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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是的,夫人,我们有此打算,但还要看杰可的时间而定,这个夏天他可能会很忙。”,

  “我们听说了,”伊娃直率地说道,仿佛是要提醒儿子自从谋杀案发生后他就没打过电话。

  四个大人带着优虑的神色慢慢地吃着,菡娜则紧盯着蛋糕看。

  伊娃停止进食,清清喉咙说:“杰可,你想你能替他开罪吗?”

  “我担心你们,”他父亲说,“这个案子很危险。”

  “他毫不留情地射杀了两个人。”伊娃说。

  “他们强暴了他女儿,妈,如果有人强暴菡娜,你会怎么办?”

  “什么是强暴?”菡娜问

  “别管这个,亲爱的。”卡拉说,“我们换个话题好吗?”她坚定地望着毕更斯一家人,他们再开始进食。和往常一样,媳妇的话有道理。

  杰可对母亲微笑,没有望向老毕更斯先生:“我只是不想谈这件案子,妈,我已经厌烦了。”

  “我想我们得从报纸上了解了。”老毕更斯先生说。

  随后他们聊起加拿大。

  在毕更斯一家吃完午餐的同时,锡安山教堂的会众在牧师奥理·亚集的鼓动下达到了身被荣耀的狂热状态。

  闹声忽起忽落。每当有人昏倒,闹声便升高,又因疲累而沉落。

  多年的经验使亚集知道狂热何时抵达高峰,忘我的亢奋何时为疲倦所取代,以及群众何时需要休息。在那一刻。他跳到讲坛前,以万钧之力敲击。音乐立刻停止,骚乱也平息了,昏倒的人苏醒过来,孩子们不再哭泣,会众乖乖地坐下。是讲道的时候了。

  牧师正要开讲时,后门打开了,海林一家人走了进来。小冬雅牵着妈妈的手,一跛一拐地走来。她的哥哥们跟在后而,最后面由莱斯特叔叔压阵。他们慢慢走下通道,在前方找到位子。

  牧师对风琴手点头,后者开始轻声弹奏,然后唱诗班开始低吟摇晃。执事们站起来跟唱诗班一起摆动身体。不甘示弱的长老们也起身吟唱。

  突然间,椅名叫水晶的姊妹昏厥过去;她的昏侧似有传染性,使得其他的姊妹们也像苍蝇般纷纷倒下。长老们唱得比唱诗班还大声,使得唱诗班兴奋起来,风琴的声音听不见,于是风琴手加大了音量。风琴手以铿锵的指法奏出一段跟风琴所弹的不一样的圣歌。风琴手反击回去,每个人都跟着他——唱诗班,执事,长老,妇女,哭泣的孩童——每个人都跟着牧师一同向海林家的小女孩致意。

  卡尔·李的牢房在2号房隔壁,那儿是等着被送往州立监狱的囚犯所住的房间。除了两名白人之外,其他全是黑人,而他们的共通点则是个个都是凶恶野蛮的犯人。但他们都怕卡尔·李。他和另外两个顺手牵羊的小偷一起关在1号房,那两人不只是怕,简直是吓坏了。每天晚上都有人护送他到欧利的办公室,他和警长在那儿共进晚餐,一面看新闻。他是个名人,他几乎跟他的律师和地方检察官一样喜欢出名。他想对记者们解释,告诉他们他女儿的事,以及他为何不该坐牢,但他的律师不同意。

  星期日下午葛玟和莱斯特离开后,欧利、小摩斯和卡尔·李从监狱后门溜出去前往医院。这是卡尔·李的主意,而欧利看不出有什么害处,便同意了。这三个人进去时路尼一个人在私人病房里。

  卡尔·李望了那条腿一眼,然后盯着路尼。他们握手。卡尔·李双眼含泪,声音颤抖地说他很抱歉,他无意伤害那两个家伙之外的任何人,他希望并祈祷自己从没有对路尼做出这种事。路尼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们溜回监狱时杰可等在欧利的办公室。欧利和小摩斯藉故离开,留下被告跟他的律师独处,

  “你们到哪儿去了?”杰可狐疑地问道。

  “去医院看路尼。”

  “什么?”

  “这没什么不对吗?”

  “我希望你见任何人之前先通知我一声。”

  “去看路尼有什么不对?”

  “路尼在检方打算送你进毒气室时会是他们的明星证人,如此而已。他不是我们这边的,卡尔·李,你跟路尼说话时应该有你的律师在场,明白吗?”

  “不怎么明白。”

  “我不相信欧利会做出这种事。”杰可咕哝道。

  “是我的主意。”卡尔·李承认。

  “如果你还有别的主意,拜托让我知道,好吗?”

  “好。”

  “你最近跟莱斯特谈过吗?”

  “谈过,他和葛玟今天来过了、他们送东西来给我,也告诉我银行的事了。”

  杰可打算坚持他的费用,他绝不能只拿900美元就充当卡尔·李的辩护律师。这一件案子至少要抵消他往后3个月的全部生意,而900元根本比最低工资还要少。免费工作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说都不公平。卡尔·李得设法筹钱。他有很多亲戒。葛玟也有个大家庭。他们得做点牺牲,或许卖掉几辆车,几亩地,无论如何杰可都得收费。如若不然,卡尔·李只好另请高明。

  “我把我家的地契给你。”卡尔·李道。

  杰可软化下来:“我不要你的地契,卡尔·李,我要现金。6500元。”

  “告诉我怎么办,我就去做。你是律师,你想办法。我听你的。”

  杰可被打败了,他自己也知道:“我不能只拿900元,卡尔·李。我不能让这件案子使我破产。我是律师,我该赚钱的。”

  “杰可,我会付你钱,我保证。也许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我会付的。相信我。”

  要是你被判死刑就不成了,杰可想道。他改变话题:“大陪审团将在明天聚会场讨论你的案子。”

  “所以我要出庭了?”

  “不,这是说你明天会被起诉。法院会挤满了民众和记者。努斯法官会宣布将开庭日期定于何时。巴克利会到处追着摄像机,大放厥词。明天是个重要日子。下午努斯就开庭审一件持械抢劫的案子。如果你明天被起诉,我们星期三、四就会出庭接受提讯。”

  “什么?”

  “提讯!就谋杀案来说,法官依法必须在法庭上公开对上帝和每一个人向你宣读起诉书。他们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我们将会抗辩无罪,而努斯则定下审判日期。我们将要求合理的保释金,而他会拒绝,当我提到保释金时,巴克利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我愈想到他就愈恨他,他将会是一根大钉子。”

  “我为什么不能有保释金?”

  “对谋杀案而言,法官不必定下保释金额。他也可以这么做,但大部分都不定。就算努斯定下保释金额,你也付不起。所以不必管它了。在开庭前你都得待在牢里。”

  “我丢了差事了。”

  “什么时候?”

  “星期五葛玟开车去领我的薪水时,他们告诉她的。真好,是不是?在那儿干了11年,才5天没去,他们就开除我。我猜他们八成认为我不会回去了。”

  “我很难过,卡尔·李。真的。”

  受人尊敬的奥玛·努斯阁下并非一直都是这么风光的。在他成为第22司法区巡回法庭的法官前,是个没什么才华、没几个客户的小律师。但他是个非常有手段的政客。在密西西比州议会的5个任期内,使他变得相当腐化,学会了在政坛上翻云覆雨,玩弄权柄的艺术;当努斯议员身为州议会财政委员会的主席时曾经从中获利不少,而范布伦郡中却很少有人质疑他和他的家人是如何靠他一年7000元的议员薪水过得如此阔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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