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也不见老宋回来。当邱建超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他只好 打电话问张文登，张文登告诉他“老宋已经到家了。” 　　“什么？”邱建超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老宋的行李还放在自己的房 间里呢，他怎么会不拿行李就回国了呢？ 　　张文登见邱建超不信、就解释说“那天，老宋到我的一个老乡那里后、神秘 兮兮地对人家说”以色列的警察一直在跟踪我！我在你这里躲几天。‘第二天一 早人出去后就没有了。三天以后，他老婆给公司打电话告诉领导说老宋到家了。 至于老宋是怎么回去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公司的领导已经同意让他在家里 修养一段时间，听说他老婆带他去了精神病医院呢。“王小铁是三十一岁才结婚， 他的家在河北省的黄骅附近，父亲是个渔民，还在他少年的时候，一次父亲出海 捕鱼遇上了台风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长大成人后，妈妈 对这个独生子说：你除了渔民和海员不能干外，其他的工作都可以做。 　　那年省建筑集团公司来乡里招工时，王小铁已经二十八了，但为了能像城里 人那样生活有保障，他还是报名当上了一名建筑工人。在公司里由于他积极肯干、 为人诚实，所以很受领导的器重，为了鼓励先进，单位领导还解决了他的住房问 题，虽然房子是单位借的，但总算是有了安身之地，在去年、也就是他三十二岁 那年，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妻子。这不，孩子刚刚出世两个月，他就把家交给了 母亲和妻子、自己出来拼天下——他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自从出国以后，王小铁就决定抓紧时间挣回本钱和买房子的费用、尽快回家、 不在这里受洋罪！因为妈妈已经快六十岁了，他要让妈妈能像别人的妈妈一样、 过上一个幸福的晚年。主意拿定后他白天在工地干、晚上下班再去面包房做工，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虽然人瘦了一圈，但一个月却增加了四、五百美元的收入。 数着手里的钞票王小铁盘算着：再有两年就可以回家了！ 　　昨天，王小铁刚刚花了七千谢合、买了一部最新款式的三星手机，是他利用 休息时间去给一名阿拉伯老板干活、攒下来的钱。这个老板承包了阿拉伯人居住 区的一座清真寺的修缮工作，由于巴勒斯坦人所要的工钱低于以色列的阿拉伯人， 所以老板经常偷偷地雇佣巴勒斯坦人干活。虽然巴勒斯坦人要的价钱低，但他们 经常要东躲西藏，只要有人喊一声：警察来了，起码半天的活就要耽误了，尽管 如此，同属阿族的老板还是坚持雇佣巴勒斯坦工人。 　　星期六一早，王小铁就来到了清真寺，今天的工作是铺石板。他和两个巴勒 斯坦工人一起工作，首先是在地面上倒上沙子，然后用两根长长的铁管在沙子上 面趟平了、最后再铺上石板。王小铁一干起活来就忘掉了一切，在吃中午饭的时 候、才发现别在腰间的手机只剩下皮套了。王小铁马上就明白了是巴勒斯坦人偷 走了，因为几天前他就发现你的手机被巴勒斯坦人偷窃时被发现了，他就会说是 同你开玩笑；如果你当时没有发现，一转眼他就是死都不承认。王小铁问来问去， 两个人都不承认自己偷了手机。 　　天黑下班后，王小铁终于等来了阿族老板，他跟着老板进了老板租给巴勒斯 坦工人住的小平房，里面那几个巴勒斯坦工人正在拿着阿拉伯饼就着咸橄榄呢。 　　“老板，今天我刚买的新手机没有了，就这两个人和我一起工作，你叫他们 还我算了。” 　　老板看了看王小铁、转身不耐烦地对两个巴勒斯坦年轻人说“把中国人的手 机还给他！” 　　“谁也没有拿他的手机，可能是他自己上厕所时掉了吧。” 　　“怎么可能呢？我的手机是带套的。”王小铁直言反驳。 　　“你俩不是第一次了，赶快给中国人吧。”老板气愤地催促着。 　　俩人一看老板有点生气，干脆去了里屋睡觉了。 　　无奈的老板只好对王小铁说“你看，你丢了一部手机就这么生气，他们连自 己的国家都没有。你还能同他们一般见识？” 　　“老板，这是哪和哪啊？你有没有国家同偷别人的手机不是一回事情啊！” 　　“中国人，别说了，以后自己的东西自己要保管好。” 　　正说着话，四名警察进来了“你是哈里姆吗？” 　　“是我，什么事情？”哈里姆马上站了起来。 　　“有个赛义夫的巴勒斯坦人在你这里工作吗？”警察的话音未落，就听见里 屋有玻璃破碎的声音，警察二话不说、拔出枪就冲了进去。 　　屋里已经空空的了，小小的窗户已经被踢开，玻璃片散落在床上和地上。 　　哈里姆和王小铁都被命令站在原地，两名警察在屋里搜索了半天、没有发现 什么可疑的东西，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名警察注意到了墙脚下堆放着的 几根细铁管，他走过去那起来看了看，发现从一头看不见另一头，伸出手指可以 从管里掏出小纸团，抽出纸团往地上一到，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王小铁和哈里姆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炸药！要知道五公斤炸药 加上两公斤的铁钉，就可以制成杀伤力很强的“人体炸弹”！ 　　哈里姆和王小铁都很无辜，但是王小铁是半夜才回家的，那个阿拉伯的老板 恐怕还要等上几天才能回家。 　　虽然王小铁不经常在宿舍里做饭，但中国人的炒菜做饭使房东们很不满意。 加上工地的老板想找更便宜的房子，所以需要经常下班后搬家。而每般一次家就 离工地更远一点，早上就要起得更早一点。 　　今天王小铁向面包房的老板请了两小时假，提前回来准备搬家。虽然早上出 门前已经整理好了行李，但是等他晚上11点半回来时他还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到了新住处后，别人都铺好了床马上睡觉、而王小铁却忙着做晚饭吃，并还 要准备好明天的中午饭，吃完后还要洗个澡。直到下半夜1 点多钟王小铁才躺下 … 　　张文登睡在王小铁的对面，平时他总是埋怨王小铁睡觉时呼声太大——就像 是一列火车在你旁边。可是昨天晚上王小铁却安静了一夜——几乎没有打呼噜， 他反而觉得有点奇怪。 　　天虽然没有见亮，但张文登听见了手机的报时声：4 点40分！此时大家都陆 续起床了。张文登坐起来、开亮了电灯、喊了一声“王小铁，该起床了。”就转 身去洗漱了。五分钟回来后看见只有王小铁还躺在那里就去碰了碰他“就剩你没 起来了，呆会儿班车就要来了！”说着话张文登觉得王小铁的胳膊是凉的，用手 一抓感觉又硬又冷！他心里一惊，急忙摸摸王小铁的鼻孔——发现王小铁的鼻子 里已经没有气了！ 　　几分钟后，急救车就赶到了。送到医院经医生确诊已经死亡！ 　　万里之外，王小铁的妻子抱着未满周岁的孩子得到了这个噩耗。看着无知的 孩子她欲哭无泪。但运送尸体回国的费用实在太高（以色列国的宗教不允许火化）！ 单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在单位既不想将尸体运回来、又不想拿钱让家属去以色 列奔丧的情况下，无奈最终王妈妈同意了单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葬在异国他乡的 以色列的决定，唯一的条件是必须让墓碑朝着东方。 　　生前王小铁每一次从面包房打工回来、都会带一些面包分给大家。张文登是 王小铁的哥们，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死后连买墓碑的钱都没有、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主动向大伙募捐钱款，但募捐的所得只够买一副最便宜的棺木。最终张文登只 得向大工长“刘”要了一片装饰楼面外墙的米色理石板、为曾经同自己一起工作 过的同胞精心地篆刻上“中国人王小铁之墓”几个大字。虽然石碑很薄，但对同 胞的缅怀之心却无比的深厚！ 　-------- 　　虹桥书吧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