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评邹敢昆的诗集《雪泥鸿爪》
作者:刘保昌 王 峰
拿到这本《雪泥鸿爪》,最初也以为不过又是一本“老干部体”诗作,无足可观;谁知一读之下,竟至不可释卷。邹敢昆先生与我同为仙桃老乡,这本诗作以七绝体叙写他的人生经历,诸如童趣、风物、求学、从军、南征、修路、复员、农转非、文秘等,并没有大起大落的人生遭际,难能可贵的却是他在平凡人生中显露的一片真情和由衷的真诚。中国传统儒家文化将“修辞立其诚”视为君子人格的标准,邹先生在诗作中表现出来的不夸张、不张扬、不虚构、不膨胀的“诚”,正是其旧体诗歌创作的魅力所在。
诗集一共收录236首诗作,除两首七律之外,其余都是七绝,以人生经历编年叙事。合而观之,无疑是一部长卷诗史。在中国文学史上,以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连章七绝为最多,他一生创作107首七绝,共分为17组85首,占了整个七绝的三分之二强。连章绝句的好处,正如朱庭珍在《筱园诗话》中所说:“合观之,连章若一;分观之。各章叉自成章。”邹敢昆的连章七绝创作,也具有类似的优长,那就是分篇来读,一事一诗,灵动简捷;台篇来观,一生长卷,红线串珠。
诗作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对传统意象的借鉴也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如“夕阳红豆”对伊人的思念,“蜡罄”之后邀月同归的浪漫,修桥时对牛郎织女的祝福,不惑之年对“功名泥马入秋风”的感悟,等等,在诗中,情与景合理谐调,传统意象得以现代重构,由此形成了空灵浪漫的意象世界,很值得玩眯。
诗作充满诗趣和哲理,如写襄河美景:“琼楼拔地青沙俏,贵贱原来待一朝”:写结婚成家:“缘分情天风向标,有缘情意自然娇”;写三国赤壁:“天下三分图固美,九州一统象何妍”,写捡破烂一族:“行业由来无贵贱,营生有道正逢春”;写复员后的感受;“人逢窄路亦须行,看淡想开心放平。总有彩虹风雨后,绝无天气一年阴”,等等。毫无疑问。邹敢昆将他六十年的人生感悟融进了诗歌创作之中,陆游云:“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杜甫云:“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人书俱老,其实不是“文章老”,本质上还是作为创作主体的诗人自己“愈老愈成”。走过了人面桃花、青杏雪梨、莺歌蝉噪,在面对人生的霜中枫叶、雪里梅花时,创作中自然就会凭添苍茫沉郁。邹敢昆先生虽然自谦一无“童子功”,二无“万卷书”,但他曲折飘荡的人生经历、雄茫沧桑的诗人心境,却随着人生阅历的增长,愈加浓郁芬芳,这才是成就好诗的最根本的因素。
诗人的人生态度是积极乐观的,如写打工仔:“打工岁月也风流。大厦初成先住楼。饱览市容明月下,闲来弄笛兴悠悠”;写下岗女工推销保险: “铁门谢客又谁知,满面春风似旧时。金石为开功就日,保单一纸一章诗”;写拾破烂者:“板车吆喝去辚辚,莫以拾荒悲此身。行业由来无贵贱,营生有道正逢春”,等等,这种自信、乐观、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来自于诗人达观通脱的人生感悟。
这其实是一部个人写作的诗史,真实、平凡。却闪烁着诗意的光辉。中国诗史上从来就不缺乏“代圣贤立言”的诗作,也不缺少“为平民鼓呼”的诗作,而真正来自民间社会的“真实的歌唱”却少之又少。我期望出现更多更好的来自民间的“真实的声音”。那时。一个万陌苍翠的诗歌春天就会到来;也衷心期盼邹先生能够在哲理的深刻和表述的幽默上更上层楼,实现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