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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觉得这事很奇怪,为什么我对法国和普鲁士人的如意算盘居然知道得那么清楚。你记得,妈妈以前老爱谈这些事的。”

  珍妮明确地说:“不管你怎么说,小姐,他还是一个法国男子,法国男人是不可靠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英国男人也靠不住呀!”泰丽莎的嗓门提高了,“不管是英国男子、法国男子还是中国男子,都是一丘之貉,你知道,我讨厌他们!”

  她讲什么珍妮根本没有去听。

  她们走上楼,泰丽莎已经开始换上骑马服,这时珍妮说道:

  “我只说一句:要么侯爵赶快离开,要么咱们走人!”

  “我不听你的!”泰丽莎回答说。

  窄窄的楼梯通向马厩。她跑下楼时心想,萨雷侯爵这样对待他的厨师,有点奇怪。

  但是不管他怎样,只要能忍,她决不和他撕破脸。

  “我要待在这里!我要待下去!”她打定主意。

  一看到侯爵的马匹已从马厩牵到院子里,她就感到要撇下这些马,她会打心眼儿里舍不得的,就像当初离开自己在英国老家的马一样。

  现在在别墅里,一种对她来说具有更大吸引力的东西,这就是“大王”。

  ***

  好像是在为要泰丽莎和他一起骑马这件事找个理由似的,侯爵当着众马倌大声说:

  “我知道,小姐,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你在训练我的马。因此,我希望当面了解一下你的骑术好到什么程度。”

  “我明白,先生,”泰丽莎同样冷冰冰地说,“但愿我不会在骑术方面过分出乖露丑。”

  她讲话时心里也清楚,最早让她骑马的那位老马倌此刻心里也正七上八下。

  当他把她扶上一匹魁梧的栗色马时,她以微笑示意他放心。她早发现,这匹马是马厩中跳障碍跳得最棒的。

  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侯爵,就开始朝跑道跑去。他跟在她后面,在他们后面有几个马倌,他们牵着要跳障碍物的另外几匹马。

  泰丽莎一开始骑上马就忘了一切,心中只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高兴劲儿。这匹马是她骑马以来遇到的最优秀的一匹。她雄姿英发跳过了一个接一个的障碍,马身离障碍木差不多足有一英尺高的余地,回到侯爵身旁时,她不用他开口,就知道自己的骑术表演无懈可击。

  她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只是跳下马来,等待着老马倌把她要骑的下一匹马牵过来。

  但是在她还没有上马以前,轮着侯爵跨障碍了。

  她注视着侯爵,见他技艺高超,在他也跑完了一圈时,她好不容易才抑制自己,没有向他祝贺,她知道那样做不得体。

  这次跑马花了很长时间,当每匹马轮番跑了一圈以后,泰丽莎心想,不管是在法国还是在英国,这些马匹都可以说是顶儿、尖儿的啦。

  后来,在把马骑回马厩的途中,侯爵用一种平起平坐的交谈语气——这是他二人私下接触以来头一回——说道:

  “我现在打定主意要扩大马厩。我要下令立即动工!”

  “那为什么?”

  “因为在你今天早上谈了那一番关于法国和普鲁士的话之后,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我要把在尚蒂伊训练的所有的马和我留在巴黎的马统统弄到这里来。”

  她吃惊地看着他。

  “那么您也相信危机迫近了!”

  “是你告诉我兵临城下的。”

  “那是一种修辞的说法呀!”

  “不幸而言中!”

  泰丽莎倒抽了一口气。

  “那么您真以为马在这里更安全些?”

  “我认为是这样!”侯爵回答说,“别墅与世隔绝,大革命中把它忘了,拿破仑和威灵顿的入侵英军都没有碰过它。”

  “真幸运!”

  “非常幸运,当然,如果我们谈到幸运,幸运是事不过三的。因此我希望萨雷别墅会连续第三次幸免于难。”

  “老天爷保佑!”泰丽莎平静地说。

  “我不存侥幸心理,”侯爵说,“因此,我不仅要把马匹,而且要把其他许多財宝从巴黎弄走。”

  “您考虑得对,”泰丽莎说,“不过,先生,也许咱们尽往坏里想了。”

  侯爵转过身来望着她。

  他俩按辔并马徐行,二人靠得很近。

  这时他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又无法证实,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需要有人给我指点迷津,提醒我什么时候该采取行动,而这,小姐,你都帮我做到了。”

  “我很乐意能对您有所帮助。”泰丽莎说。

  她本想轻描淡写说一句,但是不知怎么的,她的声音却透着柔和,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且不用说,还带着那么一点兴奋劲儿。

  “今天的报纸报道巴黎的洗衣妇一天只挣两法郎,女裁缝如果一天能挣三五个法郎就算走运了。我无法想象,先生,像您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不对这种低得惊人的工资有所表示。”泰丽莎说。

  侯爵注视着她那有点责难的眼光一言不发。泰丽莎继续说:

  “有人觉得,花上一千六百法郎给皇后和巴黎其他女士们买件长袍,是小事一桩,关于这些事您肯定知情。”

  她着重“女士们”这个字眼,从她声音里流露出的责难意味可以清楚不过地听出她指的是谁。

  侯爵用他那冷淡而平静的声音表示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说:“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皇后在里昂买丝绸,就业的工人数目也就相应增加了一倍,花边和假花工人的情况与此相同。”

  当泰丽莎在琢磨这种说法时,侯爵也在想,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同一个女人争论过,更确切地说,舌战过。

  他也许与同辈男子有过这种交锋,这些人了解他的个人兴趣,他曾经在家里或某些政界人士的办公室与他们进行过密谈。

  自从他回别墅以来,他已经和泰丽莎交谈,更确切地说,舌战了五个晚上,但现在他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对泰丽莎来说,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最令人神往和兴奋的经历。

  事实上,她知道,如果叫她讲老实话的话,自从他回来并度过五个晚上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

  当然,自从侯爵晚饭后把泰丽莎叫走那一刻起,珍妮就一直担惊受怕。

  “小姐,您不该听他随便支使!”珍妮谆谆告诫。“你睡您的觉,就说太晚了,去不了,有什么话明天早上再谈。”

  泰丽莎笑了。

  “他才不管这一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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