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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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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恐惧地望着,看看谁向床边走近,深怕来人又是伯父。 一个中国仆人站在那里,是位上了年纪的中国妇人,她在将军府邸服务多年,在好些将军下面干过。 “夫人说要小姐马上起床。”她说。 “起床?”艾珈妮惊异地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小姐。” “为什么要我起床?” “小姐要外出,”中国妇人回答:“我已经替小姐整理了几样东西在袋里。” 艾珈妮试着要起来,背却痛得几乎要僵硬了,不由得呻吟一声。 过了一会,她才说: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最好起来,”女仆劝她:“不然夫人要生气了。” 艾珈妮确知这女仆所知有限,不能再由她那里套出什么风声了。 同时,她也非常困惑:伯母为什么要她那么早就起来?要把她送到什么地方去? 也许,她会被送回英国,那样的话如果薛登回到英国,她还可能见到他。 她确知他对那封信不满意,也不相信那是她自愿写的。 但她仍不由自主地想到伯父和薛登谈过,不知伯父把她刻画得如何不堪,薛登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接着她又告诉自己:他们彼此相爱,薛登不会轻信他人的非议。 她确信他爱她。 艾珈妮很吃力地起了身,随便动一动都会痛,好不容易才穿上衣服,鲸鱼骨架的内衣真象刑具一样,但她不敢冒让伯母光火的危险而不穿。 腰上的鞭痕使她在系腰带时痛得难以忍受,要把手臂套进袖中也颇费了一番周章,然后照伯母要她梳的样式把头发梳好,戴上一顶缎带便帽。 她穿戴的时候,中国女仆把她的内衣、刷子、梳子、洗盥用具、睡袍、拖鞋等放到手提袋中。 “还有那些长服呢?” 女仆摇摇头,说: “夫人只要我收拾这些东西,没有别的了。” 艾珈妮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伯母不是要她坐船回英国去吗?在整个航程中就只让她穿这么一件长服?如果不是送她回英国的话,又把她送到哪里去呢? 艾珈妮拾起了手套和手提袋,女仆到伯母那边转了一趟回来。 “夫人在等你!” 她奇怪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到了走道上,才发现伯母就在房外等着,一看到伯母的脸就足以知道她有多生气了! “我们要去哪里,爱蜜丽伯母?” “到了那里就知道,”伯母回答:“我不想告诉你,艾珈妮,我对你的行为嫌恶极了!现在却得和你一起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好的,爱蜜丽伯母,”艾珈妮说:“但是……” 在她还能再说什么以前,伯母已走到前面,她只好跟着下楼,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她突然害怕起来,不知将发生什么事,他们要带她去哪里?薛登怎能找到她? 一时始有股狂野的冲动,只想从这里跑开,不愿坐进马车里,也许跑到江先生那里请求他们保护。 但伯父一定会运用权势逮她回来,他一定毫不迟疑的这么做,她不能再把江氏夫妇拖进这不愉快的事情中了,此外她还有个感觉,在她还没到他们家时,仆人就会奉命把她追回来,必要时还会强迫她。 那实在太丢脸了!不只如此,更因为她背部痛得很厉害,一定跑不远的。 伯母到了门廊,那里有好几个中国仆人,艾珈妮突然看到阿诺正要打开马车门,她立刻想到,这是和薛登联络的唯一机会了。 她能说些什么?她要怎么告诉他呢? 艾珈妮来到前门,看到最下一级台阶上,有一片蓝色的东西。 天色还早,台阶还没有象平常早晨一样刷洗过,看来是一只蓝八哥掠过屋宇时,落下的一根羽毛。 艾珈妮弯腰把它拾起采。 伯母进了马车,艾珈妮把那根羽毛放到阿诺手中,努力想记起广东话“贵族”怎么说。 她记不清了,只有换个字眼,压低声音说: “拿给英国官员。” 阿诺握紧了羽毛,向她点点头。 艾珈妮尽量放低声音,但她进入马车,坐在伯母身边时,伯母还问: “你向那个仆人说什么?” “我……我说……再见。”艾珈妮迟疑了一会儿说。 “用中国话?。”伯母问,她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就顺势朝艾珈妮脸上敲过去。 “你没有权利用别的语言说话,只能用英文!”她说:“难道你伯父处罚你还处罚得不够?你还要和中国人攀交情?” 艾珈妮没有回答,伯母打在伯父昨晚甩耳光的地方,一时痛得难以忍受。 伯母没有再说什么。 马儿疾驰,向山下奔去,艾珈妮知道靠近海了,却不是朝城区的方向。 艾珈妮看到前面有一个军用码头,一只军用大艇在那等候,一些水手穿着雪白的制服站在跳板旁。 伯母下了马车,艾珈妮跟在后面到码头上。 他们登上军艇,艾珈妮注意到艇上没有英国军官管理,只有一个中国人负责指挥,显然有意如此。 “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们能去哪里呢?”她狂乱地猜想。 跳板收回艇中,引擎转动,航向蔚蓝的海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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