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采访结束后,女记者请我们去村子里最好的一家饭店吃了一顿饭,然后就打
      了辆车回去了。她的出租车刚一离开,大家就开起了这个女记者的玩笑,对她裸
      露在外及被紧紧包裹着的部位逐一作了大点评。
      
          点评了一番后,大家得出了一个“这妞有点意思”的结论。于是就有人提出,
      如果谁能把她泡到手,大家就集体出资请他到王府井烤鸭店吃一顿烤鸭。在烤鸭
      的诱惑下,小五摩拳擦掌,做出一副跃跃欲试、志在必得的样子。仿佛只要他一
      出手,就可以马上泡到“这妞”,就可以马上吃到王府井的烤鸭。
      
          几天后,专辑的缩混工作完成了,我又参加了乐队的几次讨论会。这时,我
      和大家都已经混得很熟了,互相都习惯了拍着肩膀称兄道弟。在这儿就是这样,
      只要你是搞音乐的,相处起来就特别容易,五湖四海皆兄弟,大家都是为了一个
      共同的目标,才走到一起来的嘛。
      
          在讨论会上,他们甚至也请我发了言,毕竟对摇滚还不太熟悉,我的发言就
      显得有点门外汉的味道,但没有人嘲笑我,相反在我发言的时候,大家都听得很
      仔细,尤其是那位鼓手兄弟,一边点着头听我说话,还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仿佛对我的发言挺感兴趣似的。
      
          我们在一起讨论着专辑的封套设计、照片、歌曲的排列顺序,憧憬着这张专
      辑发行后一炮走红的美好前景。
      
          这张名为《零点,向太阳出发》的专辑,一共花了3万多元才制作完成,这
      3万多元是小五他们乐队几个人东挪西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筹措到的。专辑制作
      完成后,乐队开始到北京各个唱片公司推销他们的产品,不久就有一家唱片公司
      愿以5万元的价格一次性购买这张专辑的版权。
      
          乐队中有人动了心,觉得5万元也不错了,起码收回了成本还能小赚一笔,
      毕竟是第一张专辑,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小五觉得5万元的价格太低,如果这张
      唱片发火了,乐队岂不是太吃亏了?于是,小五力排众议,鼓动大家不要为这点
      蝇头小利而贱卖了自己,最后大家就听了小五的,拒绝了这家唱片公司。
      
          拒绝了后,大家又开始为唱片的事分头去跑,结果跑了一个多月,也没人再
      愿意买这张唱片,他们大多听了一首歌就给唱片判了死刑,说这样的摇滚基调太
      灰暗,听起来太忧伤,听这样的摇滚简直就是和自己过不去,根本就没有市场。
      最后大家不得不回过头来,再去找原先那家愿出5万元买他们唱片的公司,没想
      到那家公司却死活都不愿意再与他们谈了,别说5万元,就是1万元他们也不要
      了。
      
          一赌气,大家都不愿意再去碰钉子了,这张唱片就成了一文不值的玩意儿,
      扔在那儿都懒得再看一眼。这件事,给小五带来的打击最大,若不是他劝大家不
      能5万元就贱卖了自己,会给乐队带来这么大的损失吗?
      
          当初策划这张专辑的创意就是小五提出来的,为了能把专辑制作出来,所有
      的人都尽了全力,不惜动用所能动用的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厚着脸皮向亲戚
      朋友借钱,并答应赚了钱一定尽快把钱还给人家。现在可好,全赔进去了,这让
      大家怎么向那些债主们交代?
      
          小五很内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大家。见小五背上了思想包袱,乐队里的兄弟
      就劝他别这样,这件事其实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大可不必为此事而感到欠大
      家什么。可无论怎么劝,都无法让小五从失败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相反兄弟们越
      是对他好,他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兄弟们。
      
          就这样,小五的思想包袱越背越重,情绪显得非常低落,整天垂头丧气地一
      个人坐在小酒馆里喝闷酒,醉了就一个人跑到村外的树林里大吼大叫,然后就在
      那儿痛哭一场。严重的是,他的这种情绪还影响到了工作,影响了整个乐队的形
      象,在酒吧里演出时,他显得没精打采的,常常唱错词,有几次差点被台下的客
      人轰了下去。
      
          大家都觉得不能让小五再唱下去了,否则乐队就无法在酒吧里生存,唱片的
      事已经弄得大家一贫如洗,如果不能在酒吧里生存下去,不久所有人就都要面临
      挨饿的境地了。为了乐队的生存,所有人都明白,乐队必须把小五这个主唱换下
      来,但谁又好意思开这个口呀,那不更伤他的自尊吗?
      
          幸好小五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主动向大家提出自己退出乐队,大家
      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了他的请求。小五退出乐队后,经提议,由我来接替他的工作。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刚到这儿几个月,他们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这个“外
      人”来担此重任呢?我竭力推辞,但大家都认定我很有实力,是主唱的最佳人选。
      
          众命难违,我只得答应下来,做了乐队的“主唱”。
      
          其实大家从来就没有产生过抛弃小五的念头,我们更不想让小五产生这种被
      抛弃的想法。虽然让我做了主唱,但乐队还是让小五随队去酒吧演出,只是把他
      的任务由过去的主唱改成了贝司手。
      
          小五的贝司弹得很不错,刚组建乐队时,他就是个贝司手,现在仍让他去做
      贝司手,也算是做的老本行。可小五不这样想,他觉得大家这是在可怜他,乐队
      里从来就没缺过贝司手,干吗还让他这个吃闲饭的去弹什么贝司呀,明摆着是在
      可怜他嘛!
      
          干了几天,小五就撂了挑子,不愿再干这个贝司手了。大家没办法,只得暂
      且由他去,想等他心情恢复正常后,再劝他回到乐队里,到那时再让他做主唱也
      是可以的。可谁也没有想到,不久小五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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