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美演“易”黑暗的凋谢
      
              二古香斋:她碰到的第二个“易”姓女人
      
          在易笑梅要电话号码时,易老师先是犹豫着没有给她。易老师的犹豫并非是
      多余的(这在后文中将有叙述)。然而,虽然成为少妇但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的
      易笑梅,因为无意中结识了易老师,又因为易老师“懂音乐”,能够对她的唱歌
      起到良师的作用,从而激发了她压抑多年的音乐细胞。所以,自南山公园分手后,
      她多次想到重庆南岸区的易老师家中拜访,但每次电话联系,易老师都说她很忙,
      很忙,过段时间再说。易笑梅不明白,易老师只是一所小学教音乐的老师,音乐
      又不是主课,她忙些什么呢?
      
          1 995年春天,易笑梅回了一趟合川老家。路途中,她发现一面野山坡上
      黄灿灿地开遍了山药花。她猛然想起:易老师就喜欢这种看似柔弱但生命力极强
      的野花啊!没过几天,在返回重庆的时候,她特意在那面野山坡前下了车,采集
      了一大捧山药花。回到家,她精挑细选、修枝剪叶,再用玻璃纸将其包装成一束。
      到了晚上七点钟,她打电话给易老师。这一次,易笑梅聪明地一处不漏地提到采
      集山药花的全过程,她相信那位使人产生惊艳而又凄美感觉的易老师是会受感动
      的。
      
          果然,在听完易笑梅的“采集”过程后,易老师高兴地说:“小妹,我到公
      共汽车站接你。”
      
          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易笑梅终于在这天晚上九点钟左右走进了易老师
      的家。
      
          在易笑梅的想象里,易老师出身音乐之家,本人又从事音乐教学工作,那么,
      她住的屋子里肯定弥漫着浓厚的音乐氛围,每一处摆设都应该充满了音乐符号。
      但是,使易笑梅大为吃惊并深感困惑的是,易老师的居室异常简单,空荡荡的客
      厅里,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一张。更使易笑梅疑惑的是,在两室一厅的住房里,
      已结婚多年的易老师是与丈夫分居的。
      
          开始,易笑梅捧着山药花准备放在客厅里的什么地方,但客厅里除了一张饭
      桌外,其余什么都没有。她刚朝一间卧室走去,易老师一把拉住她,努了努嘴,
      说道:“不要进他的房间。”
      
          那个“他”显然是易老师的丈夫。在那间卧室,零乱的床上堆积着铺盖和衣
      物,显示出男主人的无奈与疏懒。
      
          但是,在易老师的卧室里,摆设虽然简单,却异常干净。除了一桌一椅,还
      有一个装满图书的书架,墙上挂着一些从云南带回来的少数民族的饰物,窗沿上
      方的玻璃镜框里,镶着一幅书法:古香斋。易笑梅知道许多艺术人都喜欢给自己
      的居室取一个雅号的。古香斋就是易老师居室的斋名。
      
          易老师将卧室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易笑梅,自己坐到床沿上。她们的谈话
      先从山药花开始,然后谈到牡丹、杜鹃……就连后来易笑梅本人都觉得奇怪,她
      原本是用献花来作借口,真意是来拜师学艺的。但在目睹了易老师的家后,她似
      乎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虽然这种猜测迷离而缥缈,但却能透过朦胧的现象看
      到躲闪的实质:易老师的惊艳与凄美,一定跟那首感染力极强的知青歌有关,同
      时,又一定与这间简朴的古香斋有关。因为存着这份心思,易笑梅始终不好意思
      提学唱歌的事情。作为主人的易老师,不知是真糊涂呢或是装糊涂,她也绝口不
      提易笑梅的心愿。两个易姓女人的谈话就像她们的年龄代沟一样,尽管沟上搭着
      一座木板桥,却又担心随时都会被抽掉木板。两个人都在竭力维护着小小心心却
      又索然无味的对话。生活中这类现象很奇怪:既然话不投机,按常情易笑梅就应
      该找借口走人,但此时此刻的易笑梅,反而不好意思告辞,尽管浑身的不自在。
      
          好在,她这种不自在很快就因为一个电话的到来而消失了。
      
          电话是易老师的丈夫打的,他告诉易老师:今天晚上加班,不回家,何况天
      又下着雨。
      
          原来外面真的下起了雨。
      
          易老师习以为常地放下电话,同样习以为常地说道:“又是鬼扯。”
      
          “易老师,”易笑梅问道,“木易(易某的丈夫)老师在哪里工作?”
      
          “一家服装公司。”易老师又顺口提了一句,“我跟他都是当年下乡到云南
      的知青。”
      
          因为易老师突然间提到了云南,又因为云南在一般人心目中不仅山川秀丽、
      物产丰富,在艺术人的遐思中,云南还是彩云的故乡,是孔雀舞的发祥地……于
      是,一方对云南有着熟悉的生活体验,另一方对云南充满了陌生的向往,她们一
      下子就找到了交流的话题,两颗心灵之间的那条代沟一瞬间消失。易老师忽然间
      变得活跃起来,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相册,指着她当知青时的照片,给易笑梅讲
      述每一张照片后面的故事。易笑梅在那本相册里,不仅看到了知青人物和知青年
      代的装束,她还看到了高大的木棉树。最后,她指着一张黑白相片,问道:“易
      老师,这是什么东西?”
      
          “罂粟花。”易老师淡淡地答道,“在山里头偶然拍到的。拍的时候不知道
      是什么,后来才知道是罂粟开的花。”
      
          “罂粟?罂粟是什么东西?”
      
          易老师依旧淡淡地笑了笑,“小妹,你真的单纯。罂粟就是鸦片。”
      
          鸦片是一个大众化的称呼,易笑梅终于明白了。她拿起那张照片看了看,虽
      然是黑白的,看不出花的效果,但罂粟花的艳丽还是在这个春天的夜晚悄悄地植
      入她肥沃的心田。
      
          趁着兴致,易老师从书架的隐秘处找出一个玻璃瓶,在盛满液体的瓶子里浸
      泡着一个比鸡蛋还小的黑色圆球,她说:“小妹,这就是罂粟,没有割过浆汁的
      鸦片果。”
      
          易笑梅看着瓶子里的那个果子,觉的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易老师脸上莫名
      飞起的羞红,反而使她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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