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五回 相聚青鸾斗阙




  赵公明走出封神台,红鸾星龙吉公主早已等候在那里。见赵公明来了,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公明哥!”她不敢象以前那样对待赵公明了,完全受她的意识控制已经结束,如今,赵公明是有血有肉而还有灵魂的人了。赵公明甩掉她的手,并不理睬她而竟往前走去。龙吉见此举动心中立即不高兴起来,“赵公明,姜子牙封了你多大的官儿,连本公主都瞧不起了!”一提到姜子牙,赵公明便气得怒发冲冠,恨不能一鞭把他打到九层地狱,让他也永世也不得翻身。赵公明与龙吉虽然没有啥仇恨,但赵公明最痛恨女人把他当成玩物,任意戏弄。他以前灵魂被押在封神台上,而肉体却被龙吉与青鸾肆意地取乐,他便成了一具泄欲的工具,一当他灵魂与肉体相合时,过去的一切他都能回忆起来,所以便觉得龙吉侮辱了他,这口气难消。

  他俩正闹得很不愉快时,云霄三姊妹也追了来,云霄上前劝住赵公明,“大哥,又为什么?”琼霄去劝住龙吉。碧霄说:“大哥,公主,我们还没有受够别人的气吗?我们自己之间还要闹?”云霄也说:“大哥,公主,我们得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聚聚,散散心,还有什么气消不了的!”龙吉见有了下台阶于是说:“三位姐姐就到寒舍青鸾斗阙去留连几天,那里到还清静!”

  “好啊!公主说得不错,大哥一起去吧!”

  “你们三姊妹去,我不去!”赵公明睹气说。

  龙吉向三霄使眼色,三霄自然意会,于是一起要拖赵公明去,赵公明就无法脱身了,因为,他愧对三霄,曾经为巴国附马,丢下三姊妹而逃跑;以后三姊妹为他报仇又捐其身。赵公明本热血男儿,何尚没有人间致情呢?

  五人驾起祥云,直往青鸾斗阙而来。那些侍女们见公主回来,一齐迎接众人回到鸾宫之中,坐下。侍女们立即献上桂花茶来。这种茶是龙吉与青鸾无事时所制。

  三霄是第一次来到这青鸾斗阙,宫殿虽小,但却别致,玲珑剔透,给人一种深闺绣房之感,与三霄住的三仙岛自是不同,在这里桂花环绕,桂花间,奇花异葩比比皆是,虽然,没有流莺飞瀑,那望不到边的桂花也胜似月宫仙境。赵公明不象女孩儿们,总希望有一个幽美的环境,而他却是美也好;丑也好,青山处处能安身。在这青鸾斗阙之中,最容易使他想起过去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他一直不与龙吉说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由于有云霄从中劝解,赵公明也就不再与龙吉闹了,那么,每天见面,在一起竟一句话都不说,不也是一种痛苦吗?在这里刚住了三天,赵公明就要走,不想在这里呆了,但三霄不准他走,他也无法,就这样与龙吉蹩着气。

  他们四人根本不关心姜子牙给他们封的神职。龙吉公主对封她为红鸾星倒无所谓,而三霄对封她们为厕神,却一直耿耿于怀,她们能去履行职责吗?碧霄到有心计,对姐姐说:“姜子牙,有如此多的妻妾,让她们不得安宁。一个八十老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那些美丽的妻妾去偷汉,气死那老鬼!”当然,姜子牙封神后,他便成了一个凡人,也就轮到他封的这些神来惩治他了!

  他们五人中只有赵公明有血有肉,又有灵魂,——一位大罗神仙,而龙吉却只有桂花之身,然而,三霄竟只有灵魂,什么都没有,她们也不想要什么,没有依托,反而自由自在得多,来无踪去无影。

  又一日,他们五人走进了桂花林中,四位仙女都想攀摘一枝桂花。碧霄说:“大哥,把那树上的桂花为我摘下来!”赵公明听碧霄叫他摘,他当然乐意,于是一挪身便折下一枝开得正鲜的桂花来,要递给碧霄。碧霄并不接却说:“大哥,在这里,公主年纪最轻,是我们的小妹妹,当大哥的首先应献给小妹妹!”赵公明没有想到碧霄会来这一套,但赵公明真不想献给龙吉,心中无论如何总有一个疙瘩不解。碧霄见公明无动于衷,于是来推他。

  “我怎么受得了大罗神仙来献花!”龙吉知道三霄会强迫赵公明来献花,所以才这样说的。

  赵公明被三姊妹推上前去给龙吉献花。赵公明不得已只得说:“公主!”把花递给龙吉。龙吉却说:“大哥,我们本来是好朋友,想当年我贵为蕊宫仙子在那蟠桃圣会不是还特意为你送去一个蟠桃吗!世人都知道投之以木报之以桃,更何况我们仙界呢!”

  云霄说:“以后,我们兄妹就和好如初了!”

  五人来到桂花丛中,三宵不由自主地跳起了《孔雀舞》,那欢快的百鸟为她们奏乐。

  无聊的嫦娥总站在桂花树下偷偷地观看人间,她见龙吉公主那么高兴,三宵自由自在地歌舞,她真想走到她们中间,但她又不想见赵公明那样薄情的男人。

  自从赵公明向龙吉献花后,便逐渐消除了些隔膜。赵公明与三霄在一起时,她们便问赵公明:“你为啥对公主那么大的怨气呢?”赵公明却大吼道:“你们自己去问龙吉罢!”而四位仙女在一起时,碧霄问龙吉:“公主,大哥为啥那么大的怨气?”公主却说:“姐姐,你去问他自己罢!”三姊妹竟无法知道赵公明与龙吉之间的隔陔。

  又有一日,五人到桂花林中对奕。一阵风吹来,桂花落撒了一棋盘。龙吉用手扫除落英,却说:“每当我看见落英,就想到与我一起渡过难关的青鸾姐姐,她现在被姜子牙打下了九层地狱,永世不得转生,太悲凉了!”因为,三霄以前只见过青鸾,并没有任何交往,对她表示同情仅此而已。然而,龙吉却说:“我们再为青鸾流泪,而做‘儿子’的却无动于衷!”赵公明那脸上一下子就布满了阴云,云霄察觉出来,一扯他的袖子说:“大哥!该你走了。”赵公明把棋子一扫,“我没有心思下了!”他站起来要走了。

  于是云霄陪着他,走进了桂花丛中。在云霄一再追问下,他讲了青鸾强逼作干儿子之事。

  赵公明一走公主也不高兴了,碧霄说:“公主,大哥这人就是脾气特别犟,不过他是一个好人!”

  “姐姐,你们有夫妻之情,我算什么呢?”

  碧霄搂着龙吉说:“妹妹,我们已列仙班,还提过去的事干什么呢?大家都是兄妹!”

  赵公明告诉三霄,他要走了,想到峨嵋山罗浮洞去拜祭一下昌意夫妇。

  在此逗留一月有余,三霄也想回三仙岛,青鸾斗阙再美也不是长留之地,这样五人便挥泪而别,约定半年后在这里重相聚。

  龙吉与赵公明走在那桂花丛中,默默无语。公主站住:“公明哥,你要走了,难道一句话都没有?”他转过身见龙吉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于是说:“公主,你是玉女,而我是什么呢?女娲娘娘的一个小男人,如今不过是人间的守财奴!”

  “公明哥,我不让你走,你也要走吗?”

  “我要走了,公主,你保重!”

  龙吉站在桂花丛中,一直注视着赵公明消失在云端,而没有离去。突然,有人在她肩上一拍,吓了她一大跳,转过身,却又不见人影。她四处一张望仍不见有人,她想侍女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戏弄她?难道青鸾逃了出来?于是,叫道:“青鸾,你给我出来!”

  “你真是一个痴情女子!”人未出现,声音先到。飘出来的却是嫦娥。龙吉上前抓住嫦娥,“姐姐,你吓死我了!”

  “公主,你为那负心汉牺牲太多了,但他一点都不动心!”

  “姐姐,你在偷听?你为啥不早点出来帮我?”

  “我不想见……那!”嫦娥本想说“淫邪的男人”,又怕伤刺了公主。

  侍女把公主与嫦娥迎出了客厅里,献上桂花茶。

  “嫦娥姑娘也在这!”七仙女飘然而至。

  “七姐,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你不是再来向我讨解药嘛?”

  “八妹,还是那样尖刻,”七仙女也不坐,说:“八妹,母后请红鸾星回去赴蟠桃会!”

  “七仙女,我正来约公主一起去赴会呢!”嫦娥说。

  龙吉与嫦娥送走七仙女后,嫦娥在桂花树下二女相抱,都流出了高兴的泪水。

  二女互诉衷肠。嫦娥:“公主,你还把赵公明忘不了,我不知道他对公主如何?”

  “姐姐,嘲笑我!”

  “公主,赵公明是一个薄情男子,是不值得公主迷恋的!都怪我以前没有把真象告诉你,使你铸成大错,我后悔莫及!”

  “姐姐你把什么瞒着我了?

  “赵公明当年为西羌部落首领时,妻妾成群,在月光下,他正与妻妾作乐,被我发现,遮住了月光,此事他竟耿耿于怀。此事我没有告诉公主,使你误投胎为赵公明之女,失去了真身,我一辈子都后悔!”

  “姐姐,这事我不怪你,但我必须去找赵公明算账!”龙吉历经种种磨难,痛苦不堪,却原来是这样,她大有受骗之感。微风一起,那正在盛开的桂花也纷纷地飘落下了枝杆,湛蓝的天空亦突然把脸阴沉了起来。龙吉,她什么都不想说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默默地内观着自己那有节奏的心跳,留下一串串永远无法抹平的鲜红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