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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俗语言(2)


  假如,厌倦了一个地方且急于去另一个地方,你就“搬家”(move)吧?可是这样说你就在做相当无聊且不引人瞩目的事情了。为了使你的行为更加重要,你应该说“重新定位”(relocate),你何必要冒显得平庸的风险呢?当你可以说“作了一个决定”(make a decision)时,或更好一点,“下了一个决心”(make adefermination)时,干吗要说你已经“决定”(decide)了呢?当你能说对某事或别的什么“持赞赏态度”(be supportive of)时,何必说“支持”(support)呢?当你能说给一点“赏钱”(gratuity)时,何必说给一点“小费”(tip)呢?传统上,报纸记者都是低级、粗俗之人的代表,如《头版》杂志里的那班人,个个都是玩世不恭、醉言乱语、在室内戴帽子的家伙。为了把他们改造成严肃、庄重和有价值的“职业人员”,也为了体现他们的主子希望他们最少量的展示古怪和失控的良好愿望,把他们叫做——就像《今日美国》的某位编辑曾说的——“信息发布系统”(informationdslivery svstems)吧。一种相似的对于高贵的渴慕,使得“下雨”(rain)成了“降水”(precipitation),在戏剧界里“舞蹈”成了“移动”(movement),而在商界里“损失”(loss)成了“缺失”(shortfall)

  “推销员”(salesman)这个词的命运既例证了趋向高级标志的渴望之情,也例证了一般的美国人在面对令人不愉快或有辱自己身份的事物时的不适。曾几何时,一个推销员就是一个推销员,正如在《推销员之死》中一样,毫无疑问是个有用的人,只不过社会地位低下一些,且往往有使自己沦为他人眼中的害人精的可能。如果推销员是“她”,既然女人已被允许就业,那就很有必要再增加一个音节,把这个词扩展成“推销人员”(salesperson)。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觉得需要更多级别的推销员了,于是三个音节的词理所当然应该扩展成五个音节的“销售合伙人”(sales associate),然后是六个音节的“销售代表”(sales representatives)。紧接着人们又发现,这最后一个还可以扩展成八音节的,可以把销售“人员”(person )更名为“购销合伙人”(merchandising associate),而从前的“销售经理”(sales manager)只有四个音节实在寒伧了点,干脆就从字面上把它晋升为“购销副总裁”(vicepresident,merchandising)——不光有了八个音节,也增添了一点美妙的委婉意味。

  当你把“毒品”(drug)说成“受控物质”(controlled sub stance)时,这是令人愉快的委婉说法,除了增加了三个音节,而且还暗示大家,这位说话者理所当然应被看做是一个人物。既然大多数委婉语都比它们所替代的让人不能忍受的词语有更多的音节,那么用“精神发展滞后”(developmen tally delayed)这个词来表示我们原来可以用“痴呆”(retarded)或“弱智”(feebleminded)就可以表达的意思,是不足为怪的——净赚四个音节。当某家博物馆不打算再要某些珍贵的藏品时,可以“放弃收藏”(de accession),比起那个粗鲁的词语“卖”(sell),既长又更加暧昧。

  在把“黑人”(black)改成“非洲裔美国人”(African American,共七个音节)这场运动背后有一个秘而不宣的原因,现在也昭然若揭了:七个音节比一个音节会给人留下七倍深刻的印象。我知道这可能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在芝加哥的奥哈拉机场(见“恶俗”机场),我的确在一扇通往跑道和停机坪的门上看到过这样一块标志牌:

  预警通道门:

  经由此门出去之前,要求先输入安全密码

  (AIARMED ACCESS DOOR:SECURITY CODE INPUT REQUIRED PRIOR TOEXITING VIA THIS DOOR)

  (见“恶俗标志”)比起“注意:打开没有安全密码的门会拉响警铃”来要气派多了,当然也比“仅限官方使用”更加浮夸。如果撰写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出版社广告的那位作者是出于担心别人把他看做只受过基本教育的话,这位机场招牌的作者恐怕也是在类似的氛围中工作的人。此公无疑是一个真正的美国人——生怕别人把他不当回事儿,这在一个民主国家里是很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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