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恶犯汉德森
      
          事情过去了,才觉得有些后怕。当时全仗着我突然袭击,一招制敌,才侥幸
      占了上风,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冒了次险,我也出了风头,从那以后,
      犯人们见了我就喊:“BRUCE LEE! BRUCE LEE!”还学着功夫片上李小龙的样子
      拉开架式亮个相,只要我值班,监号里闹事的就少多了。
      
          比尔上士为阻止独居监号犯人逃跑,结果被刺身亡,从那以后,卷毛少尉把
      我临时调到独居监号。
      
          独居监号两个犯人一间,上下铺,只有五平方米的监号,床铺就占了一半,
      加上抽水马桶和洗手池,基本上没有活动的空间。监狱的环境本来就令人发疯,
      独居监号更加恶劣,不准吸烟,不准看电视,每两天才洗一次澡。关在这的犯人
      不是曾违反监规,就是有自杀倾向,每天24小时关在铁笼子里,只有一个小时放
      风。放他们出来时都得格外小心,就像放出来一群憋疯了的野兽。
      
          独居监号最忙,律师会见,医生出诊,家属探视,都自成一体,不与其他监
      号混同安排,大铁门整天关上又打开,叮呤咣当响个不停,大灯24小时亮如白昼。
      
          “石子坚,那个大块头汉德森不是闹肚子疼吗,怎么样了?”卷毛少尉来电
      话问我。
      
          不远处一间独居室里哼哼叽叽地传出犯人的呻吟,已经半个多小时了。
      
          “还哼哼着哪,先死不了。”我也没有好气。
      
          “新来的女医生这就去出诊,你加点小心,别出事。”
      
          这个女医生是个生面孔,大约三十来岁,高高的个子,一头披肩的金发,身
      穿比别的医生短一大截的白大褂,还不到膝盖,里面的裙子比白大褂还短,一迈
      步,雪白的大腿根时隐时现,让人浮想联翩。加上足下那双大红色的高跟鞋,显
      得格外妖艳。这身打扮在医院也不算什么,可在监狱就太招眼了,难怪这几天去
      医务室的犯人络绎不绝,跟走马灯似的,原来多了这么个尤物。
      
          我把女医生领进监号,汉德森正仰面朝天躺在下铺上,盖着毛毯,一支胳膊
      露在外面。上铺的犯人出庭受审,监号就他自己。
      
          “你哪不舒服?”女医生开始问诊,声音柔和清晰。
      
          汉德森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两只眼色迷迷地
      盯着女医生的脸。独居监号关的多为强悍之徒,个个都是这副德行,跟大爷似的,
      等闲不把人放在眼里,很难伺候。
      
          “你究竟哪不舒服?”女医生又重复一句,俯下身子,挂好听诊器。
      
          汉德森冷不丁一把扯掉毛毯,竟然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那话儿直挺挺地
      竖着,大概在毛毯下已小动了半天,早憋的足足的,就见他用手握住那话儿上下
      翻飞,鼻孔里喘着粗气,双眼仍然死盯着女医生,一副令人作呕的馋相,动了没
      几下便喷射如注。
      
          “啊!”女医生惊叫一声,后退几步,用手抓住我的胳膊,又扭头看正在发
      狂的汉德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所措。
      
          “别他妈的弄了!”这家伙太猖狂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这可不能坐视
      不管,我大吼一声冲过去,双手抓住他还在动着的右手腕子,猛的一个360 度转
      体,就听咯嘣一声,不知是他哪个关节被我拧错了位,身子也滚落到地上。我不
      敢怠慢,等他缓过手来,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他是全监狱的健美冠军,胳膊快
      赶上我大腿一样粗了。不等他翻身,我已用双手别住他的拇指和小指关节,狠命
      往反方向撅。他正在极度亢奋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制服在地,动弹不得,我
      把两臂的力量都压在他两根指头上,巨大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趴在地上,一身的
      肌肉也派不上用场,只好扯开嗓子嚎叫起来。呼啦一下子,好几个警员闻声而至,
      七手八脚把他铐了个结结实实,押到指挥中心听候发落。
      
          我把惊魂未定的女医生送回诊所,她这回算是得个教训,可别在监狱里花枝
      招展了。我直奔指挥中心,报告事情经过,少不了填表格,写报告。弄不好局里
      又得来调查是否有违规行为。我想,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
      命吧。
      
          一进办公室,三个值班少尉都端坐在椅子上,个个面无表情,六只眼睛盯得
      我直发毛,我心里也没了底,难道我哪里做错了?
      
          “有两下子,愣把汉德森制服了,我手下多几个你这样的就好了,哈哈!”
      
          卷毛少尉见我忐忑不安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继续说道:“这小子太嚣张
      了,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我也来了精神,说道:“我没等这小子完事就把他给憋回去了。”
      
          “哈哈!”满屋子哄堂大笑。
      
          转天一上班,犯人们见了我就指手画脚地议论起来,还有的隔着铁栏杆冲我
      招手。我觉得不对劲,一个中国人在黑人窝里制服了一个最强悍的家伙,不会是
      犯了众怒吧。
      
          我趁休息时溜到第七监号,找老越南请教。
      
          “汉德森仗着身强力壮,又会西洋拳,总是鼻孔朝天,欺善凌弱,这回栽到
      你手里,不管警员还是犯人,都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大快人心啊。”老越南一反
      常态,一点没说那些让我独善其身的话,看来老越南也曾受过他的气。
      
          事情过去了,才觉得有些后怕。当时全仗着我突然袭击,一招制敌,才侥幸
      占了上风,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冒了次险,我也出了风头,从那以后,
      犯人们见了我就喊:“BRUCE LEE! BRUCE LEE!”还学着功夫片上李小龙的样子
      拉开架式亮个相,只要我值班,监号里闹事的就少多了。
      
          有一天快下班了,我到指挥中心去交值班记录,看见一个白人便衣正跟卷毛
      少尉说话。仔细一看,原来是GWU 一块毕业的同学罗勃特,几年不见,他有点发
      福了。
      
          “石,原来是你!”罗勃特激动地与我拥抱。
      
          “你不是在白宫当保镖吗?”
      
          “早不干了,我现在是FBI 特工。”罗勃特得意地自我介绍。我听了心里可
      不是滋味,他学习成绩平平,仗着金发碧眼就捷足先登,当上了我梦寐以求的FBI
      特工,我却还忍在这黑角落里等着入籍,这太不公平了!我们同时毕业,却不能
      在就业的起跑线上同时起步,美国人先跑,我得等五年之后再追,这就叫“就业
      机会均等”吗?
      
          告别了罗勃特,我又回到现实生活中来,用不了一年就有资格申请入籍了,
      那时我也到了不惑之年,过了FBI 的年龄限制。第一代移民在通往美国主流社会
      的路上障碍太多了。到石姗这一代就好了,她不会再有语言问题,也不会有国籍
      问题,她可以沿着父母用血汗铺出的路尽管朝前跑,可着自己的本事跑。可我现
      在却跑不起来,我得先披荆斩棘,去克服那一道又一道的障碍。
      
          过去总说,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五年执法实践,熟悉了美国监狱管理,这就是成绩,,虽当不了特工,当个八面
      威风的美国警察总可以吧,这就是我要看到的光明,有了成绩和光明,自然就有
      了勇气。来美国创业,走的就是一条充满挑战的路,语言障碍,生活拮据,文化
      冲击,我都一一克服了,剩下的,就是快步向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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