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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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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想明白,怕他的老人。你要是再……”阿库丽娜刚打开话头,又忽然想到,再说也没什么用处,便加了一句:“结子已经打好,就别想解开它!” 丫环们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挽救马特廖恩卡面临的厄运,她们在女仆室里俏俏议论着马具匠叶尔莫莱:他倒过得挺快活,好象这不是他的罪过。他本来是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但是那权力无边的铁腕所建立的秩序却不容许人考虑顺理成章的解决难题的办法。这秩序对男奴是有利的,却把全副重担一古脑儿压在女奴身上。被称为“臭丫头”的不幸的生物,不仅默默地忍受着辱骂和殴打,不仅从早到晚被牛马般的活儿弄得精疲力竭,而且还要独自一人承担本能觉醒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马特廖恩卡显然把叶尔莫莱忘得一干二净了。正如我上面说过的一样,由于突然的肉欲冲动,无法克制,她象一只母兽似地不知不觉地落进了堕落的陷阱。现在,不堪设想的前途已经清清楚楚摆在她的面前,当她遇到他的时候,她并不躲开他,她举止自然,好象她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甚至当他从她身旁走过,笑嘻嘻地打量着她,无耻地吹着口哨,仿佛要勾引她再犯一次罪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但是当她听说叶尔莫莱管叶戈路什柯叫做干儿子并且总是嘲笑他的时候,她却激动万分,以致有一天,在盛怒之下,她竟向自己逢场作戏的情夫猛扑上去。可是他毫不费劲就挡开了她无力的双手。因此这次勃然大怒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象大多数男性家奴一样,叶尔莫莱也是一个麻木不仁的好色之徒,因此,要他洗心革面是不可能的。他是代役租农奴,一年之中大部分时间呆在莫斯科,只是家里需要他干活的时候,才叫他口红果应来住些时候。乡居生活的寂寞使这个在莫斯科浪荡惯了的人无法忍受,他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寻欢作乐的念头。他想方设法寻求欢乐,至于满足了他的奇想后可能带来什么后果,他就不管了。 在这个环境里,一切都是可诅咒的;在笼罩着这个环境的绝望的黑暗中,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一些人淫逸无度,另一些人被摧残得失去了人形。只有麻木不仁的人才能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中活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男仆食堂里,人们公开地讥笑叶戈路什柯,并且不断地挑唆叶尔莫莱做出种种越轨的事来。费陀特终于看出了这种情况,便把未婚夫交给村子里一个庄稼汉去给他扛活。马特廖恩卡也感觉出,她内心的苦闷一天深似一天,伙伴们对她的同情,她也听厌了。她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解脱。不是大家所期待的那种解脱,而是另外一种解脱。一个愿望已经完全占有了她:死吧,全完了! 果然,这种解脱不久便降临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外面狂风怒吼,大雪纷飞,女仆室里寂静无声,大家都睡了,马特廖恩卡穿着一件内衫,赤着双脚,走出屋子,坐在台阶上。风雪抽打着她的面孔,严寒浸透了她的肌肤。她凝然不动地坐着,毫无恐惧地、眼睁睁地注视着她自己想到的解脱。她慢慢地死去,在死亡的过程中她并不感到痛苦。勿宁说这是一个睡梦,象哄孩子睡觉似的哄着女罪人,直到她的心脏停止跳动为止。 早上,人们在台阶上发现了马特廖恩卡冻僵了的尸体。 人们没有请警察局派人验尸,却报了个普通死亡,便按基督教的仪式把女罪人送到乡村墓地去埋了。叶戈路什柯的使命完成了,当天就被遣国乌克兰的农村。 母亲回家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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