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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汤姆很礼貌地对每个路过的人点头打招呼——无论白人或黑人——问他们是否需要他为他们服务打铁,他的收费是相当合理的。不到几天,这块新殖民地上越来越多的农场都纷纷找他帮忙,因为没有人说得出他不能在马车上营业的好理由,也没认为不妥。而汤姆也发现这种流动方式的生意比原先想找个店面的构想还要好。此外,他已使得自己成为镇上不可或缺的角色,即使那些白人真要挑衅的话,也收拾不了汤姆离开后所带给整个镇上的不便。可是他们并不真的想找碴,因为汤姆对他们来讲似乎是一个专注自己的工作、只管好自己事情的铁匠,因此他们不得不钦佩尊敬他这点。事实上,没多久之后,镇上的人就看出他们这一家是谦虚虔诚的基督教徒——而且“安份守己”——这是老乔治·强森在镇上一家杂货店里听到一群白人聊天时说的。

  可是老乔治·强森也被视为是“黑人”之中的一员——在商店买东西时,店主人一定服务完所有的白人顾客后才会轮到他。甚至有一次他在一家店里试戴帽子,后来觉得太小而放回架子时,对方坚持说他得买那顶帽子。他事后告诉大家,还把帽子放在每人头上戴戴,弄得大家和他一样笑成一团。“怪不得我觉得那顶帽子一点也不合适,”小乔治嘲笑地说,“你怎会笨到到那家店去试戴。”阿瑟福德当然也气炸了,他还威胁——只是口头上说说——要把那些混蛋的喉咙扭断。

  尽管白人社区和黑人社区之间几乎没什么来往,但汤姆和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对这个镇上的商业和繁荣扮演着功不可没的角色。虽然他们大多自己缝制衣服、自己种植和饲养、自己欢用木材,可是过去一两年来他们对铁钉、铁皮和铁线的采购量已证实他们的社区正在成长。

  一八七四年,当他们的房子、谷仓、储藏房和围墙都建好了时,全家人——由玛蒂达带领——把重心转往一项对他们的福扯有同等重要性的工作,也就是建盖一间教堂代替往日临时搭建的礼拜凉棚。那工程几乎花了一年,也花费了他们大部分的积蓄。可是当汤姆、他的兄弟和男孩们完成最后的长凳,和爱琳织好一块漂亮的白布——上面绣着一个紫色的十字架——以及装上他们花二百五十元从西尔斯·罗巴克公司邮购买来的花纹玻璃后,每个人都赞同这个“新希望黑人卫理公会教堂”完全值得所花掉的时间、努力和金钱。

  第一个星期天前来参加礼拜仪式的人相当多,似乎二十英里方圆内每个走得动的黑人都来了,这使教堂一时挤得水泄不通,连门口和周围的草地上都站满了人。但每个人都没有遗漏席拉斯·汉宁牧师所讲道的一字一句。这个牧师是在镇上拥有相当多土地的伊利诺州中央铁路局总执行长汉宁博士家的一名黑奴。当他讲道时,小乔治在维吉尔耳边轻语说那牧师以为自己是汉宁博士,但听道的人对他的讲道热忱是毫不置疑的。

  最后,合唱完圣歌“耶稣的十字架”时,教徒们又再度——由玛蒂达带领,鸡仔乔治从未见过她如此光芒四射一一擦干眼泪,陆续地走过牧师,拍拍他的背,和他亲切地打招呼。之后,大家取回放在门厅里的野餐篮,把席垫铺在草地上,开始品尝带来的炸鸡、猪肉三明治、鸡蛋、马铃薯沙拉、腌菜、玉米面包、柠檬汁,还有无数的蛋糕和馅饼,东西多得连小乔治吃完最后一块时还直喘气。

  当大家坐着聊天或在附近漫步时——男人们身穿外套结领带,年长的妇人则身着白色衣服,女孩们则穿着鲜艳的时装、腰间系着蝴蝶丝带——玛蒂达泪眼模糊地看着她那群孩儿精力充沛地玩着捉迷藏。她最后转向她丈夫,并把手放在他那长着厚茧又满是斗鸡抓痕的手上,静谧安祥地说:“乔治,我永远忘不了今天。自从你第一次戴着那顶礼帽来追求我至今,我们已走过一段很长的岁月。我们的小孩都已长大成人,而且也有他们自己的孩子了,上帝仍保佑着我们齐聚一堂。我唯一的遗憾是济茜母亲若能活着看到这一切不知该有多好。”

  泪水盈眶的鸡仔乔治回望着她说:“宝贝,她现在正在看,她真的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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