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祥云,女儿临门
                        
        赌气归赌气,从心里上,我还是希望能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便和丈夫抽空
      去医院检查。听人说,锦州妇婴医院效果不错,我们就到那里尝试。
                        
        在那个医院,我第一次见到了男妇科医生,心里好别扭。但为了看病,我也豁
      出去了。经过反复检查,他说,我需要做输卵管通水。也就是往输卵管里通入药水,
      慢慢打通。我就问他,“这样肯定能管用吗?”
                        
        他说,“不敢打包票,也没有医生会给你打包票。”
                        
        “那么我需要做几次呢?”
                        
        “至少得需要三个疗程,一个月一个疗程,一个疗程连做五天,在月经干净后
      三天来做。”
                        
        “那得需要多少钱呢?”
                        
        “做一次通水90元。”
                        
        “您是说一次90,还是一个疗程90?”
                        
        “是一次。”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也就是说,我一周做五次通水就得450 元,我开始后悔
      年轻时的冲动,真不如把那次怀孕坚持了,可是现在说啥都晚了。三个疗程下来就
      得一千多元,还不一定治好。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治吧。我和丈夫都很懊恼。
                        
        接下来一周,我每天早早起床,去赶开往锦州的早班列车。因为那车便宜点,
      才四块五,而坐客车得六块。早点去,还能排在前面,因为治不孕不育的妇女还真
      不少。
                        
        我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祷告:可千万别赶上那男妇科大夫呀。但不幸的是,偏偏
      第一次,就让我给赶上了。
                        
        我心里这个别扭呀,表面上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局促地脱掉了裤子,上
      了床,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紧张。那个大夫带着大口罩,一个劲儿地安慰我,别紧
      张。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能不紧张吗?一个女人,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谁又会在
      除了父母、丈夫之外的男人面前,赤裸自己呢?可是已然如此,我除了听他的指挥
      外,已别无选择。
                        
        我按照他的命令,叉开双腿,任凭处置。他先进行消毒,然后把扩宫器固定好。
        我开始感觉有些疼痛,他就温柔地安慰我,“不要紧张,马上就好。”然后就
      开始通水。
                        
        我感觉有凉凉的液体进入体内,并且伴着一阵阵腹痛。我咬紧牙关挺着,身体
      情不自禁地颤抖。那大夫便用一只手按在我的一个膝盖上,嘴里不停地小声安慰,
      “好了,好了,就好了。”
                        
        终于通完了,我被命令躺到另外一张床上,旁边有电暖风。我们做完通水的人
      在这里,身体平躺,用暖风烤着,让药水充分发挥作用。
                        
        烤上半个小时后,就可以穿上衣服出去了。在外面碰见了其他做完通水的妇女,
      大家聊了起来。她们竟然说,这个男大夫做通水是这里最好的,之后我便能放松一
      些,而且竟在心里也期盼着,能再遇到那个男大夫给我做,他还真是个好大夫。
                        
        晚上,我回家跟老公学说通水经过的时候,老公忍不住笑着说,“这个男的可
      合适了,看了那么多女的。”
                        
        我也笑,“你说,那男的白天见了这么多女的,晚上回家对老婆还会有感觉吗?”
                        
        老公于是又开玩笑,“那男的要是做着的时候,直接把你们收拾了可怎么办?”
                        
        “你滚吧!你别那么龌龊!”我骂了一句老公,“人家眼里的女人,那时也许
      就不是女人了。”
                        
        折折腾腾一周下来,钱是花了,却不知结果怎么样,周末我还得照常去上课。
                        
        说着唠着,冬天已经来了,等我第二个月再去通水的时候,大夫一检查,竟然
      告诉我做不了了,因为我又患上了阴道炎。我就纳闷了,好好的,怎么又患上阴道
      炎了,真倒霉!看来通水是通不上了,又得拿药治疗阴道炎,我这个郁闷,真是屋
      漏偏遭连阴雨呀!
                        
        阴历十一月份,姨打电话来,说本家妹妹生了,真是个女孩。那妹妹在县城租
      了一个小屋,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现在每天抱着女儿哭泣。她已经生了一个大女
      儿,当时四五岁。以后每年都能怀孕,皆因检查是女孩给流掉了。本以为这个怀孕
      反应与以往不同,就自信是男孩儿,结果生完还是女孩。眼下每日里哭的像个泪人
      儿,她娘家妈正托人把孩子送出去。姨说那女婴生的很漂亮,大眼睛,小圆脸,很
      像我,不如我把她要下来,也许以后能给我带来一个孩子。我不迷信,也很气那本
      家妹妹的愚昧。但一想到上次婆婆跟我在电话里的那股跋扈劲儿,还有那可怜的刚
      出生就要被遗弃的孩子,我便动了心。妈妈也赞成,她一直信奉着,我若要一个孩
      子,就一定能为我带来一个。那么眼下,就是做丈夫的工作了。丈夫闻听,未置可
      否,犹犹豫豫。我便摆出了好多理由来说服他,并私下里定好了车。
                        
        第二天,车来了,丈夫还在犹豫,我知道他在害怕,他家里不同意,也不管三
      七二十一,硬是拽他上了车。就这样,我、丈夫还有妈妈,我们三人打着夏利赶回
      了老家。
                        
        在那个阴暗的小屋里,我见到了妹妹和那才出生几天的小娃娃。那婴儿很白,
      睡得正香,小模样真是很俊俏。我一见就很喜欢。
                        
        我对丈夫说,“是不是很漂亮?”
                        
        丈夫说,“我没看出来。”
                        
        我就说,“你会看什么。”
                        
        接着就开始询问一些婴儿的喂养习惯,那本家妹妹眼中噙着泪,说,“因为要
      送人,我就没给她吃奶,一直喂的奶粉。白天喂四遍,夜里再喂一遍,很好伺候,
      不怎么闹。”
                        
        我听着,记着,暗暗在心里恨这狠心的娘,但马上又追问她,“你真舍得把孩
      子送人吗?”
                        
        妹妹含着泪,点了点头。
                        
        “我可是冒着婆婆一家人的强烈反对来抱这孩子的,你日后可不要让我作难呀!”
        我盯着她。
                        
        她于是向我保证,“姐,绝对不能!我是铁了心要儿子的,在农村没有儿子是
      抬不起头做人的,这孩子我一定得送人,我妈已经给我找好人家了。但我还是愿意
      送给姐姐,因为姐姐会对她好,她会跟着姐姐享福。”
                        
        “既然你这么肯定,这里呢,你们家和我们家人都在,咱可说好了,以后不许
      闹什么罗嗦事,我们双方家庭都得保证:尽量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长大以后的孩子。
        那样对孩子来说,毕竟会是一种伤害。“
                        
        大家都点头称是,我也不忍心再待在那个酸楚的小屋,告诉妈妈抱上孩子,当
      下就坐上了来时的车。走出那个小屋时,我听到了妹妹的哭声,但我心里却充满了
      不屑,暗暗骂了句,狠心的娘!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车上,由于没经验,一直是妈妈抱着那女婴。望着襁褓里的小生命,我感慨
      万千。我可怜那弱小的生命,一生下来就被自己的亲生爹娘所遗弃。还好她遇见了
      我,从今天起,我将成为她亲爱的妈妈,我一定让她感受到,她有一个世界上最好
      的妈妈。虽然我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可我一定会努力去做,待她如己生。
                        
        那小家伙好像也特别懂事,一路都没有哭声。列车一路飞奔,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群山和大地作证:丈夫、妈妈和我,在那个无风无雪的冬天,抱回了我们的女
      儿。从此,我们家的故事也变得更加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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