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去黑夜的蛇
  

乌勒巴奇
  



  世界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久以前的事。那时候,美洲豹还没有长出爪子。人和动物叫苦连天,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黑夜,所以无法休息。

  太阳在天空中一刻也不停地照射着大地,多灾多难的人和动物甚至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炽热的阳光烤得他们头昏脑胀,坐卧不安。惟独鹦鹉不停地喊叫着,整个森林都能听到它的声音,但是太阳对它的喊叫却无动于衷,依然像先前那样喷射着火焰。

  过了一段时间,鹦鹉的嗓子喊哑了,其他动物也像阴影一洋,走起路来蹒蹒跚跚。河床里,人们看不见一滴水在小石间流动,生活变得死气沉沉。

  一天,印第安人终于明白了是谁把黑夜藏了起来:原来是蛇!大地上只有蛇没有衰弱下去。它们总是精神饱满,蔑视周围的一切,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印第安人中有一个著名的勇士叫蒙杜鲁克,一天,他去找蛇王苏古鲁古。苏古鲁古的家隐蔽在森林深处的树叶下面,即使胆子最大的猴子也不愿意走近这个神秘的地方。

  “是谁敢来打搅我呢?”蛇王听到脚步声伸出头来问。

  “是我,伟大的勇士蒙社鲁克。”这位勇敢的印第安人回答说,“听说你们这些蛇把黑夜藏起来了。如果你肯把黑夜还给我,我就送给你弓和箭作为礼物。”

  “你的弓和箭对我有什么用处呢?”苏古鲁古笑着说,“我没有手,不能射箭。小伙子,你应该送给我另外一样东西。”

  蛇王说完就钻进树叶里不见了。蒙杜鲁克只好转身往回走。

  他两手空空地回到村子里,村里的人冥思苦想以便找到一件合适的礼物送给蛇王。

  印第安人挖空心思地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件比较理想的礼物:木铃。

  木铃能给所有的人带来欢乐,而所有动物又都没有。

  于是,他们动手制造了一个木铃,铃声越过平原和高山,在空中回响着。

  蒙杜鲁克带土木铃又去找蛇王。

  这一次,苏古鲁古正在家里等着他的光临。

  “我知道你给我带来一个木铃,”蛇王说,“这个东西当然很不错,可是我怎么使用呢?我既没有手,也没有脚......”

  “我可以把木铃绑在你的尾巴上。”蒙杜鲁克说着,把木铃系在蛇王的尾巴上。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不知是木铃出了故障,还是蛇王的尾巴大小了,总之,当它单独试验时,木铃仅仅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同干树叶磨擦时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要的并不是这样一件东西,但是,为了不让你们说我不懂礼貌,我准备收下木铃,送给你一个短夜。”蛇王最后说。接着它钻进洞穴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皮制口袋递给蒙杜鲁克。

  “如果短夜不够用,我们怎么办呢?”勇士说。

  “你知道,长夜需要的代价非常高。即使你送来十个木铃,我也不能把长夜送给你。”蛇王说。

  “那么,你需要什么东西呢?”

  “我和其他蛇商量过了,并且做出了一项决定:如果你们把涂箭头的毒液壶拿来交换,我们就把长夜送给你们。”

  “可是,毒液对你们有什么用处呢?”蒙杜鲁克又问。

  蛇王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早已钻到树叶下边,尾巴上的木铃响了一会儿就又不见了。

  蒙杜鲁克拿着皮制的小口袋慢腾腾地回到村子里,他希望短夜能够满足大家的需要,因为他害怕再去见蛇王。

  印第安人一打开那个皮制的小口袋,整个世界立刻被黑暗笼罩住了,他们呼呼地睡着了。但是好景不长。过了一会儿,太阳又重新照耀着大地,把黑夜驱赶到高山的后边,无情地唤醒了正在酣睡的印第安人。以后每天都是如此,不久,蒙杜鲁克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这样短暂的黑夜不能使他们得到很好地休息,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地把毒液送来,有时候只有那么一滴,他们都想尽快地把壶装满。

  蒙杜鲁克又第三次来到森林中去见蛇王。他走路时格外小心,因为他怕跌倒,把壶里的毒液洒出来。苏古鲁古蜷缩在洞穴里,仅仅把头露在外边,它早已把一个巨大的装得鼓鼓的皮制口袋放在身边。

  “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蛇王对蒙杜鲁克说,“你看,我已经把装长夜的口袋为你准备好啦。”

  蒙杜鲁克把毒液壶交给蛇王,然后好奇地问:

  “喂,你们是蛇,为什么需要毒液呢?”

  “这是因为我们是弱小的动物,”蛇王苏古鲁古回答说,“我们需要带毒的牙齿来保护自己......但是,你不必害怕,我只发给每条蛇少量的毒液,我们实际上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危害......”

  “可是......”蒙杜鲁克带着疑虑的口吻说。

  “好啦!我已经把口袋交给你了,”蛇王说,“你把它带回村子里,到规定的时间才能打开。如果你过早地把黑夜放出来,黑暗就会使我无法把毒液分给每了条蛇,这是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的。如果那样,大家就会自食恶果......”

  蛇王说完就告别蒙杜鲁克,毫不迟疑地去召集它的全体臣民,开始把毒液分给它们。蛇王第一个把毒液涂在自己的牙齿上。

  蒙杜鲁克带着大口袋返回村子里。他正在思考着蛇王对他说的那些话,突然间他发现性急的鹦鹉从他的头上飞过,它一边飞一边叫:

  “快来看呀!他把黑夜带来了,他把黑夜带来了,他把长长的黑夜终于带回来了!”

  其实,住在附近的人和动物都可以看到这种情景。兴高采烈的猿猴从树尖上跳下来,鳄鱼掀起的浪花淹没了海滩,美洲豹急得抓耳挠腮。

  “快把黑夜放出来,你还等什么呢?”美洲豹叫着扑到蒙杜鲁克的面前,勇士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对此有点惊慌失措,美洲豹冷不防地从他的手里抢过皮口袋,跳进树丛中打开了。

  漆黑的夜晚出乎意料地忽然降临到森林中。人和动物各自寻找着回家的路径,他们互相碰撞,乱成一团。但是,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在蛇王苏古鲁古的蛇群当中,它们互相拥挤着扑向毒液壶,尽量地把毒液抹在自己的牙齿上。

  苏古鲁古蛇王极力想使大家安静下来,并告诉它们有足够的毒液分给每一条蛇,可是它们充耳不闻,结果把装毒液的壶弄倒了。当第一个长夜过去,白天又来到的时候,大家才发现美洲豹造成的恶果。

  蛇变成了凶猛的敌人,只要人和动物走近它们,就会被它们用毒牙咬死。只有阿纳孔达国的人民免于此难,苏古鲁古总是用它的木铃向这些印第安人发出警报,因为它没有忘记,正是这些印第安人把毒液送给了它们。

  (黄玉山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