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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凯特蓝眼眸中流露出的同情目光让他继续说下去。

  “可达罗那样的人是英雄,传奇人物。而我却可怜得很,既不是英雄,也没传奇色彩。只是一座大城市中的一个年轻律师,在一所大律师事务所里任职。只要你按照他们的规则办事,事务所就能给你诱人的回报。事务所口头上说的为民众效劳的口号不过是雇用你的钓饵而已。一旦上了他们的船,就得按章办事,否则走人。”

  凯特十分同情他的尴尬处境,愿意理解和谅解他。

  “我了解你的心态,”凯特说。“可我的问题迥然不同。我没有选择。没人对我说‘照规则办事,否则走人’的话。我如果脱离开规则,这场游戏就输定了。我很同情你的处境,凡·克里夫。不过我现在只得自己顾自己了。”

  凯特扭过身去。凡·克里夫目送她离去时,心想,这会不会是我俩的最后一次见面呢?

  凯特离开时深深地受到了震惊和伤害,同时还感到惧怕,然而她又有些麻木迟钝,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同情凡·克里夫,他表白自己弱点时呈现出的难堪和痛楚的神情决不是一位勇敢和有胆量的人所有的。让他与自身的弱点去搏斗吧;她此时要面临自己的问题。没人能帮她。

  她推开公寓的大门,叫道:“罗茜?”

  罗茜·庄从卧室里跑出来迎住她。“你今天回来的早。”

  “我——我刚跟我的律师会过面。准确地说是前律师。”

  “凯蒂,出了什么事?”罗茜焦急地问,她坐在沙发上,用目光祈求凯特对她说。

  凯特将她与斯考特·凡·克里夫见面的情形描述了一番。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罗茜问。

  “不知道。也许给家里打电话,问问爸爸,他会聘请乔治·基普沃思的。算了,我不想让爸妈担忧。”

  “我理解。”罗茜突然若有所悟地说:“我们汇集一笔资金!”

  “我们是谁?”

  “医务人员,至少全体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罗茜说。“今晚上夜班时我就联络一帮人。”

  “别给自己招惹麻烦,”凯特劝她。

  “这次你倒霉,下次说不定就轮到我或是其他人了呢,”罗茜说。“此事发生后,我不计其数地问过自己:‘我们干吗要这么作践自己呀?’我们把青春奉献出来,推迟结婚生孩子,为了什么?到头来却遭人迫害,像你似的。这样的结局我们决不容许再发生!我们必须表明立场,现在正是时候!”

  “不行,罗茜。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而跟着倒霉。凡·克里夫就差点儿丢了饭碗。”

  “你要是改变主意……”

  “我不会改变!”凯特说。

  罗茜去医院上夜班了。凯特·福莱斯特已独处了几个小时。她给自己做了份三明治,却没有胃口吃掉。又煮了新鲜的咖啡,一杯接一杯喝了许多。她在小起居室里来回走着,觉得地毯都快被她磨破了。

  她将所有的选择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找个新律师?太贵,估计很贵。不能让爸爸知道。经营农场已够艰难的了,去年干旱,今年大豆和小麦价格下跌。他肯定会先卖掉更多的土地。可那是克林特家的遗产啊。他为之劳作了一辈子的遗产。爸爸为付我的大学学费和医学院的部分学费卖掉了一些土地,就算我继承了我那份遗产。我没有权力再索要了,更不能让爸爸总是付出。

  我干么需要一个律师呢?通常都需要律师,并不意味着这是惟一的途径。我常在报纸上读到有些蹲监狱的自己书写上诉书并获得重新审判的机会,甚至在最高法院重新开庭。我为什么就不行呢?为什么不能独自面对州委员会呢?把事实告诉他们。他们会相信我的,他们必须相信!

  然而最后她又暗想,如果事情如此简单。为什么斯考特·凡·克里夫以及他的事务所认为听证会既费时又复杂,强行让他退出呢?

  有一点她明白无误。她必须睡会儿觉。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健康的体魄和精力,而缺觉、没胃口会让她变得萎靡不振。

  躺在床上不难,能不能入睡是另一回事。她几次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但没多久又因冷酷现实的缠绕而惊醒过来。

  电话铃响了。她摸黑抓起听筒。

  “喂?”她嗓音显得沙哑无力。

  “大夫?今晚我一直在想我俩下午说过的话……”斯考特·凡·克里夫说。

  “你是不是给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律师?”凯特说。

  “是的。”

  “等等。我去拿张纸和笔。”

  俄顷,他问:“有纸了吗?”

  “有了。”

  “仔细写好。”

  “说吧,”她说。

  “斯考特——凡——克里夫,”他说。

  凯特一时愕然,然后提醒他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这对你不公平,”凯特说。

  “我知道。不过这在我生涯中只是一次短暂的干扰,就像你们心电图上少一次心跳一样。可对你来说却意味着一生的前程和事业。所以你要还乐意让我当你律师的话,我现在马上就要着手干了。我指就现在。”

  “现在?才刚凌晨啊!”凯特惊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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