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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在去机场的漫长行程中,玛丽莎平静下来,能够有条有理地思考了。再次被人袭击给了她的假设又一证据。如果那支接种枪被证实是装的艾伯拉,那她更有了第一件真凭实据了。

  计程车司机把玛丽莎载到美国航空公司的候机厅前,说他们有一小时一班的定期班机去纽约。她拿到机票,过了安全检查门,向登机口走去。看看还有半小时才登机,她决定给拉尔夫打电话。她极其渴望听听一个友善的声音,也想知道律师是否已经请到。

  玛丽莎先花了几分钟跟拉尔夫的秘书争执。那女人把拉尔夫当教皇似地挡驾一切来电。玛丽莎最后恳求她,至少也得让拉尔夫知道她来了电话。这一下奏效了。拉尔夫接了电话。

  “我希望你已经回到亚特兰大了。”他没容玛丽莎来得及说一声“哈啰”,就抢先说道。

  “快了。”玛丽莎许诺说。她解释了自己是在芝加哥美国航空公司的候机室,将要去纽约。不过可能第二天便回亚特兰大,尤其是如果他已找到好律师的话。

  “我已细心地挑选过了。”拉尔夫说。“我相信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他叫麦奎林,是亚特兰大一家大律师事务所的。”

  “我希望他也是能干的才好。”玛丽莎说。“他要接的可是个棘手的案子。”

  “可能是最能干的律师之一吧。”

  “你认为他会要我预付一大笔钱吗?”

  “很有可能。”拉尔夫说。“这有困难吗?”

  “可能会有。”玛丽莎说。“要看数目大小。”

  “噢,不用担心。”拉尔夫说。“我乐意帮忙。”

  “我不能要求你这么做。”玛丽莎说。

  “不是你要求,是我主动提供,这行了吧?”拉尔夫说。“作为回报,我希望你停止这趟疯狂的旅行。纽约有什么事那么重要呢?莫不又是新的艾伯拉暴发吧。你还想重演费城的那一幕吗?为什么不马上飞回亚特兰大呢?我直替你担心呀。”

  “快了。”玛丽莎说。“我答应你。”

  玛丽莎挂上电话,手仍停在听筒上。跟拉尔夫交谈一向叫她心情舒畅。他是关心她的。

  乘客百分之九十是出差办公的人。玛丽莎跟大多数人一样,要了一杯酒。她仍然紧张兮兮的,一杯伏特加酒补剂叫她镇静了不少。她居然跟邻座的一个英俊小伙子就“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呀”之类话题交谈起来。他叫丹尼,有一个姐姐在夏威夷做医生。小伙子健谈不倦。玛丽莎最后不得不闭上眼睛装睡,这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脑海里萦绕的问题是,那个胳膊僵直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在芝加哥的呢?再者,假定是同一个人,他又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在特级控制实验室的呢?要回答这两个问题,她不得不想到塔德,尽管很不情愿。塔德发现缺了一张出入证,就知道她当天夜里会用它。可能是为了免祸,通知了杜布切克。塔德也知道她飞来芝加哥。可是她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有意派杀手来追踪她。同样,尽管她恨杜布切克,却仍然尊重他是一个有抱负的科学家,很难把他跟那个金钱至上、右倾保守的医生行动大会连在一起。

  玛丽莎一时自己也糊涂起来,简直分不清什么是科学的推理,什么是妄想狂的错觉了。她只想到,要是没有让那支接种枪脱手就好了。如果塔德与那个阴谋有关,那支枪装的也真是艾伯拉,那么她就失去了唯一的铁证。

  飞机在纽约拉瓜地亚机场着陆了。玛丽莎决定,要是纽约的暴发证实她的关于艾伯拉来源的推断,那就直接去见拉尔夫请的律师,让他跟警察来解决这件事吧。她可再也无力扮演南茜·德鲁①那样的女侦探了,尤其是要对付的乃是这么一帮丧心病狂、草管人命的家伙。

  ①南茜·德鲁,美国一部著名的系列侦探小说的女主人公。

  飞机停止了滑行,安全带信号灯灭了。这表明已到了下机口。玛丽莎站起身,从头顶行李架上拖下衣箱。丹尼热情地坚持帮她提出机场。等两人道了再见,玛丽莎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决不跟陌生人交谈,也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真实姓名。她更进而决定不再以卡罗尔·布雷福德的名字去住广场旅馆,而就近在埃塞克斯饭店过夜,用高中同学的好朋友丽莎·肯德里克的名字。

  乔治·瓦哈拉站在阿维斯租车公司的柜台边,漫不经心地扫视行李提取处的人群。老板给他的外号叫癞蛤蟆。这倒不是因为体型特征,而是他有异乎寻常的耐心,能在执行监视任务时一动不动坐上好几个小时,就像蛤螟捕虫一样。

  不过目前的任务还用不上他的特长。他刚到机场不久,要等的姑娘坐五点或六点的班机从芝加哥来。五点的飞机刚到。一些乘客已经出现在旋转着的行李输送带边了。

  乔治面临的唯一麻烦是他得到的对这个姑娘的描述太含糊了:讨人喜欢的模样,矮个,三十岁,棕黄头发。通常他是根据照片来认人的。这一次事出突然,时间来不及。

  但是他一下子就看见她了。一定是她!在那些手提公文包,在聚集在行李提取处的旅客大军中,她差不多比所有的人都矮一英尺。他注意到她没有在行李输送带边停留,显然是提着衣箱下飞机的。

  乔治离开阿维斯的柜台,漫步走近玛丽莎,好看清她的相貌,然后跟着她出了候机室,看她加入了等计程车的队伍。她真的长得讨人喜爱,也确实个子矮小。乔治真不明白,她怎么可能在芝加哥把保罗打得一败涂地。也许她是个武术高手吧。不管怎么样,乔治对这个小个子俏姑娘生出几分尊重。他知道艾尔也有同感,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马了。

  乔治在近距离又仔细看了她一眼,这才横跨过候机楼前的马路,钻进一辆停在计程车站对面的计程车。

  司机转过身,看着乔治说:“看见她了?”他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家伙,连鼻子眼睛都像鸟,跟乔治狗熊般的粗壮成鲜明的对比。

  “杰克,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发动车吧。她在等计程车的队伍里。”

  杰克听从了。他和乔治一起为艾尔工作了四年,相处融洽,只除了乔治吆五喝六的时候,不过那种时候并不常有。

  “就是她!”乔治指着说。玛丽莎正在上车。“等一等,让她的车先走。”

  “嗨,是我在开车哪!”杰克说。“你监视,我开车。”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挂上档,缓缓向前驶去。

  乔治从后窗看去,玛丽莎坐的汽车顶上有一块四痕。他说:“这就容易盯着它了。”那辆计程车从他们右侧超过。杰克拐上大街,跟在后面。进入长岛高速公路之前,他让一辆汽车插进他们之间。

  那辆计程车走的是昆土布碌桥,高峰时刻车如潮涌,杰克他们却还是没让它走出视野。四十分钟之后,他们目送玛丽莎下车进了埃塞克斯大饭店。杰克把车停在离饭店五十英尺远的路边。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她待在何处了。”杰克说。

  “为了保险,我去看她登记。”乔治说。“马上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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