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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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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淑女”和叔祖父的活动范围/《汉姆雷特》首场演出之夜的补充说明/再见迷娘;她的病情,她的天使衣裳/娜苔莉的气质和活动 第二天早晨,一切都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声息,他到屋子里去到处巡视。 这是他见到过的最纯洁、最美丽、最庄重的建筑艺术。他大声说道:“真实的艺术也和良好的社会一样:它以极其舒适的方式,促使我们看出那教育我们内心所遵循和依照的规矩。”其中给他以无比愉快印象的,是他祖父从前所有的那些雕像和塑像。他迫不及待地朝着患病的王子像走去,他一直觉得它还是那样迷人和动人。男仆给他打开各种不同的房间,他发现有图书室,博物标本室,物理室。他面对所有这一切东西都茫然无知。这时费立克斯醒了,蹦蹦跳跳地从后面跟来,他想到怎样以及什么时候会得到特蕾色的信,心中忐忑不安;他害怕看到迷娘,在一定程度上也害怕面对娜苔莉。他现在的处境与他寄信给特蕾色的时候不同了,那时他怀着快乐心情,把自己完全交托给一个高尚的人儿。 娜苔莉请他去用早餐。他跨进一间房间,这儿有许多穿着整洁的女孩在收拾桌面,看去她们的年龄都在十岁以下,有个年龄稍长一点的女孩端来各种饮料。 威廉仔细端详长沙发上面墙壁上挂的一张画像,他原以为是娜苔莉的像,细看却不能令他满意。娜苔莉跨进房来,两者一比,相似性完全消失了。 他引以自慰的是画像胸前佩有教团十字章,的人,他的修养过于温和,过于认真负责,人们就怪他受的教育过了头,对待这样的人,社会上就似乎不能忍受,不能宽容了。可是正是这样的人才是我们内心的理想,才是我们身外的模范,我们不能模仿他,只能向他追求。人们嘲笑荷兰女人爱清洁,可是,拿女友特蕾色来说,难道她在操持家务对不也常常抱着类似的理想吗?”威廉大声说道:“所以我在特蕾色的女友身上发现那个娜苔莉就在我面前,那位高贵的亲戚的心和她紧贴在一起,那个娜苔莉从少年时起,对人就这么同情,这么亲切,这么慷慨!只有从这样的家族中才能产生这样的天性! 我的面前展开多么广阔的远景,我一下子就眺望到了您的祖先和您所属的整个圈子。” “不错!”娜苔莉答道,“您要了解我们,在某种意义上说,没有比通过我们姨妈那篇文字更好的了,自然,由于她对我的偏爱,难免不对孩子说过多的好话。人们说到一个孩子,决不当他是个对象,只是表达自己对他的希望。”这时威廉迅速考虑好了:现在他也了解罗大略的出身和少年时代了,美丽的伯爵夫人,在他看来,就是那个戴姑母的珍珠项链的孩子,他也曾经接触过这项链,那时她那温柔可爱的嘴唇俯就他的嘴唇;他竭力通过别的思想来驱走这美好的回忆。他想起给他带来那篇文字的相识的人。 “这样看来,”他大声说道,“我是在尊贵的叔祖父家里了!这不是家,而是一座庙宇,而您就是尊贵的女祭司,甚而是保护神本身;昨晚的印象将使我终身难忘,那时我跨进屋来,发现我最早的少年时期的艺术形象又出现在我面前。我回想起迷娘歌词中那些怜悯别人的大理石像;不过这些石像对我并不悲伤,而是以高度的严肃表情凝视着我,把我最早的时期与眼前的时刻直接联系起来。 我在这儿发现我们旧的家庭珍品。即我祖父的生活乐趣夹在其他许多贵重的艺术品当中陈列出来,而我作为善良的老人的天然宠儿,其实是个微不足道的人,居然也在这儿,哦,上帝!我居然也置身这样的联合,这样的团体中!”女孩们逐渐离开房间,去从事小范围内的活动。威廉这时单独和娜苔莉在一起,不得不把最后的话句解释得更清楚一些。他发见陈列出来的艺术品中,可以估价的部分原属于他的祖父所有,之给予他们以非常愉快的谈话气氛。 正如他通过那部手稿而和这家认识,现在他也同样在遗产部分中重新发现自己。这时他想看旨迷娘;女友请他忍耐一下,等到那个去邻近施诊的医生回来。之使人容易想象得出,医生就是那个矮小、忙碌的汉子,我们已经认识他,那位淑女的自白中也提起过他。 威廉继续说道:“因为我现在置身在这个家族的圈子内,那么,那份自白提到过的神父,大约也是一位奇特的、难以解释的人物,我在令兄家里经过不可思议的事件以后再见着他。也许您能给我一些关于他的较详细的说明吧?”娜苔莉答道:“关于他,有许多东西可谈,我最清楚不过的,是他对我们的教育所施加的影响。他深信——至少有段时间是这样,教育只有同爱好连接起来;至于他现在的想法怎样,我不能说。他断言:人始终要把活动放在首位,没有这方面所需的天赋,没有推动我们去活动的本能,将会一事无成。 他平常爱说:‘人们承认,诗人是天生的,人们承认,所有的艺术都是这样,人们之所以不得不承认,因为人性的那些活动,表面上几乎是无法模仿的,但是人们仔细加以观察,那么,我们的每种才能,哪怕是最微小的,也是天生的,事实上没有不明确的才能。只是我们的模棱两可的、分散的教育才使得人没有把握,它引起希望,而不是振作本能,它不扶助真正的天赋,却是使人去追求那些常常与天性不协调而枉费心机的事物。我宁愿看见一个孩子或者一个青年人迷失在自己的道路上,而不愿某些人正确漫步在别人的道路上。前者一旦由于自己本身,或者接受指导,而找到适合于他们本性向正确道路后,他们就决不会离开它,后者则随时随刻都得冒摆脱别人枷锁的危险,而把自己交付给一种不受制约的自由。’” “真是奇怪,”威廉说道。“这位奇特的男子也关心过我,看来,也是按照他的方式,虽然说不上指导,至少有段时间支持在迷误护的我。至于他打算将来怎样负责,同好些人一起怎样如法摆布我,我只好耐心等待。” “如果说,这是古怪的想法,我倒也不抱怨它,”娜苔莉说;“这自然因为我在兄弟姊妹当中是成就最好的。我也看不出,我的哥哥罗大略能够培养得更美好一些;也许只有我的好妹妹,伯爵夫人得受到不同的对待,也许他们可以对她的性情多灌输一些严肃的东西和力量。至于我的弟弟弗德里希,就完全不用提了,我担心他会成为这种教育试验的牺牲品。” “您还有一个弟弟吗?”威廉惊异地问。 “对呀!”娜苔莉答道,“而且是个非常逗人乐的冒失性格,我们阻拦不住他到世界上去四处漫游,我真不知道,这个放荡、轻浮的人儿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唯一使我放心的,就是神父和我哥哥的会社成员随时都得知他停留在哪儿以及干什么事情的消息。”威廉正要探究娜苔莉思想中的矛盾,同时也渴望从她口里听到一些关于这个秘密会社的真相,这时医生走进来,他受到最初的欢迎以后,立即开始谈迷娘的情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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