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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哈蒙德先生,我一有马尔杜的消息,就给你打电话,“阿诺说道。

  他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看见那熟悉的控制屏幕变换着(请参照图表九)。阿诺已不再操纵电脑了。他来到下一步骤查看代码,查看那告诉电脑如何运转的一行行指令。阿诺沮丧地明白整个侏罗纪公园的程序包含五十多万行代码,而其中大部分没有文件资料,也未加说明。

  吴走上前来。”你在干什么,约翰?“”核对代码,“”检查吗?那可永远也查不完,“”告诉我,“阿诺说道。”告诉我该怎么做吧,“路上马尔杜飞快地拐了个弯,吉普车在泥地上滑行。金拿罗坐在他身旁,紧握着双拳。他们正驾车在高悬于河流上方的悬崖路上快速行驶,那河流此刻已隐没在黑沉沉的夜色里。马尔杜加大油门,向前驶去。他的脸绷得紧紧的。

  “还有多远?“金拿罗问道。”两英里,也许三英里,“爱莉和哈丁已回到游客中心。金拿罗主动要求与马尔杜一起出来。车子来了个急转弯。”已经一个小时了,“马尔杜说道。”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得到那辆车的一点消息,”

  “可是他们有无线电,”金拿罗说道。“我们一直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马尔杜说道。金拿罗皱皱眉头说:“要是我坐的车子在雨中待一个小时,我一定会想办法开无线电呼叫的。”

  “我也会这样做的。”马尔杜说道。

  金拿罗摇摇头,“你真的认为他们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也有可能,”马尔杜说道,“他们安然无恙。但是等我亲眼看到他们时,我会更加放心的。现在应该随时都有可能见到他们。”

  道路拐了个弯,然后通向一座小山山顶。在山脚下,金拿罗看到路边的蕨丛中有个白色的东西。

  “停一下。”金拿罗说道。马尔杜煞住车子。金拿罗跳下车来,藉着吉普车的前灯跑过去看个究竟。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布,但是有——金拿罗停住了脚步。

  虽然离那东西还有六英尺的距离,但他已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是什么。他放慢脚步向前走去。

  马尔杜从车里探出头来问道:“那是什么?”

  “是一条人腿。”金拿罗回答说。

  腿上的肉呈淡青色,残肢末端处原来是膝盖的地方已经被撕得血肉模糊,腿肚下面是一只白色短袜和一只棕色无带便鞋。艾德。雷吉斯穿的就是这种鞋。

  这时,马尔杜也下了车,跑到金拿罗前面,蹲下身去看着那条腿,“天哪!”他把腿从树枝丛中拿起来,举到车灯照亮的地方。血从膝盖处涌出,顺着他的手缓缓淌下。金拿罗还是站在离他三英尺的地方。他很快弯下腰去,手撑着膝盖,紧闭双眼,深深地吸着气,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呕吐。

  “金拿罗。”马尔杜的口气十分严厉。

  “什么事?”

  “让开一下,你挡住光线了。”

  金拿罗喘了口气,让到一边。他睁开眼睛,看到马尔杜正仔细地研究着手中残肢的断裂处,“是在关节处撕裂的,”马尔杜说道,“不是咬下——而是扭断,扭断了再把腿撕下。”马尔杜站起来,把断腿倒合着,让剩下的血滴落到蕨丛上。他用沾血的那只手抓着脚踝处,雪白的短袜被弄得血迹斑斑。金拿罗又是一阵恶心。

  “毫无疑问,这里出了事,”马尔杜说,“霸王龙袭击了他。”他抬头往山上看看,又回头看看金拿罗:“你还好吧?挺得住吗?”

  “没什么。”金拿罗回答道,“我能挺得住。”

  马尔杜手里拿着那条断腿,走回吉普车,“我想我们最好把它带着,”他说道,“好像不应该把它留在这里。我的天,它会把这辆车弄得一塌糊涂的。你去看看后面有什么东西没有,好吗?帆布或报纸什么的……”

  金拿罗打开后车门,在座位后面翻找了一阵子。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把断腿包里起来,没有一丝余力可以考虑其他的问题。此刻,他要是能有机会想点别的什么,他会非常感激的。他找到一个帆布袋,里面有一个工具包,一个轮胎钢圈、一个纸盒,还有——“有两块塑胶布。”他说道。这两块塑胶布整齐地叠放在那里。

  “拿一块给我。”马尔杜说道。他还站在车外。马尔杜把残腿包扎好,随后把这个不成形的包里递给金拿罗。金拿罗很惊讶,这东西拿在手里竟如此重,“把它搁在后面吧,”马尔杜说道,“最好想办法把它卡住,免得它滚来滚去……”

  “好的。”金拿罗把这包东西放在后面。马尔杜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他一踩油门,车子先在泥地上空转打滑,随后就往前冲去。吉普车烦敛似地往山上跑去,刚到山顶那一会儿,车前灯仍然照着下面的树枝,然后便落了下来。这时,金拿罗已能看到前方的道路。

  “老天!”马尔杜说道。

  金拿罗看到两辆越野车翻倒在路中央。但他压根儿没有看到另一辆车,“还有一辆车到哪里去了?”

  马尔杜飞快地向四下一望,然后指着右边,“在那里。”那辆越野车距离这里有二十英尺远,在一棵树底下,撞得变形了。

  “它怎么会在那里?”

  “是霸王能将它摔过去的。”

  “摔过去?”金拿罗问道。

  马尔杜的脸色十分可怕,“我们将这件事处理一下。”他说着爬出了吉普车。他们赶紧向第二辆越野车走去,他们的手电筒的灯光在黑夜中来回晃动着。

  当他们走近一看,金拿罗发现车子已破损不堪。他十分谨慎,让马尔杜先探头往里面看看。

  “我用不着操这份心,”马尔杜说道,“我们不太可能在里面发现任何人的。”

  “没人吗?”

  “没人。”马尔杜说道。然后他对金拿罗解释道,他在非洲的那些年,曾经好几次到过野兽在丛林中袭击人类的现场。一次是豹:豹在夜里撕开一个帐棚,叨走一名二岁的孩子;还有一次是野牛,发生在安博塞利;两次是狮子:另外一次是鳄鱼,在北非的梅鲁附近。奇怪的是,每一次都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没有这种经验的人总以为野兽攻击人类之后会留下可怕的迹象——帐棚里撕断的四肢,滴下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灌木丛中,营地不远处会有血迹斑斑的衣服。但事实上,通常是什么都不会留下:如果受害者身材矮小,是个婴孩或未成年人,就更是如此。那个人似乎就这样消失了,就像他是走进丛林一去不复返似地。食肉动物咬住子的脖子,摇几下就可以使他丧命,通常是不会有血迹的。

  而且在大部分情况下,你也不会找到受害人的其他遗物。有时候也许会有一颗衬衫钮扣,或是鞋子上的一小片橡胶。但绝大多数的情况是毫无半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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