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婆婆大闹月子
                        
        婆婆拽着她儿子,抱着我儿子,骂咧咧地甩身而去,病房里只剩下刚生产两天
      的我。刚刚还充满火药味儿,但霎那间病房里一片死寂。
                        
        我就像被遗弃在荒岛的鲁滨逊,心中充满了悲凉,但转眼又被恐惧所代替。我
      感觉婆婆竟然如此霸道地抢走了我的孩子,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电视剧《雷雨》里的
      情景:四凤的妈妈在刚生完周家大少爷被遗弃的场面。一时间我又迷惑了,我不知
      自己是活在现代,还是活在那万恶的旧社会。此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拼了命也
      要抢回我的孩子。我那千辛万苦才盼来的孩子呀,我竟然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上一
      眼。那可恶的老太婆,凭什么要掠夺我的孩子!
                        
        我心里对婆婆充满了恨意,我感觉她竟然比《小燕子》里的容嬷嬷还可恶!但
      不管怎样,我仍然动弹不得。此时,我也恨丈夫,那个没心肝的男人,我千辛万苦
      为他生了儿子,没见他有半点高兴,没见他有半点感激,没见他有半点安慰。这个
      木头一样的男人,就只会跟着他的妈妈,一路听她的指挥,丝毫不顾我的死活,这
      样的男人,我还图他什么呢?此时,我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再见我儿子一
      面。从我身上挖出来的一块肉,我竟没有细看他的样子。若是能再看他一眼,我就
      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我就在这个空旷的病房里,这张冰冷的床上,悲凉地躺着,脑子里充满了稀奇
      古怪的想法。
                        
        夜已经很黑了,老太婆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不,也许是两个小时。不知我那孩
      子怎么样了,他究竟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才出生两天的他,能不能禁得住这样
      的折腾?大过年的,离春节就只有三四天了,街上人这么多,会不会出事呢?我越
      想越害怕,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却丝毫动弹不得,稍一使劲儿刀口就疼。
                        
        我向四周扫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突然,看见了枕头旁边的手机,我一下看
      到了希望,就像沙漠里发现了绿洲。我激动地拨通了丈夫的号码,却无人接听。我
      着急地又拨,依然无人接听。我一直按着重拨,可还是无人,我又气又怕。
                        
        放下电话,我又恐惧了一阵子,而且觉得有了尿意。但护士和医生早就下班了,
      整个医院里一片死寂。我终于感觉到,一个人要是只有意志,却不能自理,那样的
      生活会是多么可怕,多么无助。
                        
        我又忍耐了一会儿,觉得实在不能再坚持了。这才想到了妈妈,我迅速地拨通
      了妈妈的号码。刚一通,我就哭。妈妈着急地在那边询问,我哽咽着说,“老太婆
      抢了我的孩子,小海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我想撒尿,可我动不了。”我哭得
      完全像一个孩子。妈妈在那边骂了一句,然后告诉我,萌萌正醒着,她走不开,叫
      爸爸先过来照顾我。
                        
        再次放下电话,我又独自哭泣了一阵子,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父母才是最亲
      的,只有父母才会随时随地的,毫无条件地接纳自己的儿女,那种爱是任何语言都
      无法形容的。如今我也成了真正的母亲,可是我却见不到我自己的孩子,而且那孩
      子还生死未卜。想到这儿,泪水再次湿透了枕巾。
                        
        我在床上煎熬着,盼着爸爸快点儿过来救我。没到一刻钟,我听到外面车子响
      动,大门响动,然后是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爸爸来了。他推开门,我就哭,
      爸爸就问,“咋回事儿?你哪不舒服?”
                        
        “我想撒尿,你先扶我起来。”我委屈得像个小孩子。
                        
        爸爸过来,用手托起我的头,然后半抱着我,我试探着挪动着身子。方便之后,
      爸爸就问,“咋回事?”
                        
        “孩子不是有些发烧嘛,我说让小海去找个儿科大夫来瞧一瞧。那死老太婆硬
      说我妈要害我儿子,抱着孩子就走了。”
                        
        “去哪了?”
                        
        “说是上大医院,我也不知道。”
                        
        “小海呢?”
                        
        “跟他妈一起走的,打电话也不接,扔下我就不管了。”
                        
        我边说边哭。“这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小海回来,我非揍他不可!什么东西!”
        爸爸生气地骂着。
                        
        “我的孩子,我还没好好看哪,就给我抱走了。”我接着哭。
                        
        “你别哭了,你先养好你自己,那孩子没事的,那死老太太对她孙子比你用心,
      你先别胡思乱想。”爸爸在一旁安慰着。
                        
        “也不知去哪个医院了,连个电话也不接。”
                        
        我一边说,一边又拨了一遍丈夫的电话。还好这次他接了。他一说话,我就使
      劲儿地骂了一句,“你死了吗!把我一个人扔下,连个电话都不接,你是不是人啊!”
                        
        “我手机不是没电了嘛。”
                        
        “我孩子呢!你现在在哪!”
                        
        “在市医院。”
                        
        “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就是感冒?”
                        
        “刚刚拍了片,大夫说是大脑积水,又说是大脑缺氧,反正还没确诊。”
                        
        “什么叫积水?是不是大脑有病?!”我立刻心跳加速。
                        
        “我也不知道,反正住院观察呢。”
                        
        “到底啥病,你痛快给我说,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吧?我也不知道。”
                        
        “你个死人,你想急死我呀!”我在这边又哭了起来。
                        
        这时我又听到婆婆的声音,“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挂号去!现在知道担心了!
        差点让她妈给害死!“
                        
        丈夫就在电话里急忙说,“好了,我挂了。”然后匆匆挂断了。
                        
        我拿着电话,心里充满了恐惧。什么是缺氧?什么是积水?难到我千辛万苦生
      出来的,不是健康的孩子?若是个痴呆,亦或是残疾,那样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呀!
        而且现在那孩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想到这儿,我立刻让爸爸给我拿衣服,不管他怎样阻拦,我拼了命也要去市医
      院。爸爸无奈,帮我穿上衣服,然后我让他递给我一块绷带,把腰上的刀口绑起来,
      头上再裹上一个大毛巾。
                        
        一切停当后,吩咐爸爸先去下面叫个的士,然后我就要去市医院看我儿子。爸
      爸应着出去了,我便扶着墙,一步一挪,挪到了走廊里。这时我听到楼道里,又有
      脚步声。原来爸爸没去叫的士,而是到六楼把院长叫了下来。
                        
        院长一见到我就开始训斥,“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不要命了!”我也上来任性
      劲儿了,“不行,我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看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
      活了。”说着,我就哭。
                        
        “那不行,你要是走,到半路出了事谁负责!”
                        
        “我自己负责!出了事跟你绝对没关系!我可以签字。”
                        
        “你这人怎么这样!白天唠嗑,看你挺明白的人,现在咋就糊涂起来了呢?”
                        
        “不行,我一定得去。我求求你,院长!你就让我去吧,你也知道,我能生一
      个孩子,是多么不容易。可是现在,我都没好好看一眼,就被那死老太婆抱走了,
      还说我儿子有什么大脑积水。”我一边哭一边哀求。
                        
        “不可能,那孩子生出来不是好好的吗?我也见了。你别胡思乱想了,没事的,
      到那大医院,没病也给你瞎说一通的。什么积水!积水的孩子,下生就能看出来,
      你儿子不可能积水,做这些年医生,这点常识我还不懂吗?”
                        
        “你是说我儿子肯定没事是吗?”我怀疑地看着那院长。
                        
        “没事!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赶紧回床上去!别再折腾了!折腾出病来,岂
      不更添乱!你要是现在去,没准到半路就得大出血,或得产后风。到时你儿子没事,
      你倒有事了!听话,赶紧回去!”
                        
        “我让那司机慢点开。”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不行!你赶紧回去!你儿子肯定没事!”
                        
        “肯定吗?”我半信半疑。
                        
        “肯定。走走走,赶紧回去!”那院长一路劝着,我又挪回到了床上。那院长
      怕我再激动,就坐在对床陪我聊了起来。
                        
        我正好有机会问问我女儿的事,“院长,你知道,我之所以选择在你这里生孩
      子,而放弃大医院,主要都是因为我女儿。是我女儿带来了我儿子,我无论如何都
      要给我女儿一个名分。我那婆婆你也看到了,厉害得很,不让要我女儿。眼下只有
      把我女儿的户口上到我的名下,我才不怕她。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嗯,行,我尽力吧。”那院长目光闪烁,让我心里没底。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帮我办成,我可全指望你呢,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生孩
      子了,你也看到了,我婆婆正为我选择在这儿生孩子大为恼火哪,哪怕花点钱,我
      也得办的,只要我能承担得起。”
                        
        “好,等你好了,咱电话联系吧。”
                        
        “那现在为啥不办呢?这还不是你签个字的问题吗?而且再过几天我就出院了,
      那出生证明不是出院的时候就得拿着吗?还电话联系啥呀?”我有些迷惑。
                        
        “不是那么简单的,办事哪能都那么简单?好了,你好好休息,可别再折腾了。”
        那院长支吾着走了。
                        
        我的心又沉重起来。本以为事情有了眉目,可是看那院长的眼神闪烁不定,实
      在让人费猜。难道我费尽心思,又要竹篮打水吗?唉!闹心事一件套着一件,弄得
      我疲惫不堪。爸爸不住地在旁边安慰着我。
                        
        我们几乎整夜未眠。清晨,妈妈早早就过来了,抱着女儿,炖了鸡汤。
                        
        我又着急地给丈夫打电话,询问儿子情况。丈夫说,儿子现在打着吊瓶,住院
      观察着。我又再追问,他就告诉我,他中午回来再细谈,然后就挂了电话。我生气
      地骂着,妈妈就在旁边安慰。爸爸看我很难平静下来,打算替我到市医院去看看,
      我一下拦住了。我知道婆婆的刁蛮和对我父母恨之入骨的样子,我才不让我的父母
      去看她那副嘴脸。
                        
        下午,丈夫终于回来了,我着急地询问着情况。丈夫还是一副不紧不慢、没心
      没肝的样子,气地我直骂娘。问孩子吃东西了吗?说吃了,肯喝奶粉了。妈妈和我
      都长吁了一口气。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妈要那么折腾;还说我要害你儿子,小海你说,我能
      害你儿子吗?!”妈妈生气地质问着丈夫,丈夫还是一个劲儿地傻笑,“我妈那人
      脾气大。”
                        
        “孩子要是能吃东西,就回来得了,也没什么大事,梅子奶也下来了,还在那
      住什么呢?”妈妈接着说。
                        
        “我妈说,要再住两天观察一下。”
                        
        我和妈妈都气得不行了。
                        
        “那市医院住一天得多少钱?”我问丈夫。
                        
        “一天一宿三百多。”
                        
        “你妈就会一天到晚地穷折腾,不折腾她就不活着!不让你出点血,她是不罢
      休!”我气得肝疼。
                        
        “那她也是为了孩子好,那孩子是有毛病。”
                        
        “有啥毛病?你说呀!”
                        
        “这不是在住院观察吗?”
                        
        我生气地看了一眼丈夫。然后无奈地说,“那你,把我刚挤的奶拿着,大夫说
      这是初乳,最有营养了。”我吩咐妈妈把我刚刚挤到奶瓶的初乳给丈夫带着,丈夫
      转身出去了。
                        
        就这样,我们母子两个,分住两个医院。婆婆、丈夫在市医院伺候我儿子;妈
      妈爸爸在这边伺候我。
                        
        我身体一天天硬朗起来。腊月二十九,生完孩子的第五天,我让妈妈找来院长,
      跟她说,“院长,我想出院,你看明天就过年了。”那院长想了想,说,“也好,
      明天我让护士去你家里拆线,反正离的近。”
                        
        “那出生证明您给我开了吗?”
                        
        “现在大过年的,也不能办呀。”
                        
        “那有什么不能办的,不就在你这里开吗?”我很吃惊。
                        
        “你那不是不一样嘛,我得找人办。”
                        
        “那啥时候能办呀?”
                        
        “等等吧,等正月人家都上班了,我托人帮你办。”
                        
        我怀疑地看着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呀。可事已
      至此,有什么办法呢,等吧。
                        
        下午妈妈帮我收拾东西,那院长吩咐护士,给我叫了辆的士,我出院了。
                        
        下了车,来到家门口,心里不禁感慨万千:生了一回孩子,好像又重新托生了
      一样。一步一步地慢慢上楼,三层楼的楼梯此时对于我,都显得是那么漫长。终于
      上到尽头,来到门前,我已经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进到房间,做到床上,我苦
      笑着,对妈妈说,“我现在真好像是个废人。”
                        
        妈妈安慰我说,“坐月子都这样,出了满月就好了。你要好好养着,少跟老娘
      子生气。”
                        
        “等孩子回来,我一定自己带,我才不用她呢,看她那个死样子,好像是她生
      的似的,那可是我身上掉的肉呀。”
                        
        “别跟她一般见识,谁能代替自己的妈呢?你儿子还是跟你亲,不用怕。”
                        
        “嗯。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今天孩子能不能出院。”我立刻拨通了丈夫的
      号码。丈夫告诉我已经在路上了,我这个高兴呀,我就要看到我儿子了,太棒了!
        这次我是再也不能让他出半点差错了,我着急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有敲门声,妈妈开了门,丈夫拎着一堆盆盆罐罐,婆婆抱着我儿子,
      进来了。
                        
        妈妈高兴地招呼着,“哟!我那大外孙子可回来了!好好的,非得闹点妖儿!
        这回好了,母子平安!“
                        
        婆婆半挤着笑,半拉着脸,嘴里仍然泛着酸气,“嗯,俺那大孙子命大!住了
      三天医院,一千多块!——进去了!”我抱起了我儿子,端详了一阵儿,就再也不
      想放手。
                        
        接着我看了妈一眼,感觉婆婆满嘴酸气,就说,“妈,你回去吧,我能行。”
                        
        妈妈看了看我,又看看丈夫,然后对他说,“梅子身体还虚,你好好伺候,我
      先回去了。”说着往外走,丈夫就往外送。
                        
        妈妈说,“别送了,我明天再过来。”
                        
        婆婆一听,马上冷冷地说,“你明天不用来了。”然后又吩咐丈夫说,“小海,
      你找个车,把梅子妈的缝纫机给拉回去,咱不要人家玩意儿。”
                        
        丈夫答应了一下。我一听,婆婆明摆着一副要让我和妈妈绝交的样子,连忙大
      声说,“小海你给我放那儿!那缝纫机我还用呢!妈!你先走吧!”妈妈摔门而去。
                        
        我就在床上,一直抱着我儿子。这时婆婆又进来,吩咐丈夫给我儿子沏奶粉,
      我生气地对丈夫说,“沏什么奶粉,我有奶。”然后解开衣服,我儿子用小嘴儿拱
      了拱,然后就香喷喷地吃上了。那时,我心里这个美呀,他是我的,任何人都甭想
      掠夺。
                        
        婆婆在旁边看着,觉得没趣,就去厨房给我熬了些粥,煮了几个鸡蛋。我开始
      自己试着给儿子换尿布,伺候他。婆婆不时的在边上指点着,我也不吱声,尽量按
      自己的想法做着一切。
                        
        丈夫说,“妈,你去睡吧,累了好几天了。”婆婆看看也插不上手,就去睡了。
                        
        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实,儿子稍有动静,我就起来给他换尿布,喂奶。婆婆
      半夜也起来一次,见我正抱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又为我热了些粥。
                        
        我尽量一切都自己来做,我就是要让婆婆知道,那是我儿子,我比她更疼他,
      那是我身上掉的肉,我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第二天就是春节,上午丈夫去买了点年货。婆婆在厨房里鼓捣着,我的任务就
      是照顾好我儿子。眼下吃什么都没味道,好像生了回孩子,把什么器官都弄得不好
      使了,小米粥和鸡蛋是我每顿的主食。
                        
        除夕夜里,婆婆和丈夫在外面看着电视节目,有说有笑的。我只在卧室里照顾
      我儿子。这时的春节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意义。我在心里唯一盼望着,我的身体
      能快些结实,婆婆能快些走,医院的出生证明能快点办下来。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婆婆又过来看我儿子,帮我洗儿子的尿布。完事之后,
      就坐在床上,逗弄我儿子,边逗边叨咕,“俺那大孙子呢?俺那大孙子咋那么俊呢!
        俺那大孙子就是福大命大,多亏奶奶救了你呀,你知不知道?!你那姥姥呀,
      不知安的什么心!俺把热水瓶放里面,她就给我拿出去;俺放进去,她就给我拿出
      去。“
                        
        “我妈那是怕我儿子热着,我妈凭什么要害我儿子呀!我妈怎么对我,我做女
      儿的还不知道吗?”我接过了话茬。
                        
        “热什么热!大冬天的怎么会热!”
                        
        “一个人有一个人带孩子的方式,我不能说你的不对,也不能说我妈的就错,
      都是为了孩子好。反正我妈是不会害我孩子的,没有我妈,就不可能有这孩子。”
                        
        “梅子,俺不跟你争讲!现在孩子是好好的,啥事没有,俺啥也不说。在医院,
      俺就想了,这孩子一旦要有个好歹,俺非找你妈打架不可!”婆婆歪着脑袋,斜着
      小眼睛看着我。
                        
        我沉下脸不打理她。婆婆又要说些什么,丈夫一下制止了她,她不情愿地喘着
      粗气去了厨房。我也生气地对丈夫说,“我告诉你小海,你妈要是张罗回家,我肯
      定一句都不挽留,干什么呀!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是想伺候我,还是想找气?!”
        丈夫也不吭声。
                        
        刚好公公晚上就打电话来,说公公的姐姐趁着春节,由女儿陪着过来看望他,
      要求婆婆回去。
                        
        我一听,心里合计着,真是不错,要不是这个借口,婆婆还不定待到什么时候。
        由于上午婆婆找了气,晚上我的奶就没了,我正跟丈夫抱怨此事呢,真是天助
      我也。
                        
        第二天,婆婆收拾完,就过来对我说,“梅子,你姑来,让俺回去,你看怎么
      办?”
                        
        “我姑这么大年纪来一趟不容易,那你就回去吧。”我没抬眼皮。
                        
        “那你行吗?”
                        
        “那有啥不行的,没事,今天都第十天了,我能行,再说还有我妈,我妈可以
      伺候我。”我仍然没看她。
                        
        她一听我提到我妈,而且丝毫没有挽留她的意思,说话的味道立刻就变了,
      “你要是觉得行就好,可别日后说俺当婆婆的没伺候你月子,俺可不想让人抓住话
      柄。”
                        
        “不会,我可不是那种人,我啥说道都没有。”
                        
        婆婆喘了口粗气,然后没趣地走开了。
                        
        我在心里想着,终于要走了,你这哪是伺候月子,分明是在添堵。
                        
        不一会儿,丈夫走过来,我让他把门关上。我问他去没去我妈那里拜年。他说
      没有。我立刻就生气了,小声骂着他,“你妈不懂人味儿,难到你也不懂人味儿吗?!
        我妈为我付出多少,你难道心里没数吗?都初二了,你连个好都不过去问一个?!
      “
                        
        丈夫被我骂得没了理,马上说,“好好好,我这就去。”我瞪了他一眼,嘱咐
      他,“让我妈过来看孩子,顺便把萌萌抱来,我想她了。”
                        
        丈夫穿好衣服,往外走,婆婆马上在厨房里问,“你干啥去?”
                        
        “我出去溜达溜达。”
                        
        又过了一会儿,门铃就响了,我心合计着,咋会这么快?待婆婆开了门,原来
      是好朋友影儿,我高兴极了。
                        
        影儿高兴地跟我聊着,稍后给了我一百元钱,婆婆见了马上去准备饭。
                        
        这时丈夫也回来了,跟影儿客气了几句,我悄悄地问,“我妈呢?”丈夫告诉
      我,在后面,然后就去看电视了。影儿眨巴着聪明的大眼睛,一下就看出我家气氛
      不对,起身要走。我就说,你再留一会儿,一会儿我妈来。
                        
        果然门铃响动,我爸妈抱着我女儿进来了。大家又逗了一阵儿我儿子,妈妈掏
      1000元钱,给我,算是恭喜我母子平安。
                        
        我和影儿都使了眼色,示意妈妈去给客厅里的丈夫,也是想让婆婆看到。她一
      天天嘴上说盼孙子,疼孙子,可我生孩子她分文未拿,倒还让我平白地多花了一千
      多。
                        
        于是妈妈就到客厅里把钱给了丈夫,并说,“小海,梅子给你生了儿子,我们
      做父母的看着高兴,给你1000块钱,给我外孙子添点啥吧,钱不多别嫌少,算是是
      你爸和我的一点心意。”丈夫自然推让了一番。妈妈还是把钱塞给了丈夫,又进了
      卧室。
                        
        影儿起身告辞,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吃饭,爸妈也随着一起走了。
                        
        婆婆准备了一大遭,没人留下来吃饭,就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吃,好像也感觉
      有些没味儿。
                        
        吃过饭,便吩咐丈夫,要给我儿子照相,我一听,忙说,“现在照什么像,我
      听人说,孩子太小是不适合照相的,对白细胞不好。”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
      听到的。
                        
        婆婆生气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瞧她,就只顾抱着我儿子。
                        
        婆婆仍不肯罢休,就继续说,“那,小海,你把相机给我拿上,俺回家后好跟
      你姑合个影什么的。”
                        
        “我哥那不是有相机吗?我这相机还留着给我儿子拍满月照呢,满月总该留纪
      念的。”没等丈夫言语,我又拒绝了婆婆。
                        
        婆婆两次受阻,窝了一肚子火,生气地去大衣柜里取衣服,丈夫问,“妈,你
      干啥去?”
                        
        “俺去剪头,明天回家!”婆婆气嘟嘟地往外走。
                        
        “你那有钱吗?”
                        
        “有!”婆婆摔门出去了。
                        
        下午两点多,婆婆理完头发,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又忍不住过来逗我儿子。我
      就站起来,到窗台下的暖气旁,整理我儿子的尿布。
                        
        生孩子十天的我,可以下地慢走,轻轻试探着弯腰,洗脸。我想婆婆走以后,
      妈妈很忙,我要试着自己去打理一切,就把脏的尿布送到洗手间。
                        
        等我又进卧室时,婆婆跟我儿子玩得正欢,边玩边叨咕,“俺那大孙子呀!奶
      奶明天就要走了,奶奶不在身边,你可要命大着点呀!当初差不点儿就让你那姥姥
      把你害死呀!”
                        
        我一听,婆婆又在挑衅,心中立刻烦得要命。我拉下脸,但仍试着压低声音抢
      白她,“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妈她凭什么要不疼自己的外孙子?!咱就说你吧,
      你是不疼外孙子,还是不疼外孙女?!”
                        
        谁知,我话音刚落,婆婆“噌”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少拿俺和你妈比!俺一
      提你妈,你看你那个死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怎么俺说的不对吗!你妈要害俺孙
      子,俺连提都不能提?!”那声音震耳欲聋,那气势凶神恶煞。我先是一惊,然后
      迅速上床抱起了我儿子,用小被儿堵住了他的耳朵。
                        
        那喊声惊动了正在看电视的丈夫,他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此时的婆婆怒目
      圆睁,眼里喷着火,围着我的床,大声地叫嚣着,脚把地板跺得山响。我真担心二
      楼的灯具要被她跺掉。那时的她也不顾疼惜我儿子了,大有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丈夫慌忙站在床边,护着我,两手不住地往外拥婆婆。
                        
        婆婆压抑很久了,此时发了疯一样,手指比划着,嘴里吐沫星子乱溅,不停地
      谩骂着,“你个不要脸的!你妈是不是要害俺孙子!没有俺,俺那孙子早就没命了!”
                        
        “俺把孙子送医院,你哭上了!你妈要害你儿子时,你咋不哭呀!”
                        
        “还拿1000元钱做戏,给俺看,来挤兑俺!你演给谁看哪!”
                        
        “那钱的确是我老丈人的!我家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丈夫在旁边大声地
      辩解着。
                        
        “你滚犊子吧!你!你个二百五玩意儿!让她们娘俩把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
      哪!那就是她的钱,故意让她妈拿来做戏给俺看!你个傻货!成天就当驴似的,干
      吧!咋干,也挡不住家里露底!”婆婆歇斯底里地大骂着丈夫。
                        
        丈夫继续大声辩解,“那就是她妈的钱!我家里的钱,我有数!”边辩解边用
      胳膊护住我的床,好像很害怕婆婆过来打我的样子。此时的我,一动不动地坐在床
      上,紧紧抱着我儿子。
                        
        婆婆继续叫嚣着,“一个穷做豆腐的,哪里来的余钱养黑孩子!买奶粉!不是
      她给的,又是谁给的?!”
                        
        “穷鬼!没安好心!想害死俺孙子!好替她养活黑孩子!”
                        
        “她和她那死妈一样,没好心眼子!都想害俺孙子!都不是好东西!拿俺不识
      数,你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哪!给俺钱,你给俺个二百五!你拿俺当二百五
      哇!你说!你安的什么心!”
                        
        “俺给俺孙子照相吧,你不让,说什么杀白血球!俺要拿相机吧,你又要照相!
        你咋那么多臭毛病!“
                        
        “你跟你那死妈一样,没安好心!想一起霸占俺儿子家呀!”
                        
        “不是,你想的太歪了!人家她妈做豆腐挣钱!怎么就不挣钱!我老丈人在这
      里,是我总借人家光,不是他借我光!”丈夫终于说了些良心话。
                        
        “你他妈鬼迷了心窍了!”婆婆见丈夫一再为我说话,上来就对丈夫一顿乱拳,
      “他妈的,俺今天整死你得了!省的你一天到晚认贼作父!”
                        
        终于有一刻,丈夫被她打急了,说了句,“你可真是的!”然后使劲儿往前一
      拱,婆婆被撞了个趔趄。
                        
        我吓了一跳,以为丈夫要打他妈,立刻大喊,“小海!小海!你住手!”我心
      里想,无论如何,儿子打妈也是大逆不道呀。
                        
        其实丈夫只是拱了她一下,可他毕竟是男人,婆婆还是被他拱了个趔趄。婆婆
      大惊,登时坐到了客厅的地板上,“哼哼”起来,边哼哼边哆嗦,好像抽了风一样。
                        
        这使我一下想起了那年春节,婆婆为二姐离婚打吊瓶的事,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难不成她真要再添乱吗?丈夫也被她的样子吓得不轻,蹲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大喊,
      “妈!妈!你这是咋了?你可别吓我呀!”声音带着哭腔。我也在心里默默祷告着,
      上帝呀,可别再给我这风雨飘摇的家添乱了。
                        
        上帝也许听到了我的祈求,不到两分钟,婆婆一下子又好了。“噌”地从地上
      站了起来,又奔着我的卧室而来。丈夫紧随其后,着急地问,“妈,你要干啥!”
                        
        婆婆打开大衣柜,拿出衣服,“俺要告你去!俺要到学校告你去!”
                        
        丈夫闻听,也拿了件衣服,痛苦地说,“学校放假了,没人。走吧,咱俩去法
      院吧。”
                        
        丈夫跟着婆婆走到客厅,婆婆越想越不对味儿,于是放下衣服,到厨房里倒了
      杯茶水,喝起来。接着又拿出春节买的瓜子,坐在沙发上,边喝茶水,边嗑瓜子,
      边继续骂不绝口。
                        
        丈夫便退到卧室,关上了卧室的门,婆婆“当”地一脚,就给踹开了。丈夫又
      关,她又踹。两个人开关了几个回合,丈夫无奈,把小录音机放在我身旁,并且开
      大了声音,告诉我,别听她胡说。
                        
        婆婆见状,又进来了,搬个凳子坐在我对面,丈夫就过来坐我旁边挡着。婆婆
      直呼我名,“梅子!让你说!你说今天这事儿怨谁?!”我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跟你说!你不讲理!我跟你无法沟通!”
                        
        婆婆腾地又站起来,“X 你个妈呀!还无法沟通!念几年臭书,你别跟俺穷拽
      了!你看你个死样子!拿俺不识数!瞎了你的狗眼!”我瞪了她一眼,再不看她。
                        
        丈夫又往外拥她,边拥边说,“妈呀,我求你了,你别闹了!她做月子呢,她
      做了病,不得我花钱治吗!生气没了奶,我儿子吃啥呀!”
                        
        “死了再娶!”
                        
        “她都够老实了!难道你想让她像我嫂子那样对你吗?”
                        
        “像你嫂子,像你嫂子!俺早不要她了!”
                        
        丈夫无奈又回到卧室,关上门,但随后又被婆婆踹开了,她喝着茶水,继续恶
      语不绝。
                        
        丈夫不断地安慰我,“你全当什么也没听见,全当她,她在胡说。”
                        
        我痛苦地望着丈夫,“她是不是有病呀。”我眼中充满了迷惑。
                        
        丈夫忙说,“你就把她当成精神病好了。”
                        
        “你他妈枕头风吹得可真硬呀!俺那儿子到底成了顺汤货!你真他妈有那股骚
      劲儿!少他妈装出一副可怜相!”
                        
        婆婆的污言秽语还是不肯放过我的耳朵,我痛苦地对丈夫说,“小海,你去把
      菜刀拿来,剁了我!好让你妈解恨!我可不想再这样活着了!”
                        
        丈夫接着安慰我,“别瞎说,你躺会儿吧?”
                        
        我这才发现,婆婆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折腾到现在,天已经都黑了。我则是从
      那时抱着我儿子,一动不动地坐到现在。此时的我,腰酸背痛,而且好想上厕所。
        我小声地对丈夫说,“老公,我想撒尿。”
                        
        “那就去呗。”
                        
        “我不敢。”
                        
        “没事哟,怕啥呢?”
                        
        “不行,你得陪我。”
                        
        于是我放下我儿子,让丈夫在前,我在后,走出了卧室。婆婆此刻正在厨房里
      坐着,我也不看她,径直奔了洗手间。
                        
        完事后,走出来时,因为洗手间门口正对着厨房门口,我不得已抬了一下眼皮,
      瞧见婆婆正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白了她一眼,又进了卧室。丈夫随后跟了进来,问
      我饿不饿。我说,我哪有心思吃饭。丈夫也不管,把剩下的粥和鸡蛋拿到厨房热了,
      给我端来,逼着我吃了些。
                        
        这时大概是夜里八九点了,婆婆此时也骂累了,厨房里渐渐没了动静,想必她
      到隔壁去睡了。丈夫便扶我躺下,替我盖好了被子。
                        
        谁知婆婆突然又用脚踹开了卧室的门,立在门口,指着丈夫说,“小海,你说
      吧,你打算怎么办吧?你是一刀割清,把你从家里借的钱都还了呀;你还是一年该
      交多少钱,还交多少钱,接着再养活我们老人?”
                        
        丈夫沉闷了一会子,然后痛苦地说,“这样吧,我家里还有点钱,明天我把它
      取出来,先把你借给我的钱还给你,剩下我哥我姐的,我以后再慢慢还;你们老的,
      我该咋养活还咋养活,你看这样行吧?”
                        
        婆婆闻听,“咣当”一声又带上了我们的门。
                        
        我看了一眼丈夫,“你为啥不跟她一刀割清!她这也叫为人父母吗!是她自己
      提的!为啥不跟她断了!”
                        
        “那你有这么多钱吗?咱家还有多少钱?”
                        
        “装修完,就剩下一万了。再有,就是我妈给的一千。”
                        
        “那你能借着吗?”
                        
        我看了一眼丈夫,“把电话给我!这样的父母!我巴不得跟她断!”
                        
        丈夫把电话递给了我,我拨通了姨家电话,但却无人接听。我不死心,又拨姨
      家弟弟的电话。这下通了,谁知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下午,我滴泪未掉,可是此刻,想到我也有亲人,我并不是一个人,我一下
      委屈的要死。那泪呀,就像决了堤的长江,我捧着电话泣不成声。丈夫在旁边不断
      地劝我,“你这是干啥呀,这能解决问题吗?”我慢慢止住了悲声,哽咽着说,
      “弟,你帮姐弄点钱吧。”
                        
        “咋了,多少哇?”
                        
        “老太太在这诈尸哪,我现在欠她家五万块,我要跟她一刀割清。你能给我张
      罗多少,就张罗多少,越多越好。”
                        
        “我哪有那么多呀。”
                        
        “那你老丈人不是很有钱吗?你去给姐借点吧,等过了这一关,我再想法还你。”
                        
        “你别哭了,你等我想想。”
                        
        我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是姨又打了过来,“梅子,咋回事?”
        一听姨的声音,我又哭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死老太太在这诈尸,
      眼下管我要钱,要跟她儿子一刀割清,我巴不得跟她一刀割清。”
                        
        “真是胡闹!你妈和你爸呢?”
                        
        “我不敢让他们知道,老太太神叨叨的。我妈我爸那么老实,再说萌萌那么小,
      我也怕老太太吓坏了孩子。”
                        
        “那小海呢?”
                        
        “他就在我边上。”
                        
        “你让他接电话。”
                        
        丈夫接过了电话,姨就在电话里训起了丈夫。“小海!你知道这是啥时候吧?
        这是做月子呀!你们以为闹玩儿呢?!月子里的人最怕气,做了病可是一辈子
      的事!
        你妈那么大年纪,这点道理不懂吗?!你就不能说说吗!“
                        
        丈夫苦笑着,“我说不了,她那人脾气太大。”
                        
        “你要是说不了,你就打车,把他们娘俩送出去,找个旅馆住下,等你妈走了,
      再接回来。”
                        
        我又夺过电话,“姨呀,你来吧,我快撑不住了,呜呜——”
                        
        “行,我明天就去,你别哭了!干什么呀!这儿子也给他们生了!她还想怎么
      着!还讲不讲理!”
                        
        “她根本不讲理!她硬说我妈要害我儿子!”我继续哭着。
                        
        “你别哭!看哭坏了,是你自己遭罪!你不用怕她!她讲理,咱讲理;她来混
      的,咱也来混的。你不用怕她,她再闹,你就让小海打车,抱孩子先躲出去,不见
      她!我明天就到。你就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咱自己遭罪,听见没?”
                        
        “嗯。”我边哭边答应着。
                        
        还好,那晚婆婆再没过来闹,也许她也闹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丈夫就去银行把家里仅剩的一万元取了出来,又拿出400 元
      给婆婆,说是婆婆伺候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容易。婆婆二话没说,揣好了钱,开始收
      拾东西。丈夫又把单位发的豆油给她拿了一桶,看到她平时戴的眼镜,也递给她。
        谁知一下子被她扔在了地上,边扔边骂着,“俺不要这破JB玩意儿!”因为那
      镜子是我给她买的。
                        
        她好歹收拾完了,丈夫往外送她。谁知刚走到门口,她又卷了回来,直奔我的
      卧室,“咣当”一脚踹开我的门。
                        
        我抬头看时,她用手指着我,“梅子,俺告诉你!让你妈,三个月之内给俺搬
      出葫芦岛!要是不搬,俺就去葫芦岛告她,告她养活黑孩子!”
                        
        我看着她那丑陋的脸,冷冷地说了句,“你随便!行呀,葫芦岛是你家开的嘛!”
        然后瞪了她一眼。
                        
        丈夫又在后面催她,“行了,行了!我求你,别闹了!”
                        
        婆婆没赚到便宜,抬眼看到了梳妆台上的奶粉,立刻对丈夫说,“小海,你把
      这奶粉给俺收好!那是俺给俺孙子买的!别让她家那死孩子给喝了!”
                        
        边交代着,边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说,“拿俺不识数!俺告诉你,俺可不是
      一般的老太太!”
                        
        门终于关上了,婆婆终于走了。但是婆婆所留给我的伤害,却深深地烙在了我
      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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