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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随后几天,玛丽莎又渐渐适应了正常的生活,尽管电话一响,她便会以为那又是召她去处理再一次艾伯拉暴发的。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装备好一个衣箱,让它敞着盖存在壁橱里,以便随时可以扔进化妆盒去。如果情况紧急,她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出发。

  在工作方面,情况正在好转。塔德帮她提高了病毒实验的技术,写了一份艾伯拉研究计划。由于无法提出一个站得住脚的艾伯拉潜在宿主的假设,玛丽莎就集中精力研究传播途径。根据她在洛杉矶和圣路易斯搜集的大量资料,她已经勾划出一张详细的病例图,显示疾病是怎样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的。同时,她还为那些曾是一级接触者却没有病倒的人编了传略。正如莱恩医生提示的,密切的人际接触,大概是粘膜,是得病的必要条件。然而不像艾滋病毒,由性交传染的只有两例,即里克特医生和病历部女秘书,扎布拉斯基医生和太太。但是还有一个事实,出血热可以国共同使用一条毛巾或偶然的一下亲近接触就能在两个陌生人之间传播,这使得艾滋病对人类的威胁比起艾伯拉来相形见绌了。

  玛丽莎想用豚鼠来证明她的假设。当然啦,这样的工作得用特级控制实验室,而她尚未获得许可。

  一天下午,玛丽莎在演示她设计的一种抢救被细菌污染的病毒组织的技术。塔德赞叹说:“真漂亮!这次我看杜布切克还有什么理由否决你的计划。”

  “我知道他会有的。”玛丽莎说,心中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塔德在洛杉矶旅馆里发生的事情。最后她再次决定不说为妙。那于事无补,却可能破坏塔德跟杜布切克的关系。

  她跟自己的好朋友进了办公室,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玛丽莎说:“塔德,我们上次去特级控制实验室时,你告诉过我,那里存放着所有病毒,包括艾伯拉在内。”

  “每次暴发的样品都有,连你的那两次暴发的样品也冷冻着保存在那儿。”

  对别人把最近的暴发说成是“她的”,玛丽莎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但是她把它压在心底,口中说:“除了CDC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存有艾伯拉吗?”

  塔德想了一想,“我不敢肯定。你是指在美国吗?”

  玛丽莎点点头。

  “陆军或许会有一些。存放在迪特里克堡的生物战中心。在那儿主持工作的人曾是CDC的一员,也对病毒性出血热有过兴趣。”

  “陆军有特级控制实验室吗?”

  塔德吹了一声口哨。“咳,他们什么没有哇!”

  “你说那儿的负责人对病毒性出血热有过兴趣?”

  “他跟杜布切克一样,也是调查最早的那次扎伊尔艾伯拉暴发的医疗队队员之一。”

  玛丽莎啜饮着咖啡,心想那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巧合。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它是那样地令人不快,以至于她知道不能把它看作是合乎情理的假设。

  “请稍等片刻,女士。”穿制服的警卫用浓重的南方口音说。

  玛丽莎等在迪特里克堡大门口。尽管几天来她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不要怀疑陆军把艾伯拉放到毫无戒备的公众当中,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的休假日来亲自调查一下。那两次抢劫一直叫她心神不宁。

  从亚特兰大飞到马里兰州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她租了一辆车,没开多久就到了迪特里克堡。玛丽莎的借口是,她正跟艾伯拉打交道,却缺乏经验,想找个熟悉这种罕见病毒的人谈谈。伍尔伯特上校对她的请求一口答应了。

  警卫回到玛丽莎的车边。“请你去十八号楼。”他递给她一张通行证,请她务必佩戴在夹克的翻领上,然后向她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把玛丽莎吓了一跳。前方黑白相间的大门升了起来。玛丽莎开进基地。

  十八号楼是一座钢骨水泥建筑,平顶,没有窗户。一个身着便衣的中年男子挥手迎接玛丽莎。那想必就是伍尔伯特上校了。

  对玛丽莎来说,他看上去更像一位大学教授,而不像个陆军军官。他既友善又幽默,毫不掩饰对玛丽莎来访的高兴。他马上就告诉她说,她是他遇到过的流行病调查员中最漂亮也最瘦小的一个了。玛丽莎把这褒贬参半的恭维整个接受了。

  这座建筑让人觉得像个大碉堡。进去要经过一连串的遥控滑门。每扇门的上方都有一架小型电视摄像机。实验楼里倒跟所有现代化的医院设施一样,就连无所不在的煤气炉和咖啡壶也应有尽有。唯一的不同是没有窗户。

  上校先带她走马看花地逛了一遍,没有提及特级控制实验室。然后到了他们的自助餐厅。其实那儿只有一排各种各样的投币自动售货机而已。他给玛丽莎拿了一个烤面包圈,一罐百事可乐,在一张小桌旁坐下。

  用不着任何提示,伍尔伯特上校就解释说,他五十年代末起在CDC当流行病调查员,从而对微生物学、最终是病毒学越来越感兴趣了。到七十年代,由政府资助,他回大学拿了个博士。

  “这跟整天看那些红肿的咽喉和流脓的耳朵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呢。”

  “你原来也是一个儿科医生?”玛丽莎惊叫道。

  发现两人都是在波士顿儿童医院受的训,两人哈哈大笑。伍尔伯特上校继续解释,他是怎么最终来到迪特里克堡的。迪特里克堡跟CDC协商了很久。最后陆军许给他的待遇好到叫他无法拒绝。这儿的实验设备都是第一流的。最吸引人的是,他再也不必为经费而到处求告了。

  “最终目的是不是叫你不安呢?”玛丽莎问。

  “没有。”伍尔伯特上校说。“你必须明白,这儿四分之三的工作是保护美国不受生物战的袭击。因此,我的大部分努力都用在使像艾伯拉这样的病毒无害人类。”

  玛丽莎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外,”伍尔伯特上校继续道。“我被授予绝对的自由做无论什么我想做的研究。”

  “那你目前在做什么呢?”玛丽莎直截了当地问。片刻沉默。上校的淡蓝色眼睛眨了眨。

  “我想,告诉你也不算违反保密条例,因为我的研究结果已经写成论文发表了。过去三年里,我的课题是流行性感冒。”

  “不是艾伯拉吗?”玛丽莎问。

  上校摇摇头。“不是,我对艾伯拉的最后研究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这儿还有人在研究它吗?”

  伍尔伯特上校犹豫了片刻,然后说:“我觉得可以告诉你。去年《战略研究》杂志登过一份五角大楼①政策的文章,里面提到过。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人在研究艾伯拉,连苏联也没有。主要原因是没有预防疫苗也没有治疗办法。一旦开始研究,普遍认为艾伯拉出血热会像野火一样蔓延,既烧了敌人也烧了自己。”

  ①指美国国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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