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把对方当“老外”
      
          高文燕,女,26岁新乡医学院外语部教师
      
          口述时间:2002年5月27日
      
          我是1999年7月从郑州大学毕业分到新乡医学院的,马克呢,是那年9月
      来到中国的。他在英国修的是英国文学和社会学双学士。快毕业时,外国文化教育
      交流协会组织的活动”你愿意到中国工作吗?”,他很感兴趣,于是就填了表。其
      实他对中国了解不多,只是觉得自己已经26岁了,可以凭着兴趣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来中国只计划待一年,合同也只签了一年。以后去哪里,他不知道,当时也不想。
      
          10月,我在办公室见到了马克。第一印象不好:马尾辫,耳环,项链。我觉
      得他和我就不是一种类型的人,要是在上学时,我肯定不会跟这样的人接触。
      
          我们教研组长王老师是个热心肠,见我们都是单身在学校,就经常叫我们去她
      家吃饭。由于马克的口语好,我们也常请他到班上帮助组织学习活动。帮过忙后,
      礼尚往来,总要吃吃饭,有时还在一起打牌,我们教他打双升。就这样一来二往,
      接触多了,我发现马克善良,热情,单纯,开朗,是个不错的人。
      
          到了12月份,我记得很清楚,是圣诞节前一周,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到附属
      医院看一位住院的学生后,去王老师家玩,她住得离医院很近。那天晚上人挺多的,
      马克也在,王老师的小孩儿特别喜欢跟马克玩。我们打牌,马克喝了不少啤酒。1
      1点多了,我们一同从王老师家出来,他送我回宿舍。我要上楼了。可能是趁着酒
      后之勇吧,马克说:“你别走,我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出去?”他用的是“go  o
      ut”,在英国,这个词有一种意思,特指男孩女孩约会。我愣了,装作不明白:
      “我们不是经常一块儿出去吗?”“不,我要你答应,只是你和我出去。”他很紧
      张,生怕被拒绝的样子。我很吃惊,没想到他有这样的想法,我说:“今天晚上我
      不能答应,明天我告诉你吧。” 
      
          那天,我想了一个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家是农
      村的,家里人肯定会反对。但是,我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对马克的看法。他不是很
      帅,但外表还行。关键是他的人品好,会对家庭负责。想来想去,我接受不了的只
      是“他是外国人”这一条,排除这个因素,他还行。这样想着,我又觉得可以和他
      交往一段,彼此进一步了解一下。
      
          第二天早晨7点,马克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我要告诉他答案——我怎么会那
      么急?电话是与马克一同来中国的西班牙男生从新乡火车站打来的,他们来找马克
      玩。马克说:“你们怎么不换个时间来?偏偏在今天。”弄得人家莫名其妙。马克
      认为如果不是他们来“捣乱”,他那天就可以得到我的答复。
      
          马克的朋友待了一周。这一周里,我们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朋友走了,他
      马上叫我跟他一块儿买东西,因为他不懂汉语,需要我当翻译。在等车时,他把那
      天晚上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我迟疑了一下。他看着我,特别紧张。我说:yes。
      他长出了一口气。
      
          确定了恋爱关系,可周围的人大都不知道。主要是我有顾虑:如果相处一段,
      发现彼此不合适,他走了,我还怎么在这里待?到了2000年年底,我感到可以
      了,带马克回了趟我的老家。就在那次,我同马克说:我不可能跟你走。我是家人
      供养大的,我不可能大学刚刚毕业,还什么都没回报,就远走高飞。于是,马克的
      合同到期后,他一再地续签。
      
          选择马克,我没有别的动机。现在,在我的眼里,除了国籍不同,我的爱人没
      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对于马克,我不也是个“老外”吗?可马克不这样想。他
      说:我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爱尔兰人,正好让我碰到了,让我动心了,
      我都会对你说“I  Love  you”。 
      
          我的生日是1月18日,多巧吧,马克父亲的生日也是这一天。于是,我们决
      定把婚礼定在这一天。去年8月,他回了趟家。父亲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为了
      到时给父亲一个惊喜,就说:我现在还不想受婚姻的约束。从威尔士回来没多久,
      9月中旬,家里打来电话,他父亲去世了。马克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把电话摔了,
      喝了一大杯烈性威士忌。
      
          马克的家境一般,相当于咱们国内的工薪阶层。他自己没什么积蓄。我把准备
      结婚的钱全凑到一起,给马克买了张机票,从北京送他回国料理父亲的丧事。我从
      来没担心他会一去不回。
      
          马克是独子,父亲不在了,亲戚们都劝他留在家里。马克说:“不,我已经长
      大了,在中国,有我的未婚妻,她在等着我呢!”
      
          9月30日,马克回来了。
      
          10月12日,我们领了结婚证。             
      
          今年1月18日,我们在新乡举行了婚礼。
      
          (记录:刘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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