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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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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怕的?两个老头子和一个男孩?小王爷,你将来怎么成得军人?” 喇嘛也醒了,可是没有直接注意那小孩,只是掐念珠。 “那是什么?”小孩嚷到一半的时候停住说,“我从没见过这种东两,给我。” “好哇。”喇嘛微笑,将念珠放在草地上唱道: “这是一把小豆蔻, 这是一团酥油; 这是粟、辣椒和米, 一顿晚饭给我和你!” 小孩乐得尖声叫,攫起黑亮亮的念珠。 “哈哈!”老军人说,“你这位鄙视尘世的人,从哪儿学来这首歌?” “我是在巴塔科特坐在门阶上学的。”喇嘛不好意思地说,“对娃娃和气使你自己也觉得舒服。” “我记得,在你我睡着以前,你告诉我结婚生孩子令真光黯淡,对修道是障碍。在你们国家,孩子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不是该向他们唱歌?”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喇嘛肃然说,一面把念珠套在手上,“小娃娃,你现在回到你妈妈身边去吧。” “你听他的!”老军人对基姆说,“他令一个孩子高兴,反而觉得惭愧,老兄,你还有很好的住家人的本性。嗨,孩子!”他扔个铜子给孩子,“糖果总是甜的。”小孩在阳光下走掉。“他们长大成人,圣者,你说法时我睡着了,心里很难过,请原谅我。” “你我将是两个老头子。”喇嘛说,“是我的过错,我听你讲到这个世界和世间的疯狂,从一个错再犯另一个错。” “你听他说的!和一个小娃娃说又能使你的神受到什么伤害。你那首歌唱得很好。我们继续前进,到德里以前我一定唱尼珂辛之歌给你听——一首老歌。” 他们从芒果林阴启程,老军人以又高又尖的音调,一声又一声的长吟唱出尼柯辛的事迹——这是旁遮普人所唱的歌,歌声在田野间缭绕,喇嘛听得入神。 “唉嗨!尼柯辛死了——死在德里城前!北部的长矛手,要替尼柯辛报仇。”他抖颤地唱完,按着颤音以剑背在马臀上打拍。 “现在我们到了路上。”他受到基姆恭维后说。喇嘛则默不做声。“我已经好久没骑马走这条路,可是你这孩子讲的话激起我的兴致。你知道,圣者,这条大道是全印度的背脊骨,大部分有树阴,这里就有四行树;中间的路,路面都是硬的,车马可以疾驰。在没有火车以前,洋大人们成为地主,现在只有乡下大车行手车之类行走;左右两边的路,路面比较崎岖,是重载车辆——运粮食、棉花、木材、草秣、石灰和生皮等的车走的。人在这里走太平无事,因为每隔几考斯就有警察派出所,警察本身是贼和敲诈勒索者(要是我做主,就派骑兵巡逻,由一个刚毅骠勇的队长领导新兵执行任务),可是至少不容他人抢他们的生意,各式各样,各种阶级的人来来往往。你瞧,有婆罗门、朱玛的(干皮革业的低贱阶级)、搞钱业的、理发匠、卖玉米和种子的商人、朝圣香客和卖陶器的,熙熙攘攘,我觉得它像一条河,我自己就像一根浮木。” 大干道的确是十分壮观,其直如矢,全长一千五百里,没有印度普通街道一般的拥挤——芸芸众生从来不绝,世界上没有另一条大路敢和它媲美。他们望着两旁树木林叶交叉而成的长长绿色顶盖,广阔白土上行人慢慢腾腾地走,对面是一所只有两间房的派出所。 “是谁犯法携带武器?”一个警察瞥到老军人的剑哈哈笑喊道,“有警察清灭为非作歹的还不够吗?” “就是因为警察我才随身带剑。”老军人回答,“天下还太平吗?” “上尉大人,一切平安无事。” “我像个老乌龟,从路边伸出头来看,然后又缩回去。啊,这就是印度斯坦大道,所有的人都走这条路。” “猪崽仔,难道路松软的部分是给你搔背的吗?你女儿统统是婊子,当今老婆统统缺德,你妈被他妈带坏了迷上了魔鬼,你七代从没有鼻子!你姐妹——你的什么傻念头驱使你把车提拉过路面?把一个车轮弄砸的?然后又仰起破头半死不活地拉着破车!” 五十码外一辆车坏了停住的地方,从一道飞尘中传出来这一阵子毒骂和鞭挞声,一辆高大羸瘦的卡西瓦牝马,一面喷着鼻子,一面退缩,眼睛和鼻孔都在冒火,冲出飞尘。骑在马上的人硬要它穿过路边追逐一个不断呼喊的人,那个骑士身材长大,胡子斑白,疯狂了似的,马一不向前冲了便加以鞭挞。 老军人的脸发出得意的神色:“我的儿子!”他简明地说,一面竭力把马颈勒到恰当的弓形。 “难道我要在警察面前挨打吗?”赶车的怒喊,“要讲公道!一定要讲公道——” “难道我让一个哇哇叫的猴子挡住我的道吗?他在一匹水马眼前已把一万只袋弄翻了?这样就毁掉一匹牝马。” “他说的是真话,他说的是真话,可是那匹马很听主人的话。”老军人说,赶车的跑到车轮下,做出种种报仇的恫吓。 “你的儿子都是硬汉。”警察一面剔牙一面说。 骑士又狠狠地给马一鞭,驰骋过来。 “爸爸!”他在十码外勒起缰绳下马。 老军人也立刻下马,父子按照东方的习俗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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