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男(1)
      
          采访时间:2001年1月30日采访地点:上海滩某宾馆
      
          姓  名:吴超 
      
          性  别:男 
      
          年  龄:35岁 
      
          中央电视大学金融专科毕业,曾任某中外合资企业办公室主任、副经理,梦幻
      歌舞厅伴舞部经理。现沦为男妓。
      
          为了金钱放纵了自己的身体,从一个女人的身上漂泊到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偏离了法律和道德的视线,损失了人格和尊严——美国女商人要长期包养我,也就
      是说我要做她的小情人了——我与她那渐渐衰老而松弛的身体缠在一起,已经没有
      了当初的热情和冲动——官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得到真情的爱——身体是爱
      的圣殿,扭曲了自己的灵魂是非常痛苦的——我抛弃了自己生命的真实感受,去换
      取金钱物质,当这种金钱成交之时,我就知道了爱情悲剧的扩展——一个人无论是
      发了财,还是当官,那种成功的快乐无法抵销珍贵的感情
      
          我出差到上海住进宾馆,已是深夜11点多钟。突然,我接到一位陌生男子的
      电话。他带着磁性的男中音说:“小姐,你需要我们服务吗?”我猜想他一定是个
      男妓,由于职业的习惯,我有采访他的欲望。我说:“你明天下午2点钟陪我聊天,
      一小时计价50元。不过,我问你的有些问题你必须真实地回答。”他说:“OK,
      一言为定。”2001年1月30日下午,一位身高1? 郾85米左右的风度翩翩
      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门口,他自我介绍名叫吴超,专业从事女性服务行业。我仔细地
      打量着他,只见他是一个强壮刚健的男人,一个本能的、性感的、一个眼神、一种
      声音就能使女人触电的“男人”。我请他坐在沙发上,敞开房门说:“请原谅,我
      喜欢开着大门与人交流。”他很敏捷地说:“我们为女性的各种服务,都不是强迫
      而成的。小姐,请你绝对放心。”我直言不讳地问他:“为什么要干男妓这行业?”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为了金钱放纵自己的身体,从一个女人身上漂泊到另一个女人身上,游离了
      法律和道德视线,损失了人格和尊严,留给自己的常常是忏悔和遗憾。但我已习惯
      了这种灯红酒绿的高消费生活。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到美国去,因为美国女商人
      要长期包养我,也就是说我要做她的长期情人了。她比我大20多岁,是一个很富
      有的寡妇。若是有一天我能继承她的遗产,就马上回国捐款给希望工程。你不知道
      因为我是她的情夫,所以她把亿万巨款投资到中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为
      国家创外汇作贡献呢。
      
          吴超挺得意地笑了笑。
      
          骨是我骨,肉是我肉。我卖身女人出钱,愿卖愿买两厢情愿。我也不是用暴力
      强迫女人,当今是什么时代了,难道还要用孔老二的法则来束缚自己吗?何况生活
      中有些官老爷们,表面上装得比谁都正儿八经,暗地里比我们还“荤”,变着法儿
      娶一个、离一个、藏一个、偷一个。他们干了是小节,难道我们干了就是犯罪吗?
      
          吴超吸着香烟望着我。我一言不语地盯着他,等待他进入主题。
      
          我曾经不看重金钱,是女人们把我逼上男妓路的。我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工人家
      庭,在家排行老五,弟兄姐妹8个。父母为了抚养我们过早地衰老了,每当看到满
      头白发的父母驼着背在小巷里蜷蜷行走时,我就心痛得流出了眼泪。我暗暗地发誓
      一定要在父母有生之年,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因此,我在20岁那年高中毕业后,
      就迫不及待地顶替了父亲的班。当第一个月拿到356元工资后,我一分钱也没有
      留下全部交给了父母。在工作中我从来不偷懒,助人为乐,拾金不昧,工友们对我
      很有好感。
      
          一天,我拾到一只黑色手提包,打开一看里面有3万元现金和手机以及身份证
      等等。我就按身份证的地址找到了失主,焦急万分的失主立即取出了5000元作
      为我的报酬,却被我婉言谢绝。尔后,广播、电视台、报纸把我树为拾金不昧的活
      雷锋,我在一片赞扬声中陶醉了,决心做一名正直、善良、勤劳的人。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吴超这个神秘的男妓,我想用我的感觉一直看到他的灵魂深
      处,去探索他走上男妓歧路的轨迹。
      
          1995年12月初,我与乔艳恋爱了。她是厂长的小女儿,在化验室工作,
      她说不上漂亮但很耐看,何况她的父亲是厂长,若是与她结婚,依附着她父亲的关
      系就能开展事业,实现当厂长的理想。因此,当乔艳的丘比特之箭射向我时,我快
      乐地接受了。开始她对我很好,别的小伙子谈恋爱,都是男的花钱讨女的欢心,而
      我却是她花钱,为我买这买那。然而,时间一长,她的自私的本性和对我的占有欲
      就表露出来了。她总是居高临下地指使我,稍有不从,她便指着我的鼻子吼吓:
      “吴超,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狗杂种,吃我的用我的,你有什么权利说‘不’。”为
      了博得她的欢心,我只有对她惟命是从。
      
          乔艳对我心灵刺激最大的是她第一次到我家的那件事。我家穷房子小,也没有
      什么家当,她一进门就皱起眉头嫌我们家脏,连板凳都不肯坐。那天父母很高兴,
      弄了不少菜,可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却提出要走,任凭我父母怎么劝也没有留下,
      弄得我很尴尬,后来才知道她嫌我们家的厨房不干净。这时我忽然认识到自己家境
      贫穷,又没有社会地位,我和乔艳之间在情感上根本无法平等。乔艳所以找到我,
      只是因为我一表人才,为她在自己生活圈子里立一块值得骄傲的招牌。我心里想一
      旦我年老色衰或无意中损容,她对我的爱还会始终如一吗?我考虑再三与这样的女
      人生活在一起,压根儿就没有幸福可言。于是我郑重地提出与她分手,没有想到她
      竟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穷小子有什么了不起,还有资格提出分手吗?我只不过和
      你玩玩,你找我,我还要找你说呢。”我想不到她与我恋爱是假,玩弄我的感情是
      真。当时我肺都要气炸了,真想冲上去狠狠地抽她几个耳光,可一想到她父亲的权
      势,我就软弱无力了。我们分手三天后,工厂里以人员冗多的理由把我下岗了。我
      明白是乔艳捣的鬼,那年我只有23岁。这件事对我刺激太大了,一个人什么都可
      以没有,但绝不能没有钱。有钱就有地位、有尊严、有爱的权利。从此,挣钱就成
      了我生命的最高准则。
      
          吴超哈哈地大笑起来,他那种明明让人笑不出来还硬要笑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使我觉得他是别扭的轻松。
      
          我要找回在初恋中失去的自尊和自信,在这样的心理驱使下,我没有因失恋而
      气馁。我怀着对生活的美好希望,认真刻苦地学习,考上了电视大学。我学的是金
      融专业。不久,我被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应聘;而且还有一个不错的位置——厂长办
      公室主任,具体工作是为厂长整理文字材料,这正合我的特长,每次语文考试我都
      是90分以上的高分。
      
          厂长是一位40开外的矮胖女人,也许是因为生意的操劳,她看上去要比实际
      年龄老得多,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郑彩英。我很佩服她的经历和能力,一个女人凭
      着近十年的拼搏,将一个小作坊变成了目前这个固定资产四、五百万的远近闻名的
      中外合资企业。在她的奋斗历程中,还遭到被丈夫抛弃和合伙人欺骗的痛苦经历,
      她以顽强的意志战胜了困难。我出于对她的敬仰,在她身边干事非常卖力,也得到
      她的赏识。她每次外出活动喜欢带着我,我们之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向我讲
      述过去奋斗的历史,我则向她袒露今后的理想,她开给我的工资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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