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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黄堂主怔怔道:“齐兄问的是那玉面飞戟的记名弟子孙怀玉?”

  齐堂主点首道:“正是!”

  黄堂主道:“孙怀玉我虽未与之交过手,但知他内功深奥,武技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英雄。”

  提到孙怀玉公子,金遗龙心中微凛,那俏丽的马堂主黛眉似乎也扬了一下,仿佛她跟孙怀玉公子有着一番不恶的交谊。

  齐堂主又问道:“黄兄,请原谅小弟一句不见外的话,黄兄自忖敌过孙怀玉?”

  黄堂主摇摇头:“小弟自知非其之敌,不知齐兄问这作什?”

  齐堂主忽然赫然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充满得意与愤懑,只听他断然道:“这姓石的朋友,吾亲眼见他在擂台上击败孙怀玉公子,那威猛无俦的掌力,吾敢说在场除了秦舵主能敌外,咱们联手起来,不见得能把他怎样,这其中八成含有计谋!”

  众人闻言,皆相顾愕然,秦舵主也怔了一怔,仔细打量金遗龙一眼,见他凤目玉鼻,面貌灵秀,不似乡村子弟,心下不禁微微一动。

  齐堂主拍胸说道:“我敢保证,石某八成是个奸细。”

  他仗着秦舵主在旁,有恃无恐,滔滔不绝大发宏论,只气坏了金遗龙一人,私下疾忖道:难道凭他一言,自家就前功尽弃了?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还不愿暴起行动。

  他身上捆扎的绳索怎能奈何得了他一身绝高的内功修为呢?

  他十分平静地说道:“这位堂主不知在说什么,石某于农村长大,虽习了两套防身之术,但在真人眼里,石某实算不了什么。这位堂主说石某曾与姓孙的公子上过擂台,那真是天大的笑话,石某人连擂台是生成何像也没见过,岂敢于众目睽睽之下上台现丑?”

  齐堂主厉声喝道:“石朋友,你即使化为灰烬,我也认得出,何必再逞三寸不烂之舌隐瞒大家?”

  金遗龙故装惊容,战战兢兢地说道:“秦舵主,您老是好人,千万洗我冤情才好!”

  秦舵主捋着颔下山羊胡须,肃容说道:“石朋友,我且问你,你确实与孙怀玉交过手么?”

  金遗龙呼道:“冤枉啊,孙怀玉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会与他交过手?秦舵主,难道您也怀疑我了?”

  秦舵主道:“这不是怀疑与不怀疑的问题,他要我手下指责你是奸细,你应该替自己辩驳。”

  金遗龙大叫道:“我不会辩驳呀,我是冤枉的……”

  秦舵主沉声道:“石朋友既不愿吐实,只好再委屈你一下了,待会我传人请孙怀玉来一趟,立刻就知你的身份。”

  金遗龙心中一震,表面上毫不做声,委屈地颔首道:“好吧,秦舵主如此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等那姓孙的来后再说吧。”

  于是,金遗龙又被软禁于石室之中。

  他不想反抗,原因是想从孙怀玉身上探出铁公鸡的下落,他很早就怀疑铁公鸡的失踪是孙某人做的好事。

  石室里,他与中年武师聊了一阵,两人情投意合,顷刻间便交上了莫逆的朋友。

  金遗龙想助他脱离,中年武师表示铁槛的铁条太粗,非寻常人能够扯毁,金遗龙笑道:“希望是建筑在冒险之上,咱们可以一试。”中年武师苦笑道:“如非大力金刚气功、混元真气,莽牛气功等一类内家真力,休想动它一毛一发,金朋友,咱们即交上朋友,互以知己看待,就不必太看重生死了。”

  金遗龙道:“事关众人性命安危,不容忽视,小弟非尽个人之力不可!”

  他决心用纯阳真气试他一试,但他又怕近日内力大损,恐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先试探性地拍出一掌,铁条纹风未动,证明它是十分坚实的精铁。

  金遗龙突然犯了年轻人执拗的脾气,心想:此铁条不毁,我就睡在此地,除非到击毁为止。

  他默默调习运气,盘地而坐,一呼一吸深长地吐纳起来。

  中年武师心中惊想道:“原来他尚练有内家气功,怪不得他敢一试了,只不知他练得是不是正宗的内家真气……”

  俄顷,金遗龙运功完毕,中年武师便警告道:“金兄练有内家气功,固然是高兴的事,但若不是正宗掌功,我就要劝你死了心吧,那是极危险的冒险,弄不好功破人残,你好生小心才是。”

  金遗龙笑道:“放心,小弟练的正是正宗内家真气,纵然毁不了铁条,也不至被反震之力震伤心脉的。”

  说话时,眸中神光湛湛,犀利如刃,中年武师不敢与他对视,便侧过头去,口道:“金兄试吧。”

  金遗龙倏然提足六成纯阳气功,呼地击在铁条上,砰的一声大响,粗如儿臂的铁条竟然嗡嗡震颤起来,但却仍然没断,仅弯成了弧形——

  廿余人将生命希望全寄托在他一人身上,见他试击铁条,都鼻息停止,不语不言,默默注视他的行动,神色间都显得十分关切。

  金遗龙再击出一掌,那铁条被一股猛劲冲来,深深向内弯去,地上巩固的石地已多了几条裂痕。

  他两掌没毁铁条,脸色不禁红了下来,心想:我再不毁断它,这张脸皮往哪儿去放?

  一种傲气冲上心田,他突地闷喝一声,提起二成功劲,向铁条击去,但听轰轰两声,铁条再也禁受不住,咔嚓断成两截。

  众人被他掌力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纷纷用手掩遮,竟然没注意到他已将铁条击断一根。突然,屋上一片灰尘像似被大力震动,轻轻落了下来,撒了众人一头一脸,对视当儿,显得十分狼狈。

  铁条折断,生命曙光已现,但中年武师性格沉稳,并无露出过多的喜悦,衷心赞道:“金兄年纪轻轻,竟有数十年之上的内家修为,不愧是世上罕见的少年英雄,吾自叹弗如矣……”

  不知是伤感,抑是自卑,他一反常态,缓缓垂下首去,从他满面浓密的胡髭看去,他的青春已失去大半了,失去了的青春,不再回顾,金遗龙何尝不知他心中的悲哀,他想:“他劳碌了大半生,一无所获,此刻见自己内功深奥,前程似锦,不免引起了种种感触……”

  他微微笑了一下,并不说话,展开神力,双手握住两端,用力一分,只听支呀一声响起,两根铁条已被硬生生地分了开来。

  顿时,一个足够容得下一人出进的空隙露了出来,众人喜极忘形,接踵夺门而出,往四处乱跑,活像刚从死神手里拾回了性命似的。

  只有中年武师木然立着,眼前耳边的一切均未能惊动他,金遗龙拍着他的宽阔的肩膀,说道:“朋友,世上的人不分老幼,性命只有一条,在未死之前,大家都是有生命活力的,你怎么想不开呢?”

  中年武师凝视着他,一霎那间,忽似领悟了什么,用力拍着金遗龙的肩膀,豪情之态,重又流露出来,他翘着大姆指大声笑道:“金老弟,你真是热血男儿,我想通了人生,生老病死是任何人所避免不了的。生命只有一条,应该看开一点。”

  谈笑间,那一群像拾回生命的狂笑着的人,重又垂头丧气地踱了回来,他们知道,铁条断了生命只拾回一半,余外一半是更艰巨了,非撞破石室不得出去。

  大伙儿白喜欢了一顿,待知晓并非逃出了囚笼之后,都不禁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起来。

  也有不少人将目光注视着金遗龙,他们心里有数,金遗龙是大伙的救星,除了希望他击破石室以外,别的没有再好的法子。

  金遗龙微笑道:“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但抱歉的很,我自忖没这份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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