训得极是!”

  谷飞莺喜道:“啊,爷爷,原来你老人家今晚没有静坐?”

  苍老声音笑道:“乖孩子,你做得对,说得也对,比你三叔自私的想法,强多啦!”

  后面房中,这一阵私语,声音极轻,但方玉琪听得极为清楚,暗想,那苍老声音,敢情就是谷姑娘的祖父蓑衣丈人了,他这种胞与为怀的救人精神,不觉使自己听得肃然起敬!

  心中想着,只见从屋后缓缓走出一个鬃眉皆白的精瘦老者,他身后跟着那个叫三叔的汉子,和谷飞莺两人。

  方玉琪赶忙站起身子,作揖道:“在下误饮毒泉,惊扰老丈,心实不安。”

  蓑衣丈人闻声一怔,毒泉潭水,一滴断肠,误喝之人,经过这一阵时间,照理早巳腹痛如绞,声音喑哑,何以此人不但没有疼痛现象,而且话声也一点没有变音?心念转动,立即举目瞧去,果然只见淡金脸汉子,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两道目光,宛若一泓秋水,清澈有神,分明内功已达上乘境界,不由白眉微微一皱,道:“贵客身怀上乘武功,老朽至为钦佩,不过毒泉潭水,发自地底,含有一种极毒矿质,和普通毒药不同,尊客如仗内力,把喝入毒泉,逼聚一处,时间稍久,即有穿肠蚀腑之虞,快请停止运气,让老朽先切一会脉查明毒入何经,再用药吧。”

  方玉琪依言坐下,伸出左腕,一面说道:“辱承老丈谬誉,在下喝下毒泉之后,蒙谷姑娘见告,不可运气,是以在下并未运气逼毒。”

  蓑衣丈人三个指头,按在方玉琪寸关尺上,双目微闭,聚精会神的切脉,闻言虽不信一个饮下毒泉之人,如果不运功通毒,此时哪会如此安祥?是以只唔了一声,并未作答,那知切完左手心胸、肝、胆诸脉,发觉竟然查不出一丝中毒现象,口中说了声:“奇怪!”

  换过方玉琪右脉,再切胸、肺、大肠、肾脉之后,发觉眼前此人,不但并未中毒,抑且气机循环分明练就一种玄门至高无上的绝世神功,极非九阴夫人门下之士,心下不禁大为诧异,手指一松,两道炯炯眼神,望着方玉琪怀疑的道:“尊客是否已喝下毒泉潭水?”

  方玉琪怔道:“在下因不知潭水有毒,喝了约四五捧之多。”

  蓑衣丈人沉思有顷,摇头道:“奇怪,尊客饮下如许毒泉潭水,何以没有丝毫中毒脉象?实叫老朽费解。尊客身怀绝世之功,老朽已从脉中得知,不过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能使剧毒自解……”

  谷飞莺深知爷爷武功博杂精微,难得有人得他老人家称许,这会连听两次提到这个淡金脸汉子,身怀绝世之功,不由大为纳罕,—双妙目,始终盯着方玉琪瞧。

  那三叔听说方玉琪喝了毒泉,居然没有中毒,也感到异常惊异。

  方玉琪自己也觉得奇怪,连忙运气检查。果然气机通畅,并无异样,这就拱手道:“在下自从喝下毒泉,蒙谷姑娘及时赶到,引在下前来,路上即曾运气检查,觉得并无异样,此时依然豪无感觉。在下也不知其故安在?”

  要知方玉琪在莲花峰石室一连吃下丁四粒“翠玉莲实”,这样尺材异宝的人间仙品,服用一粒,即可起死回生,诸毒不侵。他服下四粒之多,区区毒泉,那会在他体内发生作用?

  这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来,蓑衣丈人自然更不知其中情形,除了深为奇怪之外,他手捋银髯,微微点头道:“老朽平日自称见多识广,但对尊客喝下毒泉潭水,并无中毒一节,老朽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尊客掩藏本来面目,容有难言之隐,如不见弃,能否以师承来历见告?”

  方玉琪听蓑衣丈人动问,不由朗笑一声,答道:“在下方玉琪,天台门下,面罩只是友人所赠,并非故作掩饰,老丈勿笑!”

  说到这里,徐徐摘下面罩。

  谷飞莺只觉得星眸一亮,红云上颊,痴痴地望着方玉琪!

  蓑衣丈人目光何等犀利,察微知著,瞧着孙女神情,白眉微微皱了一下,忽然大笑道:“方老弟原来是苍松道长的高徒。二十年前,尊师云游广西,老朽曾有一面之缘,当日谈得颇为投机。不想二十午后,又见道长门下高弟,英挺多姿,实是幸会!”

  方玉琪慌忙拜了下去,道:“老前辈原来和先师有旧,请恕晚辈不知之罪。”

  蓑衣丈人一把扶住,口中连说:“不敢!”一面却向侍立背后的三叔和谷飞莺两人又道:“方老弟,这是犬子谷腾,这是老朽唯一的孙女飞莺。”一面向两人喝道:“你们还不见过方少侠?”

  他瞧出自己孙女心意,但如以自己和对方师尊有旧,那么孙女儿岂不比方玉琪晚了一辈?但姜终究是老的辣,心念一动,给他想出两全其美,让自己孙女以“方少侠”相称,彼此可免去辈份上的困扰了。

  谷腾和飞莺姑娘依言和方玉琪重新见礼,大家坐定之后,蓑衣丈人望着方玉琪,道:“方老弟,尊师何时已归道山?”

  方玉琪把师傅被害经过简约说了一遍。蓑衣丈人听得连连摇头,叹息道:“江湖上恩怨循环,何日始宁?方老弟此来,自然是师仇不共戴天,但焉知九阴夫人也有她的苦衷,六十年杀夫之恨,何尝不耿耿于怀?”

  方玉琪听得一怔,张目道:“老前辈是说……”

  蓑衣丈人低喟道:“当今之世,除了老朽,恐怕再也找不出知道九阴夫人底细的人了!

  方玉琪忙道:“晚辈愿闻其详。”

  蓑衣丈人想了一想,笑道:“那该是六十年以前,老朽还只有二十来岁光景,随侍先师,行道滇桂,那时勾漏山出现了两个武功极高的人,他们凭着自己好恶,生杀予夺,短短几年之间,把江湖上闹得天翻地覆……”

  方玉琪听得心中一动,接口道:“老前辈,这两人可是勾漏双魔九臂魔君和七指煞君?

  蓑衣丈人微微点头,谷飞莺姑娘张着一双妙目,嫣然笑道:“原来你也知道?啊!爷爷,我怎么没听见你说过咯?”

  蓑衣丈人芜尔道:“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知道。”

  谷飞莺噘着小嘴道:“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嘛?”

  蓑衣丈人并不理会,只是续道:“那勾漏双魔的武功,据说是在灵山一处峭壁中得到了一册武功秘笈,叫做‘玄阴真经’而来……”

  谷飞莺道;“啊!灵山?那就是离咱们不远的那座怪石山?”

  蓑衣丈人瞧她这般性急,不禁捋须笑道:“那里还有旁的灵山?”

  谷飞莺思索着道:“就是咯,我总觉得那山上有点特别,好像有宝物似的,原来果然还藏着武林秘笈。”

  方玉琪也被她说得笑了起来。

  只听蓑衣丈人道:“飞莺,你别打岔,听爷爷说下去,那勾漏双魔横行江湖,作恶如山,终于惹起当时五大门派的注意。大家发下宏愿,誓必为武林除害,这就柬邀江湖白道高手,联合围剿,五大门派的主脑人物,在这一战中丧亡殆尽,总算两个魔头,也同时伤重致死……”

  方玉琪暗想:“七指煞君,只伤未死。”

  但他心中想着,并没说出口来。

  蓑衣丈人续道:“就在勾漏双魔被围攻的第二年,唔!该是那年的秋天,因为老朽先师,是在那年春天仙逝的,所以老朽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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