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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6点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去那个房间。王妃的遗体已经被移到灵柩里去了。
      大西洋两岸的人都写了很多毫无根据的东西,说她曾经对我说,她希望自己被装在
      一个有窗户的棺材里,这样人们就可以看到她的脸。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她的
      遗体是装在一个有窗户的灰色棺材里,这个棺材又放在一个法国栎木的棺材里,棺
      盖很坚硬;我被告知棺材上开个窗户是为了符合法国的风俗。
      
          我和查尔斯王子、柯林·特伯特、简夫人,以及萨拉夫人一起登上了女王的座
      机BAe  146。 
      
          我们一起带王妃回家。
      
          我在飞机上坐在王子的助手马克·宝兰德旁边,这是多么讽刺。他当时是王子
      的代理私人秘书,是一个控制媒体的斯文加利①式的人物。在后来几年里,他在圣
      詹姆斯宫的指示下采用了煽动性的媒体策略让公众把卡米拉·帕克·鲍威尔斯当成
      了查尔斯的搭档。我不知道他在飞机上干什么,我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在机舱喝茶
      的时候,我感到很不舒服,因为我想到王妃被安置在我们下面,沦为了一件珍贵的
      货物。
      
          飞机降落在伦敦北部的英国皇家空军基地诺托尔特。我们踩着金属舷梯心情沉
      重地下了飞机,一阵强烈的暖风把我们的头发都吹了起来。晨曦微露,我们在停机
      坪的边上默默地站成一排。八名空军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把灵柩从飞机腹部搬了出来,
      王室的旗帜盖在它上面。他们慢慢地穿过停机坪向灵车走去。查尔斯王子面朝北方
      照看着威廉和哈里。两姐妹和管家则负责保证王妃到达她的下一个终点:先是殡仪
      馆,然后到圣詹姆斯宫的王室小教堂。
      
          三辆车列队驶出机场,开上A40号双向公路,载着我们向伦敦市中心驶去。
      一幕最令人惊奇的景象让我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重新集中了精神。我们在行驶当中,
      其他的车都减速停下来。每个驾车、坐车的,都在道路的两旁停下车,熄掉引擎,
      从车里出来,站在车旁低下头。这是通往市中心最繁忙的一条道路。人们在人行天
      桥上排成排往我们的道路上撒鲜花。我所能想到的正是王妃或许会想的。“他们不
      要为我停下来。噢,不要!”她会为此感到难堪的。
      
          我们来到伦敦的一个殡仪馆,我见到了王妃的医生彼得·维勒,他对我们每一
      个人都表示了慰问。“我现在必须进行验尸,”他说,“这会比较困难。”
      
          “为什么还要再验一次尸?”我问,我知道在巴黎她的尸体已经被检验过一次
      了。
      
          “在巴黎的那次是在法国的国土上进行的,按照的是法国的法律。为了给我们
      的政府以满意的交代,必须依样再验一次。”他说,同时还提到一些法律上的调查
      问题和一些必要的程序。1997年进行过一次验尸,但是,直到2003年英国
      还是没有展开过调查。王妃的遗体留在殡仪馆过夜。
      
          第二天,我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和往常一样回肯辛顿宫。管家面对着一个没
      有女主人的家。那个星期一上午8点,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除去门上的封条。我现
      在回来守护她的世界。除了女佣莉莉以外,我成了8号9号公寓惟一留下来的人。
      莉莉想留下来做一些清洁工作,但却坐在那里打不起精神。
      
      
      
          迈克尔·吉宾斯带着一个棘手的任务过来找我。“保罗,圣詹姆斯宫的人让我
      来收齐所有的后门钥匙。”我拒绝了,从此就再没人来提起过。
      
          那天晚些的时候,对王妃的仆从冷漠无情的处置显现出来了。我知道了化妆师
      安吉拉·本杰明的遭遇。王妃十分欣赏她的新鲜方法、随意的举动和她的幽默感。
      当她像我们其他的人一样回来工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未经警察允许的情况下被
      监管了起来,她被告知去收拾属于她的东西,而且当她从滚筒脱水机里把洗好的衣
      服拿出来的时候都被人监视着。她自己的悲伤似乎倒并不要紧。她在中午便回了德
      文郡,连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答案很清楚:她是一个热心的性情中人,
      却处在一个由一帮冷血无情的人控制的机械的世界里。他们随意驱逐你,就像要你
      对他忠心一样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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