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菩萨不自在




  无须多费笔墨,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所谓疯癫和尚,便是观音娘娘的化身。

  观音娘娘只因害怕别的神仙怀疑她用偷梁换柱的手法,将别人的功德据为己有,这才让金童将白王希望统一白国的乞求,转呈玉皇大帝。这里既有"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叔嫂不比肩"的良苦用心,又有让天帝扶助"天子"从而使世人更加崇敬天帝的一番美意。哪料到金童为了贪得一时的快活,竟敢违背菩萨的圣意,在那名不副实的观音堂内开起法坛来了。

  金童只是出于贪玩的本性,自以为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而已,并未当真。然而他哪里知道,这道家开法坛是极其玄妙的大事,岂能视游戏?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是按照道家的规矩开的法坛,即便是闹着玩的,也一定是"表兄妹扮夫妻--弄假成真"的。

  他这里在开玩笑似的,捏诀诵经,玉皇大帝那里却捡个棒槌当了真(针),他同观音娘娘的关系,本来就非同一般,如今又见白王罗晟亲自请观音娘娘的仆童开法坛,乞请自己出面调解,便毫不迟疑地御驾亲临南海,劝观音娘娘看在他们往日交情的分上宽大为怀,莫记前怨,帮罗晟促成白国统一的大业。

  观音本当直言相告,又因先前在玉帝面前发过誓,打过赌不便改口,更不敢说请玉皇大帝出面是金童的恶作剧,只好推说自己最近精神不爽,求玉帝代劳。玉帝信以为真,也不推辞,便立即托梦给白王,在梦中先砍其头,手赐玉瓶、宝镜,其本意是说,观音娘娘因贵体欠佳,不能来为你排忧解难,我这天帝受观音之托准备亲自下凡为你玉成此事,使白国的万里江山破镜重圆。

  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虽然金童不该私自下凡,乱开法坛,却也并未造成多大过错,也未违背观音娘娘的"瓜田李下,各避嫌疑"的本意。事情坏就坏在金童那段自作聪明地说梦解梦上。 "夫去头者为天"本是天帝准备下凡,他却说成了白王马上要成为天子。"玉瓶去耳者为王"是说天帝下凡,意在'玉成',"白王"所求之事。他又望文生义地解释为观音娘娘说,日后的天子仍然是白王。那面破碎的宝镜,本来是表示破镜子将重圆的意思.金童那番牵强附会的解释就越发不对了。

  更重要的是,观音娘娘是因为担心别的神仙说自己贪天之功为己有,所以才让他去求玉皇大帝帮忙的,然而他不仅没有为观音娘娘避嫌疑,洗清白,做一点他应该做的事,反而将观音娘娘推进了糨糊、馊水缸。观音娘娘怕他再在白国待下去还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不得不亲自出马,硬是纠着耳朵把他从王宫里拖了出来。

  回南海之后,金童反而十分委屈地说: "师娘,我是想为你涂脂抹粉啊,你怎么不但不感谢我,反而发那么大的脾气,让徒儿当众出丑,这岂不是老公公替儿媳抓背,好心成恶意么?"

  观音娘娘苦笑了一声说: "你是想为我涂脂抹粉。可惜的是,你没有将手伸进脂粉盒,而是伸进了一口蓝染缸,硬是抹得我神不像神,鬼不像鬼,菩萨不像菩萨,恶魔不像恶魔。如今为师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金童正准备辩解几句,耳边突然传来了白国臣民的一片感恩之声。仔细一听,他们除对观音娘娘感恩戴德之外,还夹杂着许多对"老道"和"白犬"的溢美之词,金童这才羞愧地低下了头。

  观音娘娘苦笑了一声: "这回我才真正贪天帝之功为己有了啊!"活音刚落,又听见玉女在洞外高叫一声:"玉皇大帝旨意到!"观音娘娘连忙摆好香案,带上金童、玉女,跪接天帝金旨。她们师徒三人刚刚跪下,就见紫衣天官将玉帝金旨递给太白金星,由老金星亲自开读:

  玉帝诏日:朕查妙庄王之女妙音,经九载苦修始脱凡尘。历来以宽大为怀,以慈悲为本,以救苦救难为己任。举目能观天下善恶,侧耳能听人间是非。屡建劝恶行善之功,常积普度众生之德。阴司救鬼,阳间救父,济人利物,靡不曲尽。朕甚嘉焉。且封为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赐予琉璃净瓶、洒水柳枝一副,永作南海普陀岩道场之主。

  岂料妙音受敕封而后,居功自恃,忘誓弃盟,时而作恶于白境,时而独乐于潮音。施铁水烙罗刹在前,行西山压蝌蚪于后;虽建开辟鹤庆、大理之功,却有损于大慈大悲之德。不反省开杀戒之过,且美其名日: "惩恶即是扬善"。不施仁德于世人,竞闲居于南海,独乐于普陀。

  更有其甚者,朕因不忍看白王玩物丧志,怕见唐兵猖獗于南诏,先遣九天玄女沉梭罗于澜沧江,后派王母负石阻兵于七里桥,再御驾亲临于大石庵,意在防患于未然,救百姓于水火,集三十七部于大理。妙音又为图一己之虚名,讨一方之香供,自欺而欺人,不惜贪天功为己有。

  视妙音之言行,朕甚忧心,念尔有功于前不忍严惩于后,特诏尔由南而北,弃普陀而就渔阳,改世音为自在,改普度为独乐,以为好名喜功者戒,诏书到日毋得羁迟,由此而后,好自为之。汝其钦哉!特诏。

  宣读金旨过程中,金童几次想为师娘申辩,都被观音娘娘制止住了。叩谢天恩之后,观音令玉女取清净琉璃瓶来,准备设筵款待天使。太白金星却执意要走,临行前又问观音娘娘有没有什么事要转告玉帝。观音说: "请天帝放心,三日后便迁居渔阳。"

  太白金星刚走,金童便"扑通"一声跪在观音娘娘面前说: "是徒儿害苦了师娘,望菩萨降罪!"

  观音娘娘连忙将他扶起来说: "你永远是个童子,根本不懂得三界大事,为师不仅不会降罪于你,还要感谢你。如果要怪,也只怪为师当初不该发誓赌咒地要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更不该大发慈悲地见一个救一个,见十个救五双,以至于名声大振,不仅超过了佛祖,而且压倒了玉帝。到如今树大招风,功高盖主,想撒手不管反而生事惹祸。如果不是多亏你搞了个歪打正着,玉皇大帝岂能封为师为自在,让为师到北方去独乐呢?这在玉帝来说是对我的惩罚,对为师来说,也算是急流勇退吧!"

  观音娘娘见金童、玉女都傻乎乎地望着自己,真也真不得,假也假不得,又说: "你们发的哪门子呆呀,还不快到渔阳去建寺。"金童、玉女知道迁居渔阳已是板子上钉钉的事了,只是不知要建个什么样的寺,起个什么寺名,所以还是迟迟不肯起程。观音娘娘早已猜透了他们的心思,便告诉他们,到渔阳之后,选择一个幽静的地方,建一座又高又大的寺院,再塑一尊又高又大的金像。并按照玉皇大帝"改世音为自在,改普度为独乐"的旨意,定寺名为独乐寺,称塑像为观自在。

  金童、玉女心神领会地来到渔阳境内,在西门城内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一夜之间便修成一个寺院。又在寺内建了一座七丈高的楼阁,塑了一尊五丈高的金像,这便是现在天津市郊外蓟县城西门内那座气势宏伟的古刹--独乐寺、观音阁和那尊造型精湛、形象端庄生动的观音圣像。

  观音阁(当时叫自在阁)的建造十分讲究。外部飞檐斗拱,角有响铃,内部画栋雕梁,其分三层。中间是上下贯通的天井,天井内供著名日观自在的圣像。人们无论经过哪一层阁坊,都可瞻仰观自在的圣像,显得异常高大庄严肃穆。

  第二天清早,金童留下玉女看管寺院,自己回南海去请观音圣驾,观音娘娘来到渔阳后,远远望见那山门的南檐下的正中间挂着一块匾额,上书"独乐寺"三个鎏金大字,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 "为何将此匾挂于南檐?"

  金童说:"弟子以为,师娘虽然是北迁,但是尊师还是南海普陀山之主。所以这匾额还是挂在南檐为好!观音娘娘没有再说什么,便同金童玉女一起进了自在阁。

  观音对于楼阁的设计造型都比较满意。当她审视那尊法像时,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只因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到底是缺了什么东西,便围着自己的法像,前后左右,从上到下仔细地审视起来。她看着看着,突然问道:"金童、玉女,这法像左右怎么没有你俩的形象啊?难道真的要让为师一人"独乐"不成?"

  玉女说: "弟子原打算仿照潮音洞的样子将我和金童塑在左右,可金童说他这些年来给师娘带来许多麻烦,弄得师娘不自在。如今玉帝既然封师娘为自在,如果能让尊师的法像也'自在'一回岂不更妙!因此就塑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观音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样也好,为师从此以后,干脆坏事好事都不做,恶魔不惩,众生不度,一心一意地在这里独享其乐吧!"

  哪晓得第二天清早,就有人在山门的粉墙上提了一首诗:偶入渔阳城,直上自在阁。

  普济乃佛心,如何名独乐?

  这还不算,最难办的是那些虔诚的信徒们,发现渔阳城西竟在一夜之间"长"出个独乐寺来,无不蜂拥而至。烧香的、叩头的、上供的、许愿的、求儿的、求女的、想升官的、想发财的、想讨老婆的、想长命百岁的......多得数也数不过来。再加上那些什么都不求,只想看看稀奇,凑凑热闹的,硬是把个独乐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到了二月十九观音娘娘的生日和三月做庙会的日子,更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比南海普陀山不知热闹多少倍。硬是想"独乐"也独乐不成,求自在也自在不了。

  自从建了独乐寺,改名为观自在之后,观音娘娘是下了狠心不论香客们如何虔诚,也不管人世间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她都只顾闭目养神,一切都不管了。尽管这样,那些到独乐寺、自在阁去烧过香、许过愿的信徒们和那些求这求那的香客们,仍然说: "观音娘娘真灵"。什么"有求必应"的匾额、"百请百灵"的条幅,仍然是源源不断地往寺内送。还有点长明灯的清油,法像前的红烛,功德簿上功德钱,仍然是比哪个寺庙都多。

  观音娘娘见势头不对,只好给那些信徒们托梦,说自己已经下决心从此后不再管事了,叫他们再不要去上香、祭祀、许愿了。有谁知道这样一来更不得了。头天托梦,第二天来烧香许愿的人数竟比往日多出十多倍来。有人说: "做梦是反的,观音娘娘说不管事,就是要管事。自称独乐,

  就是要普度,叫别人莫去上香就是叫赶快去!"

  有人以为观音娘娘之所以托梦给自己,大概是发现自己心不诚,不应该只烧香不给功德钱,或者是仅仅上了功德钱,没有捐清油、红烛、门槛等等。

  金童、玉女也为观音娘娘出主意说: "既然人们以为做梦是反的,不如换个办法再托一次梦,说你仍然要普度众生......"观音娘娘说: "那样一来,只怕连山门都会挤破呢!"

  话音未落,韦驮菩萨突然闯进自在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得了!让我也搬到这里来吧。"观音娘娘正在为自己无法"独乐"而发愁呢,哪里会同意让他再来做"对面夫妻"呢?更何况那些歌功颂德的人言已经十分可畏了,若是再添上些儿女私情之类的流言蜚语,岂不更是伤口洒盐,雪上加霜么?

  听说韦驮菩萨也想迁来,观音娘娘便没好气地说: "是普陀山失火啦,还是潮音洞淹水啦?值得你这样大喊大叫!你还嫌给我找的麻烦不够么?"

  韦驮菩萨一听这话也火了。他说: "你骂骂咧咧地嚷谁呀!我这辈子吃的亏还少吗?想当年为了你我父亲被杀,产业被抄,状元被撤,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等。接着为了帮你献手眼救父,我又遭人白眼,听人闲言,被君臣误解。到后来,我凭治国之才,超群之艺,为国之心好不容易混了个宰相之职,为了成全你父亲,又违心地代行王权,代其受过。眼看兴林国国王的宝座唾手可得,你又在嘉陵江畔搞什么投银招亲。吕洞宾更是瞎子见了鬼,越说越像,我更是鬼迷心窍,宁肯不要国王要老婆。实指望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有谁知是海底明月,镜中佳人,摸不着也喊不应,锦上清泉,画上烧饼,既不能解渴,又不能解馋。到如今,你屁股一拍撒手不管了,普陀山的老百姓,反到叫我观世音,求我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他们哪里知道,我不过聋子的耳朵--摆设,狗头上安角--装羊而已。

  "知道内情的说我韦驮菩萨有其名而无其实,不知道内情的说我是摆架子。你心里清楚,我不过是三根搅屎棍撑起来的臭架子,有喔子摆头?"观音娘娘见他哕唆起来就没个完,便打断他的话说: "你已经说了七箩八担,我却怎么也听不出来,这与你要迁到独乐寺有啥牵连。"

  韦驮说: "你自己去看看就清楚了。自你走了之后,普陀山已经建起了三个大寺院,二十八座庵堂,一百二十八处茅棚,有四千多名僧尼。在那种'有房皆寺,有人皆僧;无人不说慈悲,无处不供观音'的'观音乐土'上,我这个'对面夫妻'不对面的假丈夫,能站得住脚么?"

  金童、玉女听到这里,忍不住插问道: "当初菩萨在普陀时也不过如此,现在已经离开了他们为什么反而敬供得更厉害了呢?"

  韦驮说: "有道是,跑掉的鱼儿大,死了的伢儿乖。要晓得这人世间最懂得眼睛价值的是瞎子,是敬重观音的则是那些已经失去或无缘面见观音的人们啊!你们如果不信......"

  没等韦驮把话说完,观音娘娘便似有所悟地吩咐金童、玉女立即到四大部州去走一遭,看看自己突然从普陀山消失之后,各大部州的信徒们,究竟搞了哪些新花样。

  三天之后,还没等他们回去向观音娘娘禀报详情,早有赤脚大仙将四大部州"家家念弥陀,户户供观音"的情形一一向玉皇大帝禀报了。赤脚大仙说,自从观音"失踪"之后,最先亮相追念的是一批文人墨客,他们将观音的各种事迹写成各种书传,编成戏曲、歌本、宝卷、变文到处传唱。什么《谪海观音全恸》、《觎音得道》、《舰音救父洒》、《舰音收罗刹》、《舰音菩萨鱼篮记》、《观世音修行香山记》等等,应有尽有,就是不写独乐寺、自在阁一节。接踵而来的便是那些和尚、尼姑及其虔诚的信徒们。他们不仅争着为观音塑像,而且一个比一个塑得好,一个比一个造得高大、贵重。首开先例的是一个名叫戴禺页的信徒,他在阴山(今浙江绍兴)灵宝寺内塑阿弥陀佛、观世音和大势至菩萨的法像各一尊。符秦沙门乐傅见有人开了先例,也在敦煌东南的鸣沙山石窟中画了二十余幅以观音为主角的壁画,以求以多胜少。浙江灵隐寺的僧人们为了独树一帜,又塑了一组"善财童子五十三次参拜观世音"的故事,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超过了敦煌。河北承德普宁寺的和尚们也不示弱,他们又在大乘阁内雕了一尊高为六丈六尺六寸九分,重达二十二万二千余斤的木质千手千眼观音,整个法相分别用松、析、榆、杉、椴五种大材拼雕而成,其比例之匀称,造型之雄伟,形势之高长,均为四大部州木质雕像之最。河北正宁县隆兴寺的和尚们,为了超过普宁寺,竟铸了一尊更为高大的铜质千手千眼观音。其高度为六丈六尺九寸,别看他仅仅比普宁寺的木像高出二寸二分,其重量却多得无法用秤称了。这还不算,他们为了使铜像显得更为高大,又在下面增加了一个六尺六寸高的石质须弥座。

  这样一来,四大部州之内的所有寺院士,庵堂的僧尼们,便无不望尘莫及了。可是,活人总不会让尿弊死啊!他们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又想方设法在花样上下工夫,以求硬压倒别人。如是又出现了骨瘦如柴,金光环绕的"圆光观音";怒目锁眉,凶狠难犯的"鬼怪观音";身坐宝床,有玉女在四周相围,二男从袖中生出的"送子观音";还有生着十一副面孔,长有十个佛头的"十头十一面观音"等等。

  有许多花样和名称,连观音娘娘自己也不知道出自何籍何典。什么犯人念观世音名号而"枷锁自开""牢门自启"呀,什么临刑前念观音名号,头未落而刀先断为三节呀,什么瞎子念观音名号则"复明",跛子念观音名号则"会跑"。男人想变女人,女人想变成男人,只要一念观音名号,也无不应验呀。反正图什么的都有。

  更可笑的是,就连观音道场也突然多了起来,最大的有厦门五老山下的南普陀寺道场,黑龙江的极乐寺道场,汝南的小南海大士寺道场;云南的罗刹阁道场,台湾的龙山寺道场等等。

  至于广东貌源的观音山;广西桂林西山的观音峰;山西五台山的观音洞;江西九峰山的观音泉;秦皇岛的观音寺;山西朔县的观音殿;大同、长治的观音堂;河南宝丰的观音塔;江西庐山的观音桥等等,更是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玉皇大帝也是因为发现观音娘娘迁居渔阳之后,香火比先前更加旺盛,以为她仍然在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所以才派赤脚大仙下凡去查访的。当赤脚大仙如实禀报之后,玉皇大帝大惑不解地问道: "为何她观世音已经什么事情都不管了,人们反而更加崇拜她呢?"

  赤脚大仙说: "神仙也和人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名声。名声好的只要他再不做坏事,人们仍然会说他好,名声坏的就是做了几件好事,别人也不会相信是他做的。"

  "她既然不管事,那'百请百灵,有求必应'的条幅和匾额又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人们相信好,所以把财神爷、送子娘娘、城隍老爷、土地菩萨做的好事都记到她的账上去了。"

  "我名声本来就不算坏,再加上三界之内,所有的神仙、菩萨都是我派下去的,为什么崇拜我的人反而没崇拜她的人多呢?"

  玉皇大帝见赤脚大仙笑而不答,便追问道: "原来你也说不清楚哇?"赤脚大仙说: "并非小仙说不清楚,而说出来怕天帝不肯相信。"

  "还得看你说得像不像啊!"

  "要说像还真不像,不过我说的全部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就因为是真的,所以才不像,如果是假的,那才是瞎子见了鬼--越说越像呢。"

  玉皇大帝一听这话,反而来了兴趣,一定要赤脚大仙说出自己的见解,便说:"不像也说说看。"

  赤脚大仙卖足了关子之后,便来了瞎子吃水饺--有式有样,说:"凡人的眼睛皮儿深,他们有一句话,叫做'不怕官,只怕管'。也就是说,他们宁愿得罪天帝,也不想得罪菩萨。发了财他们只感谢财神菩萨,却不愿谢你这位派财神菩萨下凡的老天爷;相反如果倒了霉,破了财,就只会骂老天爷瞎了眼,不坑恶人坑好人。久盼得子的只愿谢送子娘娘,寡妇死儿的就要骂'老天爷有眼无珠'了。"

  如果你不相信就试试看,哪怕你一年三百六十日,每天都是站起来管事,她观自在一天到晚闭目养神,结果仍然是崇拜她的人多,崇拜你的人少。

  "人们只会把你做的好事,错记到她的账上,就绝不会把她的好事情记到你的账上。"

  "依你这么说,凡人不是把我忘了么?"

  "不!人们各个都记得,不过要看在什么时候,谁也不会忘记了骂一句:'老天爷瞎了眼!'的。"

  有人会问: "观音娘娘后来还管不管事呢?"我说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神知、鬼知、虔诚的信徒们的心里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