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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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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绿色与牛粪 很遗憾我不得不让您感到失望了。您那保护大自然和环境的热情演说并没有打动我。我出生在这个城市,生活在这个城市,还要终老于这个城市(如果要找坏词,那就是利马这个丑恶的城市);离开这座城市哪怕是在周末,那也是一种我被迫服从的劳役,虽然出于家庭的义务或者工作的原因,但总是心中不快。您别把我划进中产阶级的圈子,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在南方海滩上买一座小住宅,以便在那里消夏以及同白沙、海水、同样的中产阶级啤酒肚一道鬼混度过周末。这种出于bien pen-sant(法语:善意的——译注)表现癖而在海边搞家庭周末团聚的场景,对我来说,是这个发展个人主义的国家,在不光彩的群体生活中提供的最令人压抑的东西之一。 我明白,对于您这种人来说,一幅有牛群在芳香的野草上放牧或者有羊群寻觅豆荚的场景来装点的风景,会让您兴高采烈,会产生类似小伙子第一次看到裸体女人时的陶醉感觉。 至于我这方面,公牛的自然归宿就是斗牛场——换句话说,它活着就是为了要面对斗篷、红布木杆、长、短扎枪和斗牛剑——;而对于那些愚蠢的母牛,我只想看到它们如何被肢解、被烤熟、再加上热乎乎的佐料;或者看到它们血红地摆在我面前,四周是咯吱作响的炸土豆片和鲜嫩的凉拌菜;而对于山羊,我只想看到它们被切成肉沫,拣出肉筋,或腌或炸,根据北方干旱地区的食谱而定,这在用土生白人野蛮的烹饪术做出来的菜肴中,是我最爱吃的一道。 我知道,我在亵渎您崇高的信仰,因为我明白您和您的挚爱亲朋——又一个集体阴谋组织!——坚信或者准备坚信:动物有种种权利,甚至有灵魂,一切动物都在内,连疟蚊、吃腐肉的鬣狗、响尾蛇和贪婪的锯鱼也不例外。我毫不掩饰地承认:对于我来说,动物令人感兴趣的地方就是它们或者可以食用或者用于装饰或者用于体育(虽然我将会向您说明:爱马让我感到不快,如同我讨厌素食一样;我认为由于鞍具摩擦使得睾丸短小畸形的骑手是一种特别凄惨的阉人)。尽管我有保留地尊重那些担任有性爱功能角色的人们,但就我本人而言,与母鸡、母鸭、母猴、母马或者任何雌性动物性交的念头都没有诱惑力(确切地说,这让我觉得臭不可闻,而且估计会产生身体不适);我还有这样一丝怀疑:用这种练习取乐的人们,就本质而言,——您不要把它看做某种个人的东西——是处在原始状态的生态学家,是朦胧状态的自然保护主义者,将来他们完全有能力与布里吉特·巴多(我年轻时喜欢她)结伴搭伙,以便为海豹的生存而奋斗。虽说有时我也不安地想象过一位裸体美人在一张趴满猫的大床上嬉戏,但是当我知道在美国有6300万只猫和5400万条家犬的时候,心中惊惶的程度超过了这样一条消息:在前苏联的六七个国家里储藏着成千上万的原子武器。 既然我是这样看待那些四足动物和丑恶的大鸟的,那么您可以想象您那些飒飒作响的树木丛林、赏心悦目的花草、深深的溪流、陡峭的山崖、白雪覆盖的山峰以及远远近近的村落让我心中产生了多少欢乐。所有这些原料对我来说都有意义和道理,假如让它们经过城市文明的筛选,也就是说,让书籍、图画、电视、电影把这些原料加工和改造的话——我不在乎有人说这叫做“非真实化”,但是我宁可选择这样不追求名望的说法:“人性化”。为了您和我达成一致,我很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这话不能按照字面含义理解,因为这显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去拯救波吕菲摩斯洞旁的钻天白杨、使得贡戈拉的《孤独》变衰老的杏树、加尔西拉索田园诗中的垂柳以及梵·高作品中摘出金色蜜汁的向日葵和麦田;但是,我一滴泪也不会洒在赞美夏季大火毁灭的松林上;如果让我签署赦免毁灭安第斯山、西伯利亚和阿尔卑斯山森林纵火犯的法令,我的手是不会发抖的。处于自然状态的大自然,而不是经过文学、艺术加工的大自然,充满了苍蝇、蚊子、泥巴、老鼠和蟑螂,与身体卫生和衣着考究这类高雅的享受是水火不容的。 为简略起见,我对自己的思想(尽管是我厌恶的东西)做一概述以便向您说明:假如您称之为“都市灾难”的东西无法遏制地发展,吞食了世界上的全部草原,地球被摩天大厦、金属大桥、柏油马路、人工花园、岩石铺地的广场、地下停车场喷发的岩浆覆盖,整个地球都浇筑了钢筋混凝土并且成为一座无边无际的球形城市(很好!到处都是书店、画廊、图书馆、餐厅、博物院和咖啡馆),我这个生于城市也将死于城市的人是举手赞成的。 鉴于上述理由,我对您领导的叶绿素和牛粪协会将不捐助一分钱;我还要力所能及(您放心:范围不大)地阻止您实现自己的目标,用您仇恨、我赞扬的文化象征物——卡车撞翻您的田园哲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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