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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你是不是喜欢这样,东西?”她对我说。“夫人,如果夫人认为这对我不是太大的荣幸,”我说。“我认为是的,”她答道,“我是个有爵位的夫人,我认为这对你将是太大的荣幸。不过,然后怎样呢,先生?”“唔,然后当我们回到家里时,我们将请戴弗斯勋爵到我们这里来住一两个月。”“如果他来了又怎样呢?”“唔,从伦敦将送来一些衣服款式,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很好的鉴别力,我想请你为帕梅拉判断一下好坏如何。”“叫人生气的坏蛋!”她说,“现在我希望我只管我自己,不去干预别人的事情。”“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惹你生气,”他说,“也不应当那样做。但是我告诉你我已结婚了,那么我们就得添置一些新衣服,难道这不是婚后必然要做的事情吗?”

  “这类谦和有礼的话语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如果我们在教堂里在众人面前露面时,你肯赏光陪我们去,”他答道,“那么我将赠送你一件值得你接受的礼物。”“如果我想要你的礼物想得要死,得不到它就要活不下去,那我才会接受它。你是个坏蛋!”她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但他抓住它,她的男亲属说,“亲爱的戴弗斯夫人,我对你真感到奇怪!哎呀,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

  我请求允许离开;当我走出去时,主人说,“请看那容貌!请看那身材!请看那可爱的样子!啊,戴弗斯夫人,如果你是个男人,那么你也会像我一样喜爱她的。”“是的,”这位没规矩的夫人说,“要是那样我就把她当作我的妓女,而不是当作我的妻子来喜爱。”我听到这句话,就转过身子,说,“夫人,您真是冷酷无情;显贵的妇女尚且说这样的话,那就难怪男人们要胡作非为了!”我哭了,接着又说,“如果您弟弟不是一位最宽宏大度的男子,那么夫人的厌恶将会使我感到非常难受。”

  “别担心,妞儿;别担心,”她说,“我知道,你将会像任何人一样长久地把他掌握住!可怜的萨莉·戈弗雷对他的兴趣从来不及你的一半。”

  “站住,我的帕梅拉,”他怒气冲冲地说,“站住,我跟你说。你现在已听到对我两点卑劣的控诉了!我怀着十分诚挚的感情爱你,因此我应当当着这位控诉者的面说几句话,以便你不会认为你的贞洁是跟一位十分邪恶的坏蛋连结在一起。”

  她的外甥似乎感到局促不安,并指责了她。我走回来,但站着的时候浑身哆嗦。他让我坐下,并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我刚才曾经被指控为一名决斗者,现在又在另一种意义上被指控为一名荒淫放荡的人;过去有一段时间,如果我在那时听到这些指责,那就不会像我现在听到时这样忧心忡忡,因为现在我希望规规矩矩地做人,和你的贞洁完全是一个路子,我想这样来向所有的人表明,你的榜样在我身上已产生了多么大的力量。她对我的第一种指控,简要的情况是这样的:

  “意大利一位有爵位的人,像其他许多有爵位的人一样,伤天害理,大逆不道;他雇用了一些刺客企图把我的一位朋友卑鄙地暗杀掉;在帕多瓦,我在捍卫我的朋友时曾幸运地把这些刺客当中的一个人解除了武装,并让他招供出他的雇主;我承认,我曾向他的雇主挑战,在锡耶纳我们进行了决斗;一个月之后他因患热病而一命呜呼;但我希望,这不是由于他受到我给他的一些轻伤而造成的;不过我不得不由于这个原因而离开意大利,比我原先打算的时间要早,因为他的许多亲戚都认为我是他死亡的原因,对我恨之入骨。

  “这是她善意暗示中的一个;当你想到你已跟一个杀人犯结合在一起时,这可能会使你善良的心感到震惊。她的另一个暗示……”“好了,弟弟,”她说,“别再说了。如果你再说下去,那就是你本人的过错了。”“她应当了解全部情况,”他说,“我蔑视你极度的恶意。

  “当我在大学念书时,有一位寡居的夫人待我很好。她有几个女儿,但只有很少的财产给她们。这位老夫人让她的一个女儿吸引我跟她结婚,她是一个值得喜爱的好女孩子。老夫人挖空心思提供许多机会把我们拉到一块,并让我们待在一起。我当时还没有成年,这位年轻的小姐不像她母亲那么狡猾,连一半也没有,因此在她母亲的图谋还没能达到成熟的地步时,就顺从了我纠缠不休的要求,并因此完全挫败了那个图谋。我的帕梅拉,这位小姐就是萨莉·戈弗雷,戴弗斯夫人怀着极坏的意图已经把她告诉你了;我要求天主宽恕我的这个罪过以及我可能已经做过的其他放肆行为,只有当我今后犯了有害于我帕梅拉的类似罪过,重新得到上天的报复时,才请天主不再宽恕我。

  “现在,我亲爱的,你可以退下去了,因为我这位道高德厚的姐姐已把她所知道有关我的坏事,全都说出来了;这些坏事是应当由我找到适当机会时告诉你的,那时我可以说服你,它们并不是我可以夸耀的事情,而是我感到遗憾的事情,因为我不喜欢你把我想得比我的实际情况好;不过我希望,从我致力于培养高尚品德的时刻起,直到我寿终正寝为止,我的行为将是无懈可击的。”

  她听到这些话,并看到他悔罪恨过的高尚态度,大为感动,涌出了眼泪,说,“不,我求你现在别走,帕梅拉。我刚才由于愤怒做得太过分了。”然后她走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说,“你应当留下来听我请求他原谅,”接着想把他的手也拉住;可是,使我感到忧虑的是,他突然挣脱了她,从客厅往外走到花园里去,那怒气冲冲的神态使我浑身哆嗦。

  她坐下来,把头靠在我的胸前,眼泪汪汪地流得我的脖子都湿了,同时又握着我的手;我也陪着她哭泣。她的男亲属焦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后来他走出去了,然后走进来说,“B先生已嘱咐把他的马车准备好,不想要任何人对他说话。”“他在哪里?”她问。“在花园里散步,直到马车准备好为止,”他答道。

  “唔,”她说,“我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我鬼迷心窍了!现在,”她说,“他在一年之内不会宽恕我了,因为我告诉你,帕梅拉,如果你什么时候冒犯了他,他是不会轻易宽恕你的。”

  我虽然一时感到悲伤,但夫人对我的善良态度却使我感到高兴。“你是不是敢陪我到他那里去?”她说,“你敢跟随一只狮子到他的巢窟里去吗?”“不论夫人嘱咐我到哪里去,”我说,“我都将伴随您去。”“唔,妞儿,”她说,“我的意思是说帕梅拉,总的说来你是很好的!我本来是会像母亲那样喜爱你的,如果……但是现在这全都已经过去了。确实,你不应该跟我弟弟结婚。但是来吧,我必须爱他。让我们去把他找到。不过他对待我将会比对待一条狗还坏。”她又说,“我不应该惹得他勃然大怒;因为不论什么时候我这样做了,我总是落得个最坏的结局。他知道我爱他。”

  她靠在我的胳膊上,跟我这样谈着话,然后走进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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