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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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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千万不可以!那太危险了!”凯莹尖叫:“有些海盗还会饶中国人的命,英国人就非杀不可!你要假装是中国人。” 艾珈妮想想确实有理,但她不知能骗多久;她说中国话仍然结结巴巴,而且常常用错字。 “我来说,”凯莹说:“你什么都不要讲。” 她们似乎不能再说什么,船向前驶,整个船舱暗下来,艾珈妮知道舷窗口正对着帆船,光线都被遮住了。 阳光再从肮脏、染污的窗口照进,她们从帆船边驶过,艾珈妮到窗口看了看,突然发出恐怖的尖叫。 “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对?”凯莹问她:“你看到仍么?” 好一会儿,艾珈妮都没回答,她决定不告诉凯莹真相。 江先生的船大约在五十码外,那些海盗在船上点火,火焰在船底蔓延,从客厅冒出浓浓的黑烟,这不禁使她想起别人说过,有的海盗会把俘虏的衣服剥掉,放到火里活活烧死,来个死无对证。 江先生那艘既漂亮又昂贵的帆船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真是个恐怖的经历,但更令人担忧的是船上是否还留了活口? 看上去似乎没有移动的迹象,海盗对那些反绑的水手如何处置呢?如果他们不会游泳,丢到海里淹死便不难,不然,也许把他们放到甲板下,一起烧死? “你到底看到什么?”凯莹再问。 艾珈妮转向她,十分平静地说: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我们朝着和香港完全相反的方向航行。” 两个人都无事可做,艾珈妮心想,最让凯莹心烦意乱的一点,大概就是:即使江先生如她所担心的一样死了,希望他不要被烧死。 艾珈妮又坐在那堆麻布袋上,接着说。 “我们得勇敢点,再哭闹或和他们敌对都毫无用处;你想他们要把我们载到哪去?” 凯莹耸耸肩: “很多地方可以去,愈好的中国女孩愈熊卖得好价钱。” “他们一定觉得我不行,只要一看我的脚就晓得了。”艾珈妮说。 “你会被卖去做女仆。”凯莹回答。 艾珈妮想:这条路总比沦落风尘好些吧?但她也不能确定。 她只知道自己非常恐惧,近乎绝望,一旦她们的未来操在那些海盗手中,真不敢想象…… 她只能在心中祈褚这一切不要发生。 船上又传来劈哩啪啦的声音,象是海盗把帆船上带来的木箱放到舱房外。 沉寂了一会儿,喧腾的声音和男人粗暴的语气、下命令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想必是箱子搬好了,不然那搬动的声响真令人惊心动魄! 再传来的是踱步声,中国水手的走路声似乎和欧洲水手很不一样,船继续前行,风浪拍击船边,不断回响。 凯莹好几分钟没开口,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人能碰夫君的妻子——我只有一死了之!” 艾珈妮惊愕地注视她: “你不能那么做!” “我会自杀!”凯莹坚定地说:“最糟糕的是受到侮辱,名誉受损是最丢脸的了!” “那并不是丢脸与否的问题,”艾珈妮知道此事对中国人有多重大,她说:“更意味着你放弃获救的希望,英国有句话:‘有生命就有希望’。” “没有希望了,”凯莹语气坚决:“作为夫君之妻——江先生会希望我自杀的。” “你并不能确定。”艾珈妮虽然反驳,她知道丢脸是件很严重的事。 她听过很多这类的故事:自尊心强的男人宁愿饿死也不愿屈就工作;人们把名誉当作第二生命,不愿砧辱它。 凯莹在这方面实在令人尊敬,她的脸上显得那么冷静坚毅,艾珈妮一时很难向她解释什么;她坐在那里,背脊挺得很直,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凯莹,”艾珈妮要求:“不要想那么可怕的事,你不能离开我!没有你我很害怕!” “一旦我们被卖了就会分开,”凯莹说:“不论我到什么地方,总有刀子的,那时自杀就容易多了。” “不!不!”艾珈妮叫着:“你千万不要那么说,那是不对的——自杀是件坏事!” “中国的神不会生气的,”‘凯莹回答:“他们能够了解。” 艾珈妮把想得到的理由都搬出来辩解,但她知道没有用,对她来说,凯莹好象突然间成长,从一个轻柔甜蜜、娇生惯养的年轻妻子,变成坚守原则的妇人,她那种视名节、荣誉为第二生命的刚烈是不可转变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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