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约翰·格里森姆 > 贫民律师 >  上一页    下一页


  我很快地看完了内特的收入明细表,能看到一位股东成功的每一细节的机会并不多,但现在这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

  “多少?”那位先生问我。

  哦,国内收入总署的记录真是明晰得很。你想要知道什么?总收入?调节后的总收入?净收入?应课多少税?是月薪还是周薪?是商业收入还是投资盈利?应有尽有。

  马拉穆德在公司的月薪是五万美元,而每年从公司中获红利五十万一千美元,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去年是个丰收年,这我们都知道,所以,我们那些股东中有许多人收入都逾百万美元,他也是其中之一。

  我决定还是小心行事,在这张明细表的后面还隐藏着许多其他收入情况,如房屋出租、股利,还有一个小买卖等等。我想如果那位先生看到这张明细账目表,他都得会和这些数字去拼命。

  “一百一十万。”我说,表上还有二十万我没报。

  他沉思了一会儿,“你挣了一百万美元。”他对马拉穆德说。马拉穆德面无愧色。

  “是的,不错。”

  “你捐了多少钱给挨饿的人、无家可归的人?”

  我已经迅速地看过了他各项扣除项目的真实情况。

  “我无法准确地记起具体数目了,我和妻子给慈善事业的捐赠是不少的。我所知道的一次捐赠就是五千美元,是捐给特区基金会的。我想你会知道的,那个基金会把钱财布施给穷人。我们捐赠数目是不小的。而且我们也很高兴这样做。”

  “我相信你是高兴这样做的。”那位先生说,语气里第一次露出一些讽刺的意味。

  他不打算让我继续解释我们是何等大方慷慨了,他需要的是更为实际的情况。他叫我写下我们九个人的名字,并在旁边注上去年的收入和给慈善事业捐赠的情况。

  这是需要时间的。我拿不定主意:是快点把它写完呢,还是故意拖延一下时间呢?他如果不喜欢这些算术是否就会把我们一块杀死呢?也许我得慢一点做才好,因为从这表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们这些富人的确收入颇丰,而捐出的钱相比之下是太少了些,我知道,这种僵持的局面持续越久,解救人员就会越急切。

  他并没有说每隔一小时就杀一个人质,他也没有要求释放在押的同伙,他似乎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出,真的。

  我不紧不慢,马拉穆德也不慌不忙。最后轮到了克尔伯恩,他做见习律师已是第三年了,收入才八万六千美元。令我不快的是我的伙伴巴利·纳佐竟然比我还多挣一万一千美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

  “如果把这些数字都加起来,是三百万美元。”我向那位先生报告说。他似乎又在打盹,不过手却仍然握在红色导线上。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那么给了穷人多少钱呢?”

  “总共是十八万元。”

  “我不要总数,别把我和我的那些人同交响音乐和犹太教会混到一块儿去,也别把我们与你们白人的俱乐部相提并论,你们在俱乐部里拍卖你们的酒、你们的手稿,然后给童子军几块美元。我在说食物的问题,婴儿的食品。就在这里,就在这座城市,你们在这里挣几百万美元,可是还有那么多婴儿在夜里饿得直哭,因为他们太饿了。你们为他们的食品捐了多少?”

  他又在看着我,我盯着我眼前的报纸。我不能撒谎。

  他继续说道:“整个城里到处都是施粥所,在那里穷人和无家可归的人可以得到点吃的,你们向施粥所捐过多少钱?到底捐过没有?”

  “没有直接捐过,”我回答说,“不过那些捐给慈善事业的——”

  “闭嘴!”

  他又在挥舞着那该死的枪。

  “那么,对那些躲在避难所的无家可归的人呢?那些在华氏十度的天气才能在棚户区找到个安身之地的穷人呢?你们又捐了多少?这些报纸上列出了多少这样的棚户房?”

  我仍然没敢编造。“一个也没有列出。”我轻声地回答道。

  他跳了起来,威吓着我们,银色胶带下几根红色的棒棒清晰可见。他把椅子向后一踢。“那些医院呢?我们有那么多小医疗所,有那些挣那么多钱的装模作样的医生。他们只是花了一点时间帮助那些病人,他们可不是白干的。政府从前是替他们付租金,帮助他们买药品和设备的。现在政府由一些笨蛋统治着,一切拨款都没有了。你们又捐了多少钱给这些小医疗所呢?”

  拉夫特看了看我,似乎我应做点什么,例如,突然看见报纸上写着什么说:“嗨,看这儿,我们捐给医疗站和施粥所五十万美元。”

  这正是拉夫特可能会做的,而我可不会。我可不想挨枪子儿。那位先生比看起来的样子要精明多了。当那位先生走到窗口去从小百叶窗向外望时,我迅速地扫了一眼报纸。“到处都是警察,”他说道,声音大到我们都能听到,“还有不少的救护车。”

  他不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忘了,慢慢地沿着会议桌旁边走了过来,又来到他的人质跟前。他们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尤其关注着炸药。他慢慢地举起枪,瞄准克尔伯恩的鼻子,离他不到三英尺远。

  “你给医疗所捐了多少?”

  “没有捐过。”克尔伯恩紧闭双眼,听声音几乎都快哭了。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屏住了。

  “向施粥处呢?”

  “也没有。”

  “向无家可归的棚户房呢?”

  “没有。”

  他并没有向克尔伯恩开枪,而是把枪口又对准了纳佐,又重复了相同的问题。纳佐的答案也是如出一辙,那位先生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用枪指着,问着指同的问题,得到的也是别无二致的回答。他没一枪把拉夫特打死,真有些令我们失望。

  “三百万美元,”他厌恶地说,“竟然没有一文钱是捐给生病和挨饿的人,你们这些可怜的家伙。”

  我们是感到很可怜,现在我意识到他并不想杀死我们。

  一个街头流浪汉怎么会有炸药呢?又会有谁教他使用雷管的呢?

  黄昏时,他说他饿了。他叫我打电话给“老板”,让他从L大街与西北十七街交汇处的循道宗布道团的施粥所要些浓汤来,他说那儿的汤里菜放得多,而且面包也比大多数其他地方新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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