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看到她了吗？她一个人孤零零在里面？”一天晚上很迟的时候，马克·辛 普森问道。他密切关注着戴安娜·斯潘塞小姐，她订婚后搬进白金汉宫。马克对这 位新来的小姐非常同情。他充满慈悲情怀地建议，“要不我们去麦当劳给她买点吃 的吧。” 戴安娜·斯潘塞小姐正独自待在房间里。查尔斯王子正在澳大利亚进行为期一 个月的巡视。习惯于和女伴一起住在伦敦公寓里的未婚妻如今成天孤独一人。马克 是我在听差休息室的隔门邻居。他负责料理王室保育院走廊，安德鲁王子和爱德华 王子自从儿童时代就在那里居住，他们的哥哥的未婚妻如今也在那里拥有了一个卧 室、一个浴室、一个厨房和杂物间。她在定于７月举行的婚礼之前五个月就搬了进 来。查尔斯王子的单身套间位于同一层楼，不过离王室保育院很远。 马克忙碌一天之后已经疲惫不堪，不过看到戴安娜小姐如此与世隔绝的生活令 他坐立不安。“我们可以举行一个小餐会，让她高兴高兴。走吧，到麦当劳去。” 马克坚持。我有点紧张。女王发现怎么办？戴安娜小姐万一告诉查尔斯王子怎么办？ 内务主管看到我们怎么办？为未来的威尔士王妃做伴，自作主张给她买食物，这绝 不属于我们的职责范围。她住在王室的房间里，我们根本不该到那里去，遑论逗她 开心。 我犹豫不决地回答，“马克，我觉得不妥。万一我们被发现怎么办？那就没命 了。” “走吧，保罗。有我们陪她会开心的。”马克一把抓起大衣，坚决地走向门口。 他的信心鼓励了我，使我忘记了谨慎的理智。我们一起走到维多利亚大街，买了三 个麦当劳巨无霸。我们从边门返回；工作人员出去买快餐是常有的事，因此我们走 进听差休息室时并没有被注意。不过，我没有勇气与马克一起执行下一步计划。 “你去吧，马克。”我退缩了。马克勇敢地去了。很快，他发现一切顺利，没有危 险，便又回头来接我。“来吧。”他鼓励道。 我们像顽皮的小学生一样鬼鬼祟祟溜过走廊，没有穿制服。从前训练时铭记在 心的训诫重又涌上心头：“绝对不得穿便服进入王室走廊！”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无 疑是严重的渎职，而且毫无理智，不过戴安娜小姐给了我勇气。第一次与她相逢时， 她是那么友好。而且我信任马克。我紧跟着他，走上红地毯，经过日间保育房，走 过爱德华王子门口、安德鲁王子门口。我们来到一扇开了一条缝的门口，它通往戴 安娜小姐的小厨房。 她正在那里，已经在大口啃着巨无霸。她格格欢笑，对我们非常友好，随和至 极。她不断感谢马克的细心照料，表示这个如此出乎意料的安排令她非常开心。我 待在这个地方浑身不自在，因此拘谨不安；要是在这里被抓住，后果可比到女仆居 住区要严重得多。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告辞，我从未因为能够离开王室成员的房间而 如此如释重负。 “看到了吧？她和我们是一样的人。”马克评论道。我们急匆匆穿过走廊赶回 房间。 我再也没有做过类似事情。尽管马克可能胆子大一点。他在完成工作之后，经 常去陪伴戴安娜小姐，最后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了。他被捉住了——在王妃的卧室， 就在她的床边——被摇摇晃晃走进去的查尔斯王子看到。马克窘迫无比地回到听差 休息室。戴安娜小姐当时穿着睡衣，场面颇为尴尬——当然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这被认为是一种坏行为，不过幸好他没有遭到太多处罚。 不久后，他收到一张王室准新娘的照片。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赠马克， 爱你的戴安娜上。”我估摸这是她发出的第一张签名照片。 戴安娜在婚礼之前这几个月里非常寂寞。她害怕成群结队的闪光灯包围，所以 不敢出门。在走廊上拐错一下，就有可能径直闯进哪个鸡尾酒会或者正式接见仪式。 推错一扇门，就有可能打搅一场私人会晤。对一个新来者，这里根本不是一个舒适 的地方。在工作人员区域，至少还可以找到友谊，随意开玩笑，加入一个小团体， 这足以让生活过得丰富一点。不过，戴安娜小姐不属于工作人员圈子，也就得不到 这种安慰。她只好迟迟入睡，拼命写信给朋友们。王子不在的时候，她也会鼓起勇 气与女王做伴。每星期有一次，女王走廊的电话会响起：“女王今天独自用餐吗？” 她会用温和、甚至有点怯懦的声音问道。 假如女王没有别的安排，我们中有人就会去向她转达，“戴安娜小姐询问陛下 今晚是否独自用餐？” “啊，请她和我一起用晚餐吧。”女王会决定。“晚餐８点１５分开始。”她 从来不会拒绝。不过，与未来的婆婆联系必须通过侍从或者男仆役进行，这使戴安 娜小姐感到不太自在。她每周进行一次这样的努力，不过大多数时间她宁愿在自己 的房间里快速解决晚饭，在那里她可以蜷着腿，放松自如。 她对女王有着真挚的感情。我记得她经常游完泳，头发湿漉漉地出现在走廊上。 “女王一个人吗？”她会问。然后她敲敲门，轻松活泼走进起居室问候道，“早上 好，陛下。” 女王总是禁不住面露微笑，因为戴安娜小姐看起来如此容光焕发。一旦结婚， 她就不必再叫女王“陛下”。她接受的训诫是，届时在私下场合，可以叫女王为 “妈妈”，叫菲利普亲王为“爸爸”。 女王非常关心准儿媳，尽管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经常放下手头的事，关注她是否 一切顺利。适应能力和忍耐力被认为是责任的一部分，女王自己也是在学习适应各 种严格制度和与世隔绝的宫廷生活的过程中长大的。戴安娜小姐来自贵族家庭，对 于大家族的生活方式并不陌生，因此女王想当然地以为她应当能够顺利地适应变化。 有点讽刺意味的是，女王完全是出于对小姐的信心，才采取对她放任自流的做法： 她的想法是，“如果她需要我的话，自然会来找我。”女王相信她的能力，尽管未 来的威尔士王妃对自己未必有这样的信心。 对戴安娜来说，离开过去的生活——伦敦的公寓、幼儿园的孩子们——令她很 不适应。她有一天回去看这些孩子们，她喜欢的小朋友们不断扯她的袖子问，“你 到哪儿去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这令她感到整件事简直犹如“一场噩梦”， 最后她离开的时候，几乎眼泪汪汪。 她回到科尔伯恩·库特６０号旧居去收拾重要物品时，感觉也不好受。她曾在 那里与别的女孩一起住，现在则独自一人在这套充满回忆的公寓里擦洗、吸尘。她 告诉我，关门离开时，她心里禁不住一阵酸楚。 不过，她在内心深处还是感到激动不安，而且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为了抵制 无聊，她给自己安排各种活动，终日忙忙碌碌。她忙碌地筹备婚礼事宜。负责为她 设计结婚礼服的大卫和伊丽莎白·伊曼纽尔定期来拜访，到她的房间请她试穿、讨 论。每次衣服的腰都要一收再收，因为她为了重要的那天一直在节食。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