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从家庭视角解读《最蓝的眼睛》

作者:何琼琼

皮肤骨子里却用“蓝眼睛”观察世界的猫。”
  裘尼尔原本是个活泼健康的小男孩,他喜欢和黑人孩子一起玩,“喜欢他们坚实的躯体在他身上的感觉,喜欢粗野的黑人身上特有的味道。”然而在杰萝丹的管教之下,裘尼尔活泼的本性也受到了扭曲和分裂。她不允许裘尼尔与黑人小孩玩,因为黑人肮脏吵闹,而他们有色人整洁安静。“有色人与黑人的界限并不总是那么分明,因此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在孤独无法排解的时候,他将兴趣转向了捉弄黑人小女孩和折磨那只抢走了母爱的猫。他把佩科拉带回家里,同时折磨她和猫,当杰萝丹回到家时,他又把猫奄奄一息的罪责推到无辜无助的佩科拉身上。小女孩又一次受到了别人的白眼和侮辱。而这一切应归罪于杰萝丹对黑人文化的弃绝,她对白人文化奋不顾身的追逐不仅毁掉了自己的快乐生活,也给身边的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母亲们对白人文化的模仿和内化改变了两个孩子的命运,使原来可以健康成长的他们一个精神失常,一个心理变态。社会的不公正,种族歧视的存在固然是不可否认的外因,但是作为推动力的内因还是他们自身对于本民族文化的否定和抛弃。在此,莫里森又一次强调了维护和弘扬黑人文化的必要性。莫里森在描写这两个家庭时,对女主人摒弃本民族文化,最终迷失自我、遗害后人的作法予以了谴责,但很明显她谴责的力度是不同的。在描写黑人波莉一家时,她不仅叙述了波莉的“白化意识”对家庭成员的毒害和乔利对女儿的罪行,更是花了很大篇幅描述了两人的成长故事,指出他们本性善良单纯,但在白人意识形态统治的社会,他们的人格和自尊屡受摧残,这直接导致了他们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变化,其实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读者在对他们充满愤怒的同时,也充满同情。在谴责他们的同时,也在谴责充斥着种族歧视的社会。而在描写“有色人种”杰萝丹时,作者并没有给读者多少同情她的理由。以她为代表的“有色人种”鄙视和远离黑人团体,却又不能被白人世界所接纳。她们的清高和虚荣使自己处于孤立的境地,她们的悲剧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的错误定位造成的。“莫里森通过描述他们的生活,写他们和佩科拉悲剧的关联,表明了她的看法:基于肤色等外部特征之上的自我假想的优越感,是软弱无力的表现,因为肤色不过是个生物学的特征,与内在价值的完善并无关系;相反,紧紧抱定这一有害观念会妨碍身心健康的发展,导致黑人社会的分裂。”
  
  三、固守本族文化并依然幸福的黑人家庭
  
  与迷失在白人主宰的世界,丧失了自我的两个悲剧家庭不同,故事的叙述者克劳蒂亚和她的家人过着健康而幸福的生活。麦克蒂尔夫妇努力避免因种族主义和经济贫困导致的精神贫困。他们在艰难的物质条件下,相亲相爱,勤劳勇敢,保护孩子免受欺辱,并传授她们生活的技能。他们恪守黑人民族的美德,时刻不忘自己的民族文化。麦克蒂尔夫人经常唱黑人歌曲,她优美的嗓音给家人带来了力量和信心。“我母亲多彩的嗓音给悲痛带来了色彩,将歌词里的痛苦抹去,使我相信悲痛不仅是可以忍受的,悲痛也可以是甜蜜的。”麦克蒂尔一家还继承了黑人的社区责任感,即黑人间的无私互助,帮助同胞走出困境。这一点也是莫里森所强调的。她们一家人收留因房子被烧而无家可归的佩科拉,两个女儿还与佩科拉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克劳蒂亚姐妹在父母的正确引导和保护下培养了勇敢、坚强、自信的性格。克劳蒂亚不崇拜白人文化,对于象征白人标准美的洋娃娃,她一点也不向往,因为肯定了洋娃娃的美,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黑人美。姐姐弗里达在佩科拉受到别人欺负时更是拔刀相助,体现了其勇敢正直的本性。当佩科拉疯了之后,她们因为不能助她一臂之力而常常的愧疚。姐妹俩为了帮助佩科拉而种下的金盏花没有发芽,她们因此而深深自责,认为是自己把花籽埋的太深所致。但是当她们长大成人后,终于明白:
  “——我会说当年我并未将种子埋得太深,而是土地的原因,镇上土壤的原因。我甚至认为当年全国的土壤都对金盏花存有敌意。在这片土地上结不出果实。当土地决意封杀时,我们大家对此默许,认为受害者无权生存。毫无疑问我们错了,然而这无关紧要。已经太晚了。至少在我居住的小镇边缘,在镇上的向日葵垃圾堆间,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太晚了。”
  很明显,金盏花象征了黑人,而土地则象征了白人主宰的美国社会。小说的结尾表明以克劳蒂亚为代表的思想上独立的黑人已经意识到了造成黑人悲剧的社会根源,虽然这种认识对于拯救佩科拉来说已经太晚了,但是对于整个黑人民族而言,这种认识是他们振兴民族的希望,所以永远不会太晚。
  社会对于黑人种族的歧视使黑人家庭与白人家庭在物质条件、生活方式及社会地位等各方面都截然不同,而黑人家长对于这种歧视的态度和处理方式又直接影响了自己和下一代的性格及命运,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黑人民族的命运。莫里森创作这部小说的目的正在于让黑人能够认识自己的历史,认识到自己的美,认识到黑人坚持自我和保持社区团结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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