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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亚当知道他说得千真万确。他和加纳·古德曼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放弃任何反诘,因为那样做没有丝毫意义。

  纽金特从过道中间阔步走出法庭。他是个重任在肩的人,帕契曼离不开他。

  公诉人的第二个证人是N.斯蒂盖尔医生,就是州惩戒部的那个精神病医生。她走向证人席时罗克斯伯勒正在和莫里斯·亨利交换看法。

  “告之你的姓名供法庭记录,”斯莱特里说。

  “N.斯蒂盖尔医生。”

  “是叫安吗?”法官大人问道。

  “不,是N,我名字的首写字母。”

  斯莱特里居高临下望着她,然后又望了望罗克斯伯勒,罗克斯伯勒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法官向他的法官席前面挪近些,眼睛盯着证人席。“嗯,医生,我并没有问你的首写字母,我是在问你的姓名。现在请你告之姓名供法庭记录,不要再耽搁时间。”

  她的视线迅速从他脸上移开,然后她清了清喉咙很不情愿地说:“尼尔丁。①”

  ① 此名发音近似英语中“驴子、笨蛋”(neddy)的发音。

  原来如此,亚当心想,她干嘛不改个名字呢?

  罗克斯伯勒抓紧时机很快地询问了一连串有关她的资格和受训方面的问题。斯莱特里早已知道她是个适合作证的人。

  “现在,斯蒂盖尔医生,”罗克斯伯勒开始提问了,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尼尔丁这个字眼,“你是什么时候见到萨姆·凯霍尔的?”

  她拿出一张纸片看了看。“星期四,七月二十六日。”

  “见面的目的?”

  “定期访问死囚犯是我的工作之一,特别是对那些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犯人。我为他们提供咨询和药品,如果他们需要的话。”

  “能谈谈凯霍尔先生的精神状况吗?”

  “他的反应非常敏捷,思路清晰,话来得很快,言行近乎粗鲁。实际上他对我很粗暴,他还说过不准我再去找他。”

  “他谈到过死刑的事吗?”

  “是的。实际上,他知道自己还剩下十三天的时间,他斥责我想给他一些药品是为了能使他在受刑时不惹麻烦。他还对另一个名叫兰迪·杜普雷的死囚犯表示了关切,萨姆认为那人的精神正在崩溃,他对杜普雷先生非常关心,并且因为我没有检查他而对我大加斥责。”

  “在你看来,他是否有任何丧失思考能力的迹象?”

  “丝毫没有,他心里非常明白。”

  “没有问题了,”罗克斯伯勒说完坐了回去。

  亚当立刻胸有成竹地走到讲台旁。“请告诉我们,斯蒂盖尔医生,兰迫·杜普雷的情况怎样?”他大声问道。

  “我,嗯,我还没有机会见到他。”

  “萨姆在十一天前就和你讲了,而你却一直不屑去见他。”

  “我最近很忙。”

  “你担任现职有多久了?”

  “四年。”

  “在这四年中你和萨姆·凯霍尔交谈过几次?”

  “一次。”

  “你对死囚犯不大关心,是不是,斯蒂盖尔医生?”

  “我当然很关心他们。”

  “监舍里现关押着多少名犯人?”

  “嗯,这个,我说不准,大概有四十来个吧。”

  “你和他们中的多少人谈过话,能举出几个人的名字吗?”

  可能是出于害怕或是气愤也可能是不屑于回答,反正是由于某种谁也不知道的原因,尼尔丁整个人僵在那里,脸上显出一种很滑稽的表情,头梗到一边,显然是想从空气中抓个名字出来,但显然又做不到。亚当把她晾了片刻后说:“谢谢你,斯蒂盖尔医生。”然后便慢慢走回他的座椅。

  “传你的下一个证人,”斯莱特里说道。

  “公诉人传克莱德·帕克警官。”

  法警将帕克从走廊里带到了法庭上。他仍旧穿着制服,只是没有带枪。他起过誓后在证人席上坐下。

  亚当对帕克的作证丝毫不感到意外。他是个老实人,只会讲他的亲眼所见。他认识萨姆已经有九年半了,萨姆从入狱到今天基本上没有多大变化。他每天只是打印一些信函和法律文件,他读的书很多,尤其是法律方面的书籍,他还为他的狱友们写诉状,替一些不识字的狱友给妻子和女友写信。他不停地抽烟,目的是想在州政府处理他之前死掉。他借钱给他的狱友。帕克说根据他的愚见,萨姆同他九年半以前刚入狱时一样的神智清醒,思路敏捷。

  当帕克讲述萨姆同亨肖和古利特下跳棋的事时,斯莱特里又往法官席前挪了挪身子。

  “他能赢棋吗?”法官大人插话说。

  “几乎都是他赢。”

  差不多是在帕克讲到萨姆想在死前再看一次日出的事时,听证会上出现了一些缓和。那件事是在上周晚些时候帕克进行例行检查时发生的,萨姆悄悄地向他提出了这个请求。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并且说他已做好了准备,他说自己想在某个早上不为人知地到东边的牛栏里看一次日出。于是帕克就给他做了安排,上个周六萨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等着太阳升起,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从那以后他一直怀着感激之情。

  亚当没有向帕克提任何问题,他没有受到询问就离开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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