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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叶玲接道:“南一和齐家庄的薛总管原是知交好友,寄居在大关寺,所有密令,也都是薛总管转递的……”

  冰冷妇人冷森一笑道:“薛大可也是咱们的人,不然重要密件,岂会交由他转交?”

  “啊……”叶玲忍不住“咽”出声来!

  冰冷妇人声音似是听出叶玲这声惊啊有异,问道:“怎么了?”

  叶玲道:“但南一用吹针杀了薛总管。”

  “很好!”冰冷妇人声音道:“想必南一并不知道薛大可是咱们的人,薛大可也从没告诉过他,这两人都很忠心。”

  叶玲道:“但薛总管死了。”

  “我知道。”冰冷妇人声音又道:“那是南一怕薛大可泄漏了他的身份,才杀以灭口,他能大义灭友,也不枉夫人提拔他了。”

  叶玲道:“但……副总管方才不是说薛大可也是咱们的人么?”

  “不错,是咱们的人。”冰冷妇人声音道:“但南一做得对,他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冰冷妇人声音又道:“南一没发现你吗?你们也没被人家发现?”

  叶玲道:“薛总管在临死前,拉动了警铃,有几个庄丁赶了过来,属下为了帮助南一脱身,在暗中打出几支银针……”

  冰冷妇人声音道:“你如何脱身的?”

  叶冷道:“属下打出银针,也跟着退了出来。”

  范子云听她没提起负伤,和遇见自己的事,心头大石不觉放了下来,只要她说出今晚之事,自己岂不露了马脚?但心中也不住暗觉奇怪,她何以不把今晚之事,禀报副总管呢?

  “好险!”冰冷妇人声音道:“点苍谢友仁和六合门的齐子厚,今晚都在齐家庄落脚,要是惊动了这两个人,你还能脱身?”

  叶玲故意问道:“副总管如何知道的?”

  冰冷妇人声音嘿然道:“这些人的行踪,老身自然清楚。”

  叶玲又道:“副总管还有什么指示么。”

  冰冷妇人声音道:“老身只是路过此地,问问你此间的情形,好,你明日就动身前去合肥,只要暗中督察,如无变化,不用现身,南一明里虽是银章使者,但他是夫人心腹,决不至有什么差失,等他接掌了事,你可立即赶回去覆命,不得有误。”

  叶玲又应了声:“是!”

  冰冷妇人声音道:“好,我要走了。”

  说完,举步往后窗走来。

  叶玲躬身道:“属下恭送副总管。”

  范子云急忙闪入屋角暗陬,隐伏下身子,但见后窗启处,一道黑影,嘶的一声,穿窗而出,只在屋脊上略一点足,便如穿云之箭,划空射去,转眼之间,就已消失不见!

  范子云看得暗自忖道:“好快的身法,也由此可见此人身手极高了,自己如果不遇游老人家,连这位副总管都只怕望尘莫及呢!”

  心中想着,再回到窗下,侧耳细听,叶玲送走副总管后,不觉轻轻的舒了口气,也就解衣就寝。由此看来,她似乎对自己并不怀疑,明天也自然会和自己同行的了,这就悄悄折回自己房中,脱下长衫,上床就寝。

  但细想方才叶玲何以不把她被截负伤,和自己救她的事说出来呢?这一点,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只有一个理由,她们对自己人控制极严,对每一个属下怀疑之心极重,她如果说出今晚经过,必然会被再三盘诘,自然不如少说一句为妙。

  翌日清晨,范子云起得特别早,刚开出门去,就见叶玲一手扶着栏杆,站在走廊上俯视院中花木,听到自己脚步声音,立即回过头来,含笑招呼道:“兄台早。”

  范子云也连忙点头道:“兄台起得早。”

  店伙端着脸水上来,陪笑道:“二位客官,原来是素识。”

  范子云笑笑道:“说来凑巧,我和这位兄台,前天在安庆也是同住一个客栈。”

  叶玲拱手道:“范兄要去哪里?”

  范子云道:“兄弟要赶去合肥。”

  “啊,难怪咱们会在这里遇上。”叶玲清澈的眼神中流露出欣喜之声,说道:“兄弟也是到合肥去的,咱们又同路了。”

  范子云欣然道:“路上有叶兄作伴,真是好极了。”

  这几句话,自然是敷衍语,有了这番做作,两人结伴同行,就不至启人疑窦了。

  叶玲望着他,忽然压低声音,幽幽的道:“是真的么?”

  范子云蓦地一怔,他结识过几位姑娘,有了经验,女孩子眼睛脉脉的看着你,声音如此幽幽的说话,那就表示她对你已是情有所钟!

  现在叶玲的眼睛就这样说得幽幽的,她外面虽是黄蜡脸汉子,但她是妙龄少女,此时此地,如何能作得真?但她在目前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关键人物,绝不能让她失望。

  范子云不得不装迷糊,大笑道:“自然是真的了。”

  叶玲低下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范子云回入房中,盥洗完毕,店伙已替两人送来早餐。叶玲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裹走入,两人匆匆吃过,各自会了店账,又重赏了店伙。

  店伙巴结的道:“二位客官,要不要小的去叫一辆马车?”

  叶玲抢着点头道:“好,你快去吧。”

  店伙连声应是,三脚两步的奔了出去,过不一会,就匆匆回转,陪笑道:“二位客官,车子已停在门口,请上车吧。”

  两人走出店门,果见一辆黑漆皮篷的双辔马车停在门口,店伙巴结的走在前面,伸手掀起了车帘,伺候着两人上车。

  叶玲一低头,抢先钻入车厢,叫道:“范兄,快上来吧!”

  范子云跟着上车,店伙躬着身,陪笑道:“二位客官,以后路过这里,务必光顾小店。”然后放下车帘,又向车把式招呼道:“直放合肥。”

  车把式点点头,挥起长鞭,向空一扬,两匹马久经训练,立即缓缓展开四蹄,拉动车子,往大道上辘辘驰去。

  叶玲缓缓从脸上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春花似的俏脸,朝他嫣然一笑道:“范兄,你替我拿一拿。”把手中面具,交给了范子云。

  范子云间道:“你这时取下来作甚?”

  叶玲道:“我自有道理咯!”

  说话之时,一手提过小包裹,缓缓的解开了结,忽然侧过脸来,脸上红馥馥的,腼腆说道:“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范子云道:“你要做什么?”

  叶玲低低的道:“我要换件衫嘛!一会就好了。”

  她早晨不在客房里换好衫再出来,却要在车厢里换起衫来。

  范子云心中不觉起疑,忖道:“不知她要捣什么鬼?”但他艺高胆大,也并不在意,点点头道:“好吧!”

  叶玲红晕着脸道:“那你快闭上了,等我叫好,你再睁开来。”

  范子云依言闭上了眼睛,但心中却暗暗戒备,以耳代目,谛听着叶玲的动静。

  先前还怀疑她对自己有什么举动,但听了一会,叶玲悉悉索索的果然是在脱去外衣,换上从包裹中拿出来的衣衫,再把换下的衣衫胡乱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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