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龙吉公主




  龙吉公主自从从南极仙翁那里没能打听到赵公明的下落后,仍然不死心。但最终被王母娘娘发觉后,把她严加看管起来了。她便时时寻找机会跑出来去追寻赵公明。

  一天,西王母去拜客,那七仙女放松了看管,被龙吉公主逃了出来。因为她并不知现在赵公明在何处,又不好意思去打听,她只得到月宫中向嫦娥询问,因为嫦娥既是好朋友,就没有什么顾虑了,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嫦娥为龙吉斟上桂花酒,但她哪有心思饮酒。嫦娥也知其来意,于是嘻笑着说:“公主不是为了那女娲娘娘的金童而来吧!”

  龙吉并不忌讳,“知我心者,唯嫦娥姐姐也!”她追问:“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

  “公主!”嫦娥思忖了一下说:“我只知道他去了碧游宫拜了金光仙为师,就只知这一点!”她本还知道赵公明作了西羌部落酋长,因为,赵公明妻妾成群,她怕说出来公主生忌恨,只得装着不知,把赵公明丑陋的一面隐藏了起来。

  龙吉既然知道赵公明在截教碧游宫,她当然要追到那里去。于是拜别嫦娥。嫦娥知道是不可能留住公主,于是对她说:“我有一句话说出来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听!”

  “姐姐之言,妹妹岂有不听者!”

  嫦娥想了一下说:“我希望妹妹不要象我水中捞月一场空,身在月中不知月!”

  龙吉也不想深究一下嫦娥的话外之意,便匆匆告别嫦娥,来到碧游宫,上前要童子通报教主。童子通报后,回来带公主来到九龙沉香辇前。龙吉向教主一揖,教主赐座。于是,教主开口道:“公主凤体亲临蔽宫,真使蓬筚生辉!”

  公主站起一揖说:“教主,本公主想向您打听一个人,不知赐不赐教!”

  “哦!公主要打听谁?”

  “金光仙的弟子赵公明!”

  “多年前,赵公明违反教规,已被本教清除门户!公主打听他干啥?”

  “赵公明被贵教清除,一定知道他现在的下落!”

  “公主,你还没回答我你找他干什么?”

  “不昧教主,赵公明与我还有些恩怨没有了结!”

  “赵公明被蔽教清除,他的下落只能由蔽教掌握,外人不能知道,否则便有杀身之祸!”教主盯着公主那爱与恨绞结在一起的眼影,那正是情欲的象征。

  公主心里明白:要想从教主口中得知赵公明的下落,那就不得不加入截教,于是说:“教主,我入贵教后,你总得告诉我嘛!”

  截教因收了异类入教,又疏于管教,所以名声不佳,如有天下第一公主加入,那当然就会增色,但教主却说:“我已关门,不再收徒!”

  公主为见到赵公明,不得不放下架子说:“教主就指定一位门人,我拜她为师嘛!”

  “那不有曲凤体了!”

  “教主,我是真心!”

  就这样,龙吉公主便拜蚓首仙为师,然后,从蚓首仙那里得知赵公明已率西羌部落进入梁州。

  古代中国由大禹分为九州,梁州是九州之一,它是因四川剑阁的梁山而得名,所辖之地整个大西南和两湖及陕甘部分地区,并28宿参、井相对应。

  龙吉公主依据蚓首仙的指点,跟踪西羌部落而来,但当她追上西羌部落时,赵公明已经做了蜀国的附马,正要出使巴国,把个公主气得要死,却没有办法挽回了,但此时要再回瑶池已经晚了,那得重重地受到惩罚,有其遭受惩罚,还不如转世投生,免遭劫难。

  此时岷山氏已经怀孕,而赵公明马上得去巴国充作人质。因为,公主已经没有时间再随赵公明赶到巴国去,否则便会被抓回。不得已便投胎到岷山氏腹中。

  九月怀胎,十月分娩。岷山氏难产,生下女儿后,便咽了气,魂归黄泉。妊娠期间由于过分思念丈夫,久之成疾,惨遭不幸。遗孤仍取赵公明前往巴国作人质时取的名字“蚕女”。

  蜀国继承王位的王子,本是懦弱之辈,无才之庸人,但没有外患,国内百姓尚能安居乐业,但主要是开明氏的辅佐之功。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就是十五年了,蚕女已经长大成人,但她既不知道母亲是个啥样,也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她本是一个养蚕织锦能手,往往把她的思念都倾注到那蜀锦上。蚕女还是一位骑马射箭的高手,她发誓要练好武功,将来救回父亲。但,仅靠个弱女子要救回父亲谈何容易,她病了,思念父亲成疾,不进饮食。

  国王已到晚年而无后,本把希望寄托在蚕女身上,万一蚕女有个好歹,谁来继承大位?于是,国王当众宣布说:“谁能救回附马,就把蚕女嫁给他!”

  蚕女经常骑的那匹马听见了,便挣断了缰绳,跑到巴国,不几天果然把赵公明救了回来。

  这匹马本身来历已不寻常,它是赵公明当年在狼群中抓走了一只小虎的那一头黑虎,后一直尾随着赵公明企图报仇,却一直没有机会。当僚人归付巴国后,黑虎便受到了冷遇,报仇无望,一气之下跑到蜀国投胎为马。以等待时机向赵公明的女儿报复。

  当这匹野马冲破后花园的门时,正在玩得起兴的三位公主和赵公明都是一惊。本来三位公主都喜欢骑马,见有野马而来自是高兴不已,便围上去,企图抓住马鬃骑上去。三公主碧霄最好强称能,她上前抓住马鬃,跃上了马背,然而竟被烈马摔了下来,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当三妹刚抓住马鬃时,云霄便呼叫她小心点,她见三妹被摔下来,立即上前去救,而赵公明先一步护住了碧霄,以免被马踩伤。琼霄也赶来看望妹妹摔得怎样。三妹从地上爬起来说:“我非驯服它不可,快去把住园门别让它跑了!”她命令那些彩女们。当彩女们去守住门,碧霄又要去抓马,可一跤之后使她腰腿都不如以前灵活,连那烈马都追不上,怎么骑得上去?赵公明于是说:“碧霄公主,让我来帮你抓住它,你再骑上去!”那烈马一直朝赵公明身旁窜,自然,赵公明很容易就跃上了马背。碧霄三姊妹正喝彩,那马竟从破门中冲将出去,而那些彩女谁敢阻挡。

  云霄三姊妹一阵惊慌,见附马骑马逃走了,谁不急呢?立即命士兵们快去追附马。那些士兵们追了一阵,哪里有附马的影子,只得回来向公主报告。

  彩女们也为公主牵来了马,三姊妹骑上马便出去追赶,估计赵公明会回蜀国,一定是向西逃去。她们追了许多路程,前面有人家,便下马上前询问。从一扇破门里出来一位老妇人,云霄一揖问:“老奶奶,刚才是否有一男人骑马从这里过去了?”那老奶奶又聋又瞎什么都不知道。姊妹三人无赖只得继续追赶。追到一个山谷中却迷了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云霄最小心,突然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歌声:画外音前世缘份本如此,

  何必强求枉费心。

  几度红尘夕阳下,

  六世轮回谁猜透。

  碧霄和琼霄也听见了歌声,就是不见有人。于是碧霄叫道:“唱歌的人请出来,我们姊妹有礼了!”唱歌人仍然没有出来,但听歌声又起:画外音女娲造人悔当初,

  空有身子无灵魂,

  何必为君枉费心,

  早早回头遁教门。

  三姊妹越听越奇怪,在这荒谷中会有谁呢?除了神仙,便只有妖魔。三位女子,迷失在这峡谷荒野,阴风嗖嗖,薄雾朦朦,她们身边又没有护兵。三姊妹谁不怨恨赵公明呢?回想那歌词,赵公明真是一个“只有身子无灵魂”的男人。三姊妹对他百般恩爱,使他得到了世人得不到的满足,然而,他却还要不辞而别,逃之夭夭,这真是从古来,负心男子疾心女。

  自从赵公明破了僚人,巴国解除了威胁,国内出现了和平,民安国泰,一派歌舞升平景象。有时,赵公明竟闷闷不乐,公主们问他有何心事,他又不愿说。于是,三公主每人轮流来陪伴他、体贴他、关心他。这对赵公明来说自然很明白:有一个公主跟随,他想逃也逃不了,更何况,他也没有能力逃跑,凭两条腿走得出巴国吗?他郁闷不乐,想的是岷山氏为他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至今都不知道,孩子已经十五岁了,连父亲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作父亲的也不知孩子是什么样。难道高辛氏把他给忘记了,为什么不派兵来救他呢?他有时想,他已经做了巴国的附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岷山氏呢?那么,还不如就在这巴国得过且过,得乐且乐!

  这一天,赵公明在云霄陪伴下来到了后花园,多年来他已经疏于修炼了,整天泡在温柔乡里本也无法修炼,一切功法全部生疏了。于是他带上他的宝贝,想在花园里练练,在女人面前不也是一种乐趣!也该当他带着宝贝逃走。刚刚把两样宝贝练完,收拾好,那烈马便破门而入,直向他冲来,他便趁势骑了上去。

  烈马带着赵公明专拣近道沿长江而上,然后再沿岷江北上,那马的速度如风掣电驰,是一般凡马不能追赶得上的,即使是人也不能够看得清楚,眨眼即逝了。不一日,烈马把赵公明驮回了蜀国。烈马把赵公明驮到蜀王宫门口,一下子就摔倒了,赵公明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蚕女终于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父亲,她的病也就完全好了。她把母亲生她时便去世的情况告诉了父亲,并说她天天都思念着父亲,他伸手为女儿摸去了眼帘上的泪珠,他自己却强忍住泪水。赵公明见自己的女儿就象她母亲一样那样美貌,他心中也十分高兴,但他也十分悲痛,高辛氏却离他而去了,他再也听不到她对他的斥责了,然而,他却情愿受她的斥责,也不要永远分别呀!妻子为他死了,他又如何来补尝呢?

  赵公明鞍马已定,便要带着女儿去祭妻子的坟。国王听说赵公明要去祭坟,也决定一起去。国王本是懦弱而多病,已到晚而无后,当他得知驸马赵公明回来了,就想把国王位置禅让给赵公明以了却他的心愿。

  从郫邑去坟地路途较远,国王得驾车而,其他人都骑马去。赵公明还是骑那匹驮他回来的马,可那马自从回来后,一直不吃不饮,只是长嘶。赵公明感到很奇怪。国王告诉了他:当蚕女重病卧床不起时,因为她是思念你,所以他当众立下誓言来,谁能救回你,就把蚕女嫁给他。所以这匹马就把你救了回来。赵公明听说后说:誓言是对人发的,不是对马发的,人怎能嫁给马?它从远道把我救回来,功劳很大,以后应当好好饲养,但那誓言是不能实行的!

  那匹马听后,一声长嘶,鬃毛倒竖,从赵公明手中挣断缰绳逃跑了,驰向那西边茫茫的大草原。赵公明追将上去,不由分说从一侍从手中拿过弓箭,一箭就把烈马射死了。然后令侍从把马皮剥下来,凉在院子里,皮硝后还有用处。

  一天,那凉在院子里的马皮竟飞起来了。天并没有刮风,这突然的变化,引起了正在那里织锦的蚕女们的兴致。可就在此时,那马皮直接卷向赵公明的女儿,一下子就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其他蚕女眼睁睁的看盯住此情,齐声惊呼起来,但见那马皮把蚕女拖上了一棵大树上,就挂在了树梢上,再也动不得了。

  当一个蚕女把赵公明叫来时,赵公明只看到那满树的白茫茫的蚕儿,正在那树上食叶。赵公明见此悲痛欲绝,他却没有回天之力,他真后悔不该出罗浮洞,在那里一直修炼,也不会有这许多的悲惨事件来折磨他了。

  不久,那树上的蚕儿吐出丝来,便在那树上结成雪白的茧子。而这种茧子比赵公明的冰蚕茧子还大,纶理清楚,丝细柔而长。那些宫中蚕女们便从树上把蚕茧拾下来,经过孵化,便产生出新一代蚕子来。蚕女是在那棵大树上变为蚕的,于是那些蚕女们就把那棵树称之为桑,“桑”就是“丧”之意。从此,这种蚕能食叶的桑树便从蜀宫中传入民间,百姓都栽这种树,以此来养蚕。

  蜀人对蚕女也表示了深深地怀念之情,把蚕女尊称为“马头娘”。多少年来,每到饲蚕季节,蜀中人民都喜欢向人们想象中的女神表达自己对生活的愿望,祈祷蚕茧的丰收,称为“祈蚕”。这一民间活动,沿至清代不衰。清人黄勤业的《蜀游日记》便记叙了当时蜀中的盛况:三月三十日,曙色初开的时候,那蚕市的鼓声由远而近,向成都平原扩散开去,人们便开始了祭马头娘。直到1949年前,在川西的绵竹、什邡、德阳等地的庙宇里,还塑有身披马皮的女像,由此可见,此民俗尚未消亡。

  传说中的蚕女,有一天牵着那匹烈马,身旁还有数十个随从,御清风自天而降,来到蜀王宫,对赵公明说:“天帝因我孝能致身,心不忘义,封我为女仙,位在九宫嫔妃之列,在天界过得很自在,请老不必再思念女儿。”说罢,升天而去。于是各地便盖起蚕神庙,塑一女子像,身披马皮,俗称“马头娘”。

  蚕丛王即青衣神。周时,蜀地有一个侯爷叫“蚕丛”他长有一双很特殊的眼睛,与一般的人不同,竖着长着,。蚕丛后来当了蜀国国王,他便到处视察,教百姓种桑养蚕,人民感其德,便为他修祠祀之。他的祠庙遍及蜀土,特别灵验。蚕丛在巡视郊野时,常常爱穿一身青衣,百姓便俗称其为“青衣神”。把他的出生地称之为“青神县”(今四川南部)。因此,青衣神属于四川一带的蚕神。

  马头娘。相传黄帝打败九黎后,在庆功宴上,蚕神前来献丝。这位蚕神仙女着装,身披马皮飘然而至,手中捧着两束蚕丝,一束金色;一束黄色,献给了黄帝。

  蚕神马头娘传说本是很离奇的,然而把马与蚕扯到一起也有一些内在的联系。蚕的头有些象马头,它常常将头高高望起,姿态似马。而蚕吃桑叶时,它的动作也极象马吃草料。

  这一日,嫦娥在月宫中无聊,不觉想出来,观察一下下界人民的生产劳动及生活。她广袖一展,把自己掩藏起来,站在桂花树下,便往人间看。她要看的首先是蜀宫了,因为她早已知道,龙吉公主不愿返回瑶池,竟私自下界,投胎为赵公明的女儿,她对公主的行为,她也无法阻止,当她知道时,真为公主惋惜不已,她真后悔没有把赵公明的实情告诉给公主,否则,她怎会降低身份去给赵公明作女儿。她所后悔的是公主作出的牺牲是不值得的。她向下界一看,见蚕女正在与其他蚕女们织锦。蚕女所织锦犹可与天堂中的锦锻比美,她看得甚为心热,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下到蚕女中间与她们共同来织锦。她想,如果她真的来到蚕女面前,她也不认识自己了,毕竟仙凡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一边看,一边想象联翩,只见那凉在院子里的马皮突然飞起来,卷走了蚕女,然后把蚕女卷到了大树上。嫦娥一怔后,毫不犹豫地把袖一挥,抢出了蚕女的灵魂,而蚕女的肉体便化成了蚕。那匹马只是再次枉费心机,什么都没有得到,便愤愤地离开蜀宫,重新化为一只吊睛白额黑虎,望峨嵋山而去,等待赵公明,它不报仇誓不罢休的。

  嫦娥救走了蚕女灵魂,拢在袖中立即回到月宫中,只听袖中有一微弱的声音:“姐姐!救我!”

  嫦娥不敢把蚕女的灵魂放出来,以免飞散。于是问:“公主,我怎么救你?”

  “姐姐,你只需把那月桂之花拾来,铸成一人身,我便可把灵魂附于其上,恢复我的本来面目!”蚕女本是龙吉公主,灵魂逃脱之后,她当然也就知道了一切,然而却丧失了那无与伦比的肉体,因为肉体已经变成了蚕子,剩下的只有灵魂了,所以,无可依存。

  嫦娥依照公主的话,到桂树上采来了桂花,然后,亲手把桂花缀成一个女身像,几经修整后,觉得已经十全十美了。女娲抟黄土为人,当时是没有任何灵魂的,造出人来便同时有了灵魂,而嫦娥却只造出身来,让已有的灵魂附上去。嫦娥想:天下第一公主的身子不能不造得美,成为天下所有美人的楷模才行。嫦娥造好桂花像后,放出袖中灵魂,让其附于上。

  龙吉公主灵魂附于桂花上后,几经变化,便恢复了公主的原貌,只是过去的肉体却不存在了,而是一束束桂花缀成。

  嫦娥见龙吉恢复了原像,也很高兴。龙吉一躬身说:“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此时的龙吉的灵魂再不是过去一直充满了爱,而如今那恨已经充塞于她的桂花之体中。现在她最恨的人就是赵公明,因为是他害得她差点被马俘获去了,她想将来如何收拾他,方解此恨。其次,恨的就是女娲娘娘,她现在很容易明白这一切都可能是女娲躲在什么地方制造的,却原来数十年消失得无影无踪,竟中她的圈套。然而,要想报复女娲。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她父皇也得让她三分,母亲也得把她奉为上宾,然而,这口怨气却消不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那么,不就太便宜了他们?!

  嫦娥来扶她,安慰道:“公主,你得躺着休养一段时光,那样便恢复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