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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我不敢再说什么;当夫人从他的身边转开时,他说,“你们女人真是个魔鬼!我们这些男人就像那可怜的风信鸡一样,你们多么奇怪地能随心所欲,把我们搅得烦恼不安,或让我们平静下来,或让我们转个不停。你对我帕梅拉亲切的祝福,叫我顶不住了!请你们再一次相互亲吻致意吧。”然后他就拉着我们两人的手,把它们握在一起;夫人又吻了我,脸颊两侧都流着眼泪;这时他就用胳膊亲切地抱着我们每人的腰,热情洋溢地先吻了夫人,然后又吻了我,说,“对我来说,你们是世界上最为亲爱的两个人,现在愿上帝保佑你们吧!”

  “唔,”她说,“你将会完全宽恕我的这个过失了,宽恕我刚才提到……”在她还没有说出那位小姐的姓名之前,他就阻拦住她,说,“永远忘记它吧!但是,帕梅拉,我希望,你将永远不再像刚才那样,把我的愤怒当作一件对你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并没有把你的愤怒当作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夫人说,“但她愈认为它重要,她对我的敬意也就愈高,因为她说,她宁可忍受一切,而不愿意看到你和我不能握手言和。”

  “这是她对我的一种轻视(至少有轻视的含意),”他说,“我由于敏感,对它是不能忍受的,因为看起来她好像是在利用我对她的感情,虽然她可能会冒犯我,但不论什么时候她只要愿意,她就可以跟我言归于好,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要肯定地对她说,如果是在故意得罪我的情况下,那她并不能经常做到这一点。”

  “我可以告诉你,帕梅拉,”夫人说,“你跟我弟弟相处,是跟一位有身分的先生打交道;他有那个身分,还有良好的判断力,那是大家都知道的,这两点将会要求他怎样来对待你,这是你可以指望得到的。但是如果你冒犯了他,那么就愿上帝怜悯你吧!你从我的情况中就看得出这是怎么回事了!可是他这次宽恕得这么快,却是我以前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我相信,我将会尽可能多加注意,”我说,“为了我刚才本打算让他满意,但却冒犯了他,真是感到极为惊恐。”

  这场风暴就这样幸运地吹刮过去了;夫人已完全被征服和平静下来了。

  当我们走出花园,看到他的四轮轻便马车已完全准备好了的时候,他说,“唔,戴弗斯夫人,如果事情没有这样可喜地好转,那么毫无疑问,我就已动身前往贝德福德郡去了。不过现在虽然用不着去了,但如果你愿意,你和我可以出去兜兜风。亲爱的,我们将在吃晚饭的时候来陪伴你。”

  B先生请H先生骑着马护送他的舅妈。“我会的,”他答道,“我看到你们全都这样友好,真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亲爱的主人(我想,他这次对我表示了不高兴之后,我用不着克制自己,不这样称呼他了)搀扶着戴弗斯夫人进了他的马车;她的男亲属和他的仆人在他们后面骑着马;我上楼到内室里,沉思默想着所发生的一切情况。那位可怜的萨莉·戈弗雷小姐在我的脑子里来回转个不停,我真是个多么可笑的人哟!一个人有了妻子的名义和身分以后,是多么快地就有权为了自己的缘故来思考问题了!可是,我想,我需要了解他更多的情况;因为我在这个家庭中住了很多年,竟没有听到这件事情的任何消息,这不是很奇怪吗?不过,我经常跟善良的老夫人待在一起,所以听到这些消息是不大可能的、我想,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她是会告诉我的。

  但是有关这位可怜戈弗雷小姐的情况我不敢直接问他。不过我心中惦念着她到底是怎么个结局?她现在是不是还活在人间?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我不久将会听到全部情况。我希望,这件事一切不好的结果都已经过去了。

  至于另一个不幸的情况,我知道人们曾经谈起过它,说在我还没有被领进这个家庭之前,他在旅行中曾经有过一两次争吵;他从青年时代起,就一直以富于勇气而锋芒毕露,人们都认为他十分擅长剑术。愿上帝许可,他永远也不要去使用它!愿他永远体面、安全地得到保护!

  大约七点钟光景,主人捎来口信说,他希望我不要等待他回来吃晚饭,因为琼斯夫人已劝说他、戴弗斯夫人和H先生留在她家里了,达恩福德夫人、彼得斯夫人一家人也已答应跟他们在一起吃晚饭。他们没有派人来请我,我感到高兴;特别是,因为这些善良家庭的人们全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他们将会在夫人面前说我的好话,进一步证实我的优点。

  大约十点半光景,我写累了,就下楼走进女管家的起居室;朱克斯太太和沃登姑娘都在那里;尽管她们都想站起来,但我却让她们坐在我身旁。沃登姑娘极为慌乱地请求我原谅她在前一天的所作所为;她说,他们过去向她介绍的情况是很不相同的;还说她没有想到我已结婚了,又说她对待这个宅第女主人的态度十分粗鲁无礼。

  我说,我毫无芥蒂地宽恕她,并希望我新的地位不会使我忘记怎样得当无误地对待每一个人;是那位先生十分宽宏大度地把我提高到这个地位,为了他的荣誉,我必须作出努力,在为人处事方面不要不配得到这个地位。

  朱克斯太太说,别人冒犯了我,我随时都会宽恕,我的地位给了我很多机会来显示我这个出自本性的优点;她说,就她本人来说,她应该永远羞愧不安地感谢这一点。

  “朱克斯太太,”我答道,“当人们的意志由地位比他们高的人所支配时,他们不知道应当怎样行事。我常常想,我应当把恶意的行为与盲从首要人物意志的行为加以区别;不过别人的命令也不应当使我们做出分明是错误的事情。身分高贵的人们当别人不服从他们的命令时虽然当时会生气,”我继续说道,“但他们对那些拒不执行错误命令的人将不会有不好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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