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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它们不会导致疾病和死亡?”罗尔猛烈地挥舞着手臂,怀疑地问。

  “是的,它们不会。”

  “咱们把这一点弄弄清楚。你是在告诉涪审团,你们公司制造的香烟不会导致疾病和死亡?”

  “如果它们不被滥用的话。”

  罗尔以无比厌恶的口气把“滥用”这个词重复了一遍。在一阵冷笑后,接着问道:“贵公司的香烟是要用某种形式的发火装置点着的吧?”

  “当然。”

  “烟丝和卷烟纸产生的烟,是要通过与点火的那一头相反的另一头吸的吧?”

  “是的。”

  “这种烟要进入口中吗?”

  “是的。”

  “要进入人的呼吸道吗?”

  “这取决于吸烟者的选择。”

  “你吸烟时把烟吸进呼吸道吗,詹克尔先生?”

  “是的。”

  “那么你是知道你制造的烟卷产生的烟,会被人吸进呼吸道的。这样说准确吗?”

  “我想是。”

  “你是否认为把烟吸进呼吸道的人,是在滥用你的产品?”

  “不”

  “那么请你告诉我们,詹克尔先生,人们怎样才算是滥用香烟?”

  “吸得太多就是滥用。”

  “多少算是太多?”

  “我想这取决于吸烟者个人的情况。”

  “我不是在和个别的吸烟者对话,詹克尔先生。我是在和你对话。我是在和全球最大的烟草公司之一的派恩克斯的总裁对话。现在我再问一遍,在你看来,吸多少就是吸得太多?”

  “一天超过2包。”

  “一天超过40支?”

  “是的。”

  “明白啦。那么,你的这一看法是以哪个科学研究为根据的呢?”

  “没有什么根据。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吸烟不满40支,对健康是无害的。而超过40支,便是滥用香烟。这就是你提供的证词?”

  “这是我的看法。”詹克尔的身体开始扭动,眼睛瞅着凯布尔。凯布尔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只顾自个儿生闷气。所谓“滥用”,是詹克尔创造的新理论。尽管凯布尔反对,他硬是坚持要在作证时使用这一新式武器。

  罗尔低头看了一会儿笔记,他想利用这停顿的时间,使人们把他这成功的一击牢牢印在脑海里。

  “既然一天吸烟超过40支是危险的,你能否向陪审团说明,作为公司的总裁你已采取了什么措施,就此向公众发出相应的警告?”

  詹克尔本想立即反驳,但想了一下,又勉强忍住。他张着嘴巴,呆呆地站在那儿想了好半天,给听众留下了十分不利的印象。最后他强打精神地说:“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

  罗尔不想让他作出解释:“我肯定没有理解错。我从未见过你们的任何一种产品上有任何字样警告人们:一天抽烟超过两包是属于滥用的范畴,是有危险的。请问,这是为何?”

  “没有要求我们这样做嘛。”

  “谁没有要求?”

  “政府呀。”

  “如此说来,假如政府不要求你发出这样的警告,你决不会主动地这样做喽?是这样吗?”

  “我们按法律规定行事。”

  “法律有无要求贵公司去年一年花400万美元做广告?”

  “没有。”

  “可你还是花了,不是吗?”

  “差不多。”

  “假如你真想就香烟的潜在危险向吸烟者发出警告,你肯定是可以办到的,不是吗?”

  “我想是。”

  罗尔接着又把题目转到糖和牛奶上,詹克尔曾经提到过它们潜在的危险性。罗尔眉飞色舞地指出了它们和卷烟的区别,让詹克尔目瞪口呆,露出了一副蠢相。

  他把最精彩的一幕留到最后。在短暂休庭的过程中,一台放像机和显示器又被推进法庭。陪审员们回到各自座位上,灯光调暗后,屏幕上出现的是高举右手的詹克尔,他正在一个国会小组委员会举行的听证会上宣誓,保证所说全是事实,决无谎言。站在他身边的是范德米尔和烟草业4巨头中其他两家公司的总裁。他们奉召前来国会山,在一批政客面前作证。他们的那副模样,活像是黑手党的4个教父,将要在议员先生们面前证明决不存在有组织犯罪这一类的事。他们受到了直率而又尖锐的盘问。录像带已经过编辑加工,议员们提出的问题一针见血:尼古丁是否使人上瘾?他们4人依次一一作答,答案却都是同一个字“否”。最后一个回答的是詹克尔。他还没有怒气冲冲地说出这个词,陪审员们已经像那个国会小组委员会的委员们一样明白:他准是在撤谎!

  在凯布尔的办公室里,费奇和凯布尔正在进行一场为时40分钟的会谈。双方剑拔弩张,各不相让。费奇对本案的辩护方法一直感到不满,此刻他把胸中积蓄的喷懑一股脑儿全部倾泻到凯布尔身上。他对詹克尔和他作证时的精彩表演尤为不快!那一套所谓“滥用’香烟的理论,实属荒唐,其结果很可能会使被告方面全军覆没。

  凯布尔当然不愿任人指责,更何况费奇又是他厌恶的这样一个外行。因而反复声明,他曾要求詹克尔别提出“滥用”这一说法,可詹克尔自己从前也当过律师,又自认为是个富有创造性的思想家,如今遇到挽救大烟草公司这一天赐良机,他怎肯不打出自己发明的这个新式武器?而就在此时此刻,詹克尔已经坐上公司的喷气专机,潇潇洒洒地返回纽约啦。

  费奇认为,陪审团看凯布尔表演很可能已经看腻,罗尔可以让他那帮虾兵蟹将轮番出场,为什么凯布尔就不能照此办理?他们的律师有的是嘛,这不是唯我独尊的念头在作怪吗?他们隔着桌子,朝对方大喊大叫。

  《莫卧儿》上的那篇专栏文章,仿佛是火上浇油,在已有的压力之上增加了一层更大的压力。

  凯布尔提醒费奇道,他是律师,而且是在法庭上摸爬滚打了30年,有着辉煌战果的一位律师。他对陪审团情绪的了解,谁也比不上。

  费奇提醒凯布尔道,这已是他指导的第九起烟草官司,还不把他设法使之流产的那两起包括在内。他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律师团在法庭上的辩护,像凯布尔现在这样软弱无力。

  在大喊大叫相互辱骂了一阵之后,他们终于恢复了平静,一致同意把辩方证人作证的时间予以缩短。凯布尔计划再用3天,并且包括罗尔反诘所需的时间。

  决不能超过3天,费奇命令道。

  他走出办公室,砰地一声用力带上门,在走廊里叫上乔斯,怒气冲冲地对一个又一个的办公室巡视了一遍,他们所到之处,依然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律师们只穿着衬衫;律师帮办们一边吃着皮萨馅儿饼,一边在不停地干活;女秘书们风风火火地奔来奔去,指望干完活儿快点回到孩子身边。一看见费奇摇摇摆摆大踏步向他们走来,身后又跟着凶神恶煞般的乔斯,这些早已成熟了的人们,个个吓得缩紧脑袋,恨不得能立刻溜到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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