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六章
      
          这个叫雨琦的女孩也出现在了这个黄色网站的个人主页里,说明了什么问题?
      
          我想起了雯雯。那天晚上她们始终在一起,她们最后也一起回的家。
      
          看来现在她们也是住在一起的,这其实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我所要知道的问
      题的答案。
      
          雯雯应该也是这庞大的色情王国中的一员,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在这里露面,但
      她是其中的一份子,这是无疑问的。韩力说过,那个星期八聊天网的服务器就是在
      这里租贷的,很可能两个网站就是一回事。而雨琦与她,都是其中的一份子,这是
      一个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关键的是,雯雯在其中是什么样的一个位置?她在管理者的第几层?她与雨
      琦,是谁在控制着谁?
      
          我有种不寒而粟的感觉,不是因为夜色深了,凉气袭人,而是突然发现自己卷
      入了一个从来没有进入过,也没有想到进入过的世界。
      
          雯雯,凤凰,雨琦,还有那个死掉的安小红,他们和楼上那批打麻将的人是两
      个世界的人,我不属于他们两个世界中的任何一方,但不幸的,却都卷了进去。
      
          在雯雯她们的那个世界里,我卷得更深,我甚至帮她取出过她们的犯罪证据。
      
          如果韩力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抓我?
      
          那个死脑壳,他一定会抓我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把电脑关上,披上件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个春季的夜晚。有微凉的风,明媚的月光,和泌人心脾的美妙空气,漫
      步在乡间小路上,树影摩挲间,可以依稀见到黑暗处群山伫立的倩影,多么平静的
      一个夜晚,多么安谥的一个夜晚!谁会想到,竟然有那么多危险的东西在暗处,在
      地下的某一个局落里存在并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我信步走着,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走,前面可以听见河水在孱孱流淌的声音,远
      处有一处水塔的灯光闪烁着,与月光交映,令这片安静的土地在静谥中,并不显得
      黑暗,水塔的光芒引着我向传出水声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条清彻的河水,永不疲
      倦的流着。
      
          我来到小河前,黑洞洞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起阵阵的波光,回头看,不远处我
      们居住的那栋小楼,有两间房亮着灯。
      
          其中有一间是楼上的麻将室,两对男女在那里玩麻将,但那另一间亮着灯的房
      间,那又是谁的房间呢?
      
          我望着那片灯光,胡思乱想间有些出神。突然身后有动静传来,我警觉的拿起
      一块石头,向后望去,身后,一个黑影正在移动,动作很轻很轻的,向我缓缓走近。
      
          我操起石头,心怦怦狂跳,喝了一声:“谁?”
      
          那黑影停了下来,一道手电光一闪,照在我的脸上,强光之下,我依稀见到一
      个苗条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地方伫立着。
      
          “别怕,是我。”她一边走一说。
      
          她渐行渐近,在我身前几米处站住,在夜空之下,她咧开嘴一笑,雪白牙齿,
      深色的嘴唇,在黑忽忽的脸上绽开,竟有种狰狞的感觉。
      
          我也回之一笑,说:“我最佩服那些胆大的女孩子了,万小姐,这么晚了,你
      还真有雅兴啊。”
      
          2
      
          我和万绮珊在小河边漫步,在这样安静的深夜,和一个美丽的女子这样悠闲的
      漫步,享受乡间清新的空气,不能不说,真是够浪漫的。
      
          “看来这个夜晚,谁都睡不着啊。”万绮珊一语双关的说。
      
          “他们麻将可能要打一宿了。”我说:“不过,你也不一直也参与的吗?什么
      时候下来的?”
      
          万绮珊说:“我打到二小时左右,就没兴趣了。今天晚上,始终是胡一平一个
      人输,我们三个人赢他,我快赢到二千时,才发现里面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怎么?”
      
          万绮珊回过头看我,她的眼睛在月光闪烁出猫样的精灵:“胡一平把我们几个
      叫到一起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包括今晚上他的这场麻将局,我看他根本就没上心打,
      起牌就诈胡,掏钱掏的痛快的不得了。这不是他的风格,我怀疑他是有目的输。”
      
          “管他呢?你赢了钱拿着不就得了。人家款大,就图个乐,不在乎这点钱呗。”
      我不以为然的说。
      
          万绮珊摇头:“你不了解商人,商人从来不会白白的付出。我这人有个习惯,
      什么事一旦被我发现了里面有鬼,我就没兴趣参予了。我要是想赢他,一定会光明
      正大的赢他,人家这样故意的输给我,反而没有意思。所以我退出,反正他今晚上
      就是奔着输来的,就多一个人分享他今晚上这个快乐吧。”
      
          “谁?”
      
          万绮珊说:“赵清明被我叫上去了,他替我。”
      
          我说:“他不是不爱玩这个吗?”
      
          万绮珊柔媚地一笑说:“当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求一个男人时,一般情况下
      很难会被人拒绝。赵清明也是凡夫俗子,他不是你。他不会拒绝我的。”
      
          我听出话里似有深意,就笑着说:“我更不会的,我一般情况下总是怜香惜玉
      的。”
      
          一阵阵的清风徐来,万绮珊用手拂了拂被夜风吹乱的长发,说:“不一样,我
      从来没觉
      
          得你是那样的人。“
      
          我看了看前面,两个房间的灯光仍然都在亮着。我说:“那边还有一个房间也
      还亮着灯光,我知道是谁了,是胡东东,他也没睡。”
      
          万绮珊说:“对,所以我说,今晚上所有的人都睡不着。”
      
          我突然些担心起来,胡东东在楼上这么晚没睡,他在干什么?会不会也在上我
      刚才上过的那个黄色网站?
      
          这种想法如一道寒风吹过,令我禁不住打个寒战,我掏了掏口袋,发现手机没
      带。
      
          万绮珊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想给胡一平打个电话,让他们快散了吧。东东这么晚不睡,很伤身
      体。但是我的电话忘带了,你有吗?”
      
          万绮珊摇摇头说:“我的也没带。我也是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没想着带那些
      东西出来。你要是急着打电话,我们就回去吧。风也有点大了。”
      
          我们俩向回走,走在水塔的光芒里,影子被拖的得长。
      
          沉默的走了一会,万绮珊突然说:“尊夫人真是个美人。而且精明强干,我很
      祟拜她呢。”
      
          “她有什么好祟拜的,也不过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不是,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人真是绝顶聪明,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来,我
      一直自愧不如,就好象今晚的这场牌局,她就清楚的很。”
      
          我有点惊讶,说:“是吗?怎么了?”
      
          “没什么。”万绮珊笑笑说:“其实今晚上胡一平输钱输的非常明显,我想大
      家都看出来了。安琪也一样看出来了,但是她的定力比我好,或者说,她也知道胡
      一平想干什么,但她在给他这个机会。”
      
          我心里想,我也知道胡一平为什么今晚会这么慷慨。
      
          万绮珊见我没接话,又接着说下去了:“其实在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这样认为,
      我们都是出来混社会的女人,你可能不认可我们的做法吧?”
      
          我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现在在外面做事很难,我理解你们这些女性的
      不易,只有我这样无所事事才是最容易的。”
      
          万绮珊叹口气:“李大记者,你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我的过去一直有所了解,我起了好奇心,就问她:“何以见
      得?你见过十年前的我吗?”
      
          万绮珊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我要告诉你,十年前我们真的见过面,只是你现
      在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真的?”我努力回忆,但真是想不起来什么,我说:“在什么场合?”
      
          万绮珊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学新闻的。九四届毕业生。和
      你一个学校。”
      
          “是吗?”我说:“那你比我低两届,我是你学兄了。”
      
          万绮珊眼光出神的望着天空上的那轮弯月,脚步漫了下来,似乎在回忆着过去
      的时光:“毕业后我先是分到了电视台的采编部,上班第一天就去参加培训,那堂
      课就是你给我们上的。你当时和现在几乎完全不一样,比现在帅得多,也廋得很多。
      不过那时我和现在也大不一样,我当时不过是个一头黄毛的丑丫头。一个班四十多
      学生听你课,你也不会记得我。”
      
          我说:“真对不起。那几年,像这种培训授课,我参加了好几十次,给电视台
      的采编部讲课也也有个十多回了,可是当时讲完就走,也真是记不住都有谁。”
      
          万绮珊站住了,看着我,微笑着:“可是我还记得。我还记得你当时给我讲的
      那台的课的名字,叫新闻从业人员的职业操守,你讲了很多例子,都是反面的,讲
      的是当新闻人员没有操守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劣迹,这些反面例子让人印象深
      刻。而更巧的是,你说的这些反面例子,在我后来的生活中都遇上了。”
      
          我苦笑着说:“所以你也可以想像,我只是个好的教师,但不是一个成功的职
      业人。”
      
          万绮珊说:“成功这个词,看你怎么看吧。我不认为我现在是成功的,也不认
      为你现在不成功的,至少,你还有安琪陪着你,在这一点上我其实是一无所有。”
      
          不知不觉间,我们俩人站在一棵树下,谈起这些话题,谁也没有再往前走的念
      头了。
      
          月光下,万绮珊的身上披上了一层薄雾似的光圈,很神秘,也很性感。也难怪
      胡一平会对她如此痴迷,她真是一个性感而又聪慧的女孩。
      
          “别急啊。”我说:“你还有的是时间,和我们不一样,你身边都是出色的人,
      你可以尽情选择,其实真正羡慕你的人是我。”
      
          万绮珊苦笑,摇了摇头:“尽情选择?是啊。对我好的人真是太多了,比如这
      位胡先生,但是我会慎重做出这个选择的。当年你曾说过做人要有操守,相信我,
      我一样有我的操守。”
      
          我点点头:“这一点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万绮珊指着前面说:“走吧。你看,胡东东那房子的灯灭了。我估计他们要散
      了。”
      
          我刚躺到床上,安琪就兴冲冲的进来了。
      
          她一进来先伸个懒腰,然后迅速把衣服脱掉。
      
          “累死了,困死了,这个胡一平,还要加圈,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大的精神。”
      她娇嗔的说,衣服脱了随便把沙发上一仍,只穿着内衣裤就上了床,一边钻进被窝
      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今天不洗澡了,明天早上再洗吧。哎,你怎么还没睡?”
      
          后一句话问的完全是种客套,不需回答。我直接问她:“赢了多少?”
      
          安琪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有四千不到吧。这里就我赢的最多,顾襄赢了二
      千多,绮珊赢了二千,赵清明赢了一千多,胡一平一个人,今晚上输了小一万块。”
      
          我伸了懒腰说:“好啊,大家的运气都好得很。”
      
          安琪打个哈欠,翻个身说:“人家是有钱,不在乎。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样,
      就上道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问她:“赢钱赢得睡不着了吧。”
      
          安琪白了我一眼,说:“切!我没见过钱啊?我只是想问你个事,胡一平这人
      怎么样?”
      
          我警觉的说:“怎么样你不知道,你不是一直警告我,别和他出去吗?你不是
      说过他是醉生梦死声色犬马的人吗?”
      
          安琪点点头,说:“没错,我到现在也是这样看他的。不过,从今晚上他打牌
      的牌风上看,这人很沉得住气,也够气度,输到快一万还没有一点情绪,像是个做
      大事的人。”
      
          我讽刺的说:“赢一晚上对一个人的看法就改变了?你不是想和他合作干什么
      吧?”
      
          安琪眼中发出光采,说:“合作?反正只要是有好的点子,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我提醒你。胡一平这个人粘上毛比猴都精,他的提议,你最好小心,
      不管什么好的点子,你要记住,宏天的老莫对我们不薄,要是对他有伤害的事,就
      不能做。”
      
          安琪脸子一沉,不高兴的说:“老莫是帮过我们,可是这两年我给他赚的钱,
      也够还他人情了。”
      
          “反正我是丑话说在前,胡一平要拉拢你,你以为是看中你的才华了?还不是
      看中了你们手头上做金鼎地产的那笔生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笔生意下来,光
      广告费你们至少一能赚三十万,胡一平今天输你,我看是看在那三十万的面子上了。”
      
          安琪把灯噼的关上了,堵气的说:“行了,行了。我不用你教育我!怎么做人
      我清楚,广告这一行我也比你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更清楚!你有你的事我有
      我的事,咱们最好别扯一块去。我就烦你动不动就给人下结论这个毛病,你总是这
      样,就不改改!”
      
          “我说的不对吗?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反正你现在一走,就是给老莫出难题,
      就是卷人家的生意投诚,我可不想让人背后说我忘恩负义。”我反唇相讥。
      
          安琪把被用力拉到头底,不耐凡的说:“今天我累了,咱别说这事直接睡觉行
      吗?”
      
          灯光灭了,一片沉寂。我却睡不着了。
      
          第二天所有的人都没能起来。这是肯定的,昨晚上大家全都没休息好,打牌的
      上网的,都是熬夜之人,起来看日出的梦想注定要隔潜。
      
          我在中间醒了一次,安琪靠在我的肩上,睡得很香,酣畅淋漓。这一次她没有
      说梦话,没有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她太累了。我凝视着她的睡态,近来我发现自
      己越来越变态了,特别喜欢看安琪熟睡的样子。她在熟睡的时候,给我一种很清新
      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她的醒来会一扫而空,我也不知是为什么。
      
          凝视了一会,我又沉沉的睡去了。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们都醒了。安琪睁
      开惺松的睡意,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声:“你电话。”翻个身又睡了。
      
          我光着身子下了地,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打开看,一个很陌生的市话号码,接
      了一下,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女性的声音:“早上好。我是雯雯。”
      
          我的睡意一下子全消了,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安琪,她躺在床上,呼呼睡
      得正香。我走到窗口,小声的说:“你在哪?”
      
          电话里那头说:“我在一个网吧,昨晚上了通宵。”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那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她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我说:“算了,那不算人情,你也不用还了。”
      
          她说:“不,我从来不欠别人的东西。我一定会还的。但是在我报答你之前,
      你还是要再帮我一个忙。”
      
          我晕!我的头都大了,我说:“又要帮什么忙,我可不是上帝啊。”
      
          她说:“这个忙你必须帮不可。也只有你能帮。你还记得我上次让你拿的那包
      吗?”
      
          “记得。我不是在那个迪厅里亲手给了你了吗?”
      
          “是的。”她语速迟缓,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可是又丢了。”
      
          “丢了!”我的头更晕了:“丢哪了?”
      
          “就是在那家迪厅里。我们在往外跑的时候,我的手包拉链开了,里面的东西
      都没丢,只有那个包不见了。我敢肯定,一定是掉在那间迪厅了。你再帮我一次,
      帮我找回来。”
      
          我无可奈何的说:“你自己怎么不去?”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去很不安全。我已经开始想改邪归正了,我不想在我
      刚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被条子把手挎上。”
      
          “那我呢?我也不愿让条子抓个现行啊。”
      
          她似乎在那边摇头,我听见话筒里有一阵衣服擦动的响声,接着她异常冷静的
      说:“你不一样。你从来没卷进我的事情里来,你是不知情的人,你也不是条子们
      要找的那种人。你帮我最后一次,我今晚上见你,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
      
          电话挂断了。
      
          中午不到大家都已经开始厌倦,先是胡一平接到了几个电话,是广告公司开业
      的具体事务,要他回去。接着是顾襄,单位有采访要去,然后是安琪,宏天的老莫
      直接打了电话,说金鼎那没谈妥,老总指名要安琪过去。然后是万绮珊,有两套现
      房要卖,下午客户来谈。
      
          这么多人同时有事,闲人如我,如赵清明胡东东之流,当然只能随大家意愿。
      我们连中饭都没吃就往回赶,胡一平说中饭各自解决吧,因为他中午约了一个文化
      部门的官员谈事。车开得飞快,两旁的景物倒退如风。乡下一行,终于被俗事中途
      打断,城里人总是这样,把去乡下度假当成一种手淫行为,冲动的时候偶而用它找
      找感觉,一旦有了目标,当然不会再自摸解腻了。我和安琪、赵清明、胡东东坐在
      了胡一平的车上,车刚开没多一会儿,胡东东就睡着了,这孩子昨天上了一天的网,
      看来是困得不轻。
      
          回到城市,大家全都行动起来了。先把胡东东也回了家,然后送我和赵清明两
      个闲人,我们都主张别送了。于是他们也没坚持,下了车互相告别,其余诸人乘车
      继续奔赴各自的战场。
      
          鬼使神差的,我打了个车,直奔蒙哥马利迪厅。
      
          白天的蒙哥马利迪厅,死气沉沉,怪里怪气。门口冷冷清清,不像是曾被条子
      光顾过的模样。门半虚掩着,我本来想敲敲门,后来想干脆直接进去吧。一进去,
      一片黑洞洞的,有个门卫无精打采的出来问找谁。我说找前台,他说负责人正在睡
      觉,要我下午来。我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钱塞给他,这人马上来精神,要我等一下。
      
          事情进展的极度顺利,出乎我的想象。前台出来一个女孩,我把丢东西的事和
      她说了一遍。她说不知道,那天她不值班,值班的人手机号她知道。我把手机给了
      她,她打了个电话,对方说有这事,那晚上清洁工确实是捡到了一个包,和我说的
      一样。那女孩对我说,像这种地方,几乎每天都能拾到客人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
      甚至包括内衣裤,为此他们专门设了失物台,就等着我们这样的人来认领。
      
          我们来到失物台。很顺利的找到了那个帆布包,密封的依然很严实。看来没有
      被人打开过,我掂了掂,手感和当时刚拿到时也差不多。谢了那个前台小姐,出来
      的时候艳阳高照。已经到了正午。
      
          我自己来到一个小饭店,要了一瓶啤酒,一个溜三样,吃了起来,那个包就放
      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灰头土脸,极不起眼,有那么一刻,我有一种冲动,我想马上
      给韩力打上一个电话,告诉他我这里有一个很有用的证据。我已经开始对这件事厌
      倦了,我不想被卷入一个我根本就不应该参予的事情里去。干脆把这事转给韩力他
      们得了。
      
          正在我思想徘徊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这次还是一个陌生的市内电话,不用猜,
      一看这种生号我就知道是谁的了。接了电话,雯雯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拿到了。”
      
          “是啊。”我无精打采的说。
      
          “你看了吗?”电话那头她很紧张的问。
      
          “看了。”我撒个谎说。
      
          电话一阵沉默。她没说话。我等了一会,笑着说:“看了怎么样?你会不会找
      个人灭我的口。”
      
          她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很坚定的说:“我相信你没看。你要是看了,你不会还
      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的。我相信我的直觉,你肯定没看。”
      
          我说:“随便你吧。我只想知道,只要把包给你,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见面了?”
      
          她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干脆以沉默表示赞同。她听不到我的回答,似乎很失望,又
      接上一句:“如果你不想见我,过了今天你就不会见到我了。但是在这之前,我只
      想要我的东西。”
      
          “那你现在打个车过来拿吧。我告诉我你在哪?”
      
          “还是你来找我吧。”她说。“你下午三点钟去蓝色宾馆。我在那开了一个三
      小时的钟点房。从三点到六点,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把这些事了断清楚。”
      
          “什么宾馆?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宾馆,你告诉我在什么位置上?”
      
          “你只要打车一说去蓝色,司机就会很快的把你拉过去。这是这个城市最著名
      的宾馆之一,那里面很有特色,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去那里等我。我们有三小
      时的时间,我会在这段时间里让你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
      
          一切如雯雯说的,当我说起要去蓝色宾馆的时候,司机二话没说,马上发动车
      子就走。
      
          开到一半,司机回头看我一眼,有点暖味的说:“今儿准备泡几点?”
      
          我不明白他话的意思,问:“什么泡几点?”
      
          “呵呵。”司机乐了。“装糊涂呢您?去蓝色的不就是为了泡,先是用电话线
      泡,然后就开始玩真军了,那可是咱这有名的炮房啊。”
      
          我没插话,听得云山雾罩,干脆不和他说了。
      
          到了蓝色宾馆,我才明白司机的话是什么意思。所谓的宾馆不过是一个简陋的
      招待所样的设施。有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大牌子,上面写着一行大字“六十八元免
      费冲浪上网包房。”
      
          我递钱给司机,问:“这什么地方,宾馆还是网吧?”
      
          司机一边找钱一边说:“天知道,反正这是个逍遥地儿,天天满员,什么人都
      有。你没看,那还有学生进进出出呢。”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真是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正在往外出,个个都是没精打采
      的,估计可能“冲”了一天“浪”了。
      
          “有意思。”我自语自言几名,下了车。
      
          一进来,里面是个前台,三个中学生样的男孩正在那和服务员讨价还价。
      
          “大哥,你就行行好吧。三间房一百五行吗?”一个学生正在那苦苦哀求。
      
          女朋友有些粗暴的说:“不行不行。68元的都满了,最低的也是80元的了,
      你们给二百,三个人包三间房。我告诉你,这也得抓紧,一会还上人,连这样标准
      的房都没有了。”
      
          一个操东北口音的学生说:“大姐,俺们都是学生,拿点钱也不易,再说也总
      来,宽限一下不行吗?”
      
          女服务员摇头,几个学生还在纠缠,另一个女服务员看我进来了,迎上前去我
      问要什么服务。我告诉她我已经订了房间了,并告诉了她门牌号,她看了看,说是
      88元的那间。
      
          “您跟我上去吧。”女服务员说:“具体里面的情况我会和您介绍清楚的。”
      
          我们两人向楼上走去,下面几个学生还在和服务员纠缠,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
      浓妆艳抹的女人,后面跟着一个英俊而年轻的男人,两人手携着手下楼来,正好与
      我们擦肩而过。那个女人斜了我一眼,突然满脸通红,低下头去,急忙的抓着那个
      男人下了楼。
      
          我一开始没反映过这人是谁,直到走上一层楼才突然意识到,她是卢燕,胡一
      平的夫人。
      
          这个胡夫人一直是个神秘人物,每年都有多一半的时间在国外,很少在家呆着,
      老实说我见她的次数也有限,要不就不会一下子没认出来了。前两天胡一平告诉我,
      说她又出国了,没想到在这个如此低级的小宾馆里竟然遇见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
      明显她小的多了的小帅哥,这些有钱人啊!我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们一直走上三楼,女服务员边走边介绍:“您订的那88元的房间,条件很
      好,68的和它没法比。里面有热水,有空调,有双人床,关键是网速特别快,一
      定能让您满意。”
      
          楼道里一扇门突然开了,一个光着上身的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伸出脑袋,喊:
      “上不去网了,服务员,过来看看。”
      
          我向他房子里扫了一眼,看见房间里面还坐着一个女孩子,穿个吊带裙,坦露
      着很廋的肩膀,背对我们,正坐着一台电脑旁在键盘敲打着什么。男孩子见我向里
      瞅,很不满的瞪了我一眼,将房门噼的关上了。
      
          “你这里学生不少啊?”我笑着说。
      
          服务员点头说:“咱这里服务周到,网站全,特招人。多大岁数的人都有。”
      
          我们进了雯雯先订的那个房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很简陋的单间,有一张
      双人床,和一个卫生间,比较醒目的是床前的写字台上有一台十七寸屏的电脑,已
      经打开了,上面还有一个可视头,镜头对着我们,像个圆圆的眼睛。
      
          服务员过去,点了电脑一下,里面谈出两个对话框,一个写的是“普通客人”。
      一个写的是“会员保单”。
      
          我说:“你们这条件很简陋啊。”
      
          女服务员笑笑:“到咱这来的都是为了上网方便,没人挑住的,再说,有床,
      能洗澡就
      
          行呗,要别的东西干嘛。“
      
          我看了电脑上有“会员名单”的对话框,问她:“这什么意思,你们这还有会
      员啊?”
      
          女服务员一笑:“您还是点普通客人那个吧。您要是会员就不和我提这个问题
      了。”
      
          她指了指床头的一台的电话,说:“我们的电脑都没屏蔽,您一定会玩的高兴
      的。您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吧。那床头柜里有个服务单,上面写着都有什么服务的。”
      她看着我,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我们的服务可是全方位的。你有什么需要一
      定要抓紧打电话,今天包房都满了,找人都不好找。”
      
          她出去时把门带上了。我打开床头柜,里面果然有个服务单,上面写的是一些
      “按摩、推油、足疗”什么的名单,上面有费用,和电话号码。我当然知道这里有
      什么猫腻,这小宾馆藏污纳垢,这些号码都是给打真军的人准备的。
      
          坐在电脑旁,等雯雯。这时我发现桌子底下有个废纸篓,里面仍的全是卫生纸,
      避孕套什么的。看来这地方,发生过不少事啊。
      
          电脑上网速度确实很快,打开,查看历史记录,清一色黄色网站,和视频聊天
      网站,一点就进去,小电影下载的速度极快,而这些历史记录里一周里排在前几名
      的就是我昨天刚进入的那个性情世界网站。看来,这里的“特色”就是这个。
      
          没看一会儿,房间电话响了。我接了,里面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你好,
      先生,不知你是不是在包房里上网呢?不知你是不是找到了合适的网友呢?如果没
      有,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呢?如果需要,请拔打1号键,按井字键结束。”
      
          这是一个电话录音。可能是宾馆内部安装的。我这会真的明白了,怪不得这里
      的包房这么受欢迎,原来可以打着见网友的旗号在这里正大光明的招妓,这也真是
      有“自己特色”的宾馆了。
      
          雯雯指名要我来这里,可能她也是这里的常客吧。我想起了胡夫人,头有些晕
      了,胡夫人腰缠万贯,却也在这种地方出没。看她身边的小帅哥,顶多也不超不过
      二十五岁,他们可能就在这某一间房子里做过什么,而与此同时,她老公还以为她
      在美国,这一家人!
      
          我进入到“性情世界”的网站里,点击进买春信息网,打本地的信息,今天又
      多了至少十条贴子。在很显眼的地方,我发现了名为“蓝色销魂夜”的一个贴子,
      介绍的居然是我呆在这里的蓝色宾馆。打开进去,我才知道这个宾馆在网友中间大
      名鼎鼎,这里不但可以通宵上网,而且是这个城市里一处公开与网友约会上床的佳
      地,这个贴子后面有很多跟贴,对这里的一些服务进行了补充说明。原来那个会员
      名单的对话框是给常驻用户准备的,会员们可以进入宾馆内部设定的一个网页,那
      上面有不少本地的美女的头像,只要点击任意一人,她马上会打来电话问你需要什
      么,最迟半小时她就会来到这里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服务,这就是网络时代招妓的
      新手段,看后真让人大开眼界。
      
          我正在看得津津有味,有人敲门。
      
          我问:“是谁?”
      
          门外有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需要钟点服务吗?”
      
          我说:“不需要,我等人呢?”门外有人吃吃的笑,没走,不一会又敲上门了。
      
          我有点恼怒的打开门,两个女孩站在门外,都戴着黑墨镜,穿的很时尚,裙子
      短的仅遮住腿根,露着两条光光的大腿。我一开始眼一拙,没认出来是谁,仔细看
      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雯雯和雨琦。
      
          雨琦吃吃笑着说:“大叔,还真挺正经的。一个人不寂寞吗?”
      
          雯雯笑着说:“他在网上冲浪,肯定不寂寞。”
      
          我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没说话。雯雯说:“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我身子
      一侧,做了一个让她们进来的手势。
      
          雨琦说:“你们先呆着吧。我去隔壁,会一个网友去。”她转身走到另一间房
      门前,敲门,门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拉了进去,门噼的一声关上了,依稀可以
      听见雨琦放肆的笑声。
      
          雯雯进来后,很随便的靠在床上,把高跟鞋脱掉,笑着问我:“怎么样,这地
      方是不是很有特色?”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的电脑一眼,笑容暖味。我看了电脑一下,屏幕上显示的
      是雨琦的一张祼照,我刚才正在看她的个人主页。真惭愧,刚才只顾着开门居然忘
      了关,让她看笑话了。
      
          我走过去,把那个网页关上了。雯雯理解的说:“没关系,食色性也。我理解
      你们男人的心理。”
      
          “咱还是言归正传吧。”我说:“干嘛非要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安全。”雯雯说:“这里的老板是一朋友。要是有条子来,他马上就会电话
      通知我。我根本就不会上来了。”
      
          我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很小心,我要是告诉你,我就是条子派来的,你怎
      么办?”
      
          雯雯摇头,说:“不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肯定不是。”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把那个包取来,仍给她。她拿来看了看,脸上舒展笑容,说
      :“完璧归赵,一点变化都没有。你真是个君子。”
      
          我说:“我是君子,但你是什么人?能说说吗?”
      
          雯雯眼神很专注的看着我,缓缓地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当你对
      着屏幕看我脱衣服的时候,你难道也像现在这样,很关心我是什么人吗?”
      
          真相其实有时候很简单,世界上有很多事变得很复杂,是完全人为的缘故。就
      像如今,雯雯将要说出来的这番话。
      
          “你有一个很坏的毛病。”雯雯说:“你总是忘记关上电脑,就像刚才,那天
      晚上也是如此。那天我把你整得昏沉睡着了以后,我发现你的电脑是开着的,于是,
      我就看了看你的电脑。很巧,你那天的电脑屏幕上正好有我们的网页,这一看我才
      知道,原来你也是我的主顾。”
      
          当雯雯突然说出这番话时,我发现自己很可笑的成了真相面前的一棵盲棋,说
      是棋,是因为我一直在别人摆布着,说盲,是说我自以为一直游离在外面看着这盘
      棋局,但其实,真正看不见东西的是我。
      
          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妈的人要想犯错误,有多么容易啊,而且是一错下
      去就会一错再错,大错特错。
      
          雯雯说:“不好意思。我偷看了你的电脑,当然不只是看到了你是我的主顾这
      么简单,那天我在你电脑旁呆了近一个小时,我还看了很多别的东西,你有一个博
      客主页,里面都是你这几年写过的东西,我基本上全看了,这才知道你曾经做过什
      么,现在又在干什么。当我知道你不是条子时我真的松了一口气。我也有把握,你
      不会卖了我的。”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输的一败涂地。我说:“于是你就利用我,编了一个什么
      男朋友之类的谎言,让我把证据取出了是吗?”
      
          雯雯举起了手中的包,说:“那个男朋友的谎不可能骗过你,所以你要是肯帮
      我,就根本不是因为我撒的那个谎,你这个人靠得住,我一看就知道。你放心,这
      个包里装的不是你想的什么犯罪证据。其实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留在那里,我们都
      是小人物,连版主级的人物都算不上,更别提管理员那一层的了。就算是条子抓住
      了我,我也没什么大事。最多是罚款吧。不过,这个包虽然不是证据,但它是我今
      生最重要的东西,这里隐藏着我今生的秘密,永远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这比什么
      都重要。”
      
          我颓然的倒在椅子上,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同样,也为这个女人的精明而颓然。
      “现在好了,”我说:“包拿走了,你可以成功脱身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拜拜了。”
      
          雯雯神色黯然的望着我,说:“你不用这样说。我是利用了你。可是我一直也
      没想过伤害你。真的,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喜欢我,要不你不会老是在那里等
      着我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我转过身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手在键盘上瞎敲打着,打开了一个又一
      个网页,我说:“因为你身材好吧。”
      
          雯雯摇了摇头,说:“我的身体你曾经看过。很多男人都看过,但是我从来没
      有和别人坦露过内心,每天坐在电脑前,我就是一个机器,我只要拖长每一分钟,
      都会多赚每一分钱。在那里我是没有内心的。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
      我?为什么?”
      
          “知道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有。”雯雯的眼圈红了。“至少让我知道,有人还真的喜欢我,不是喜欢看
      我的身体,而是喜欢我这个人。”
      
          我冷静的望着她的眼睛,说:“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个可能吗?你觉得我仅仅和
      你视频过几次,看过你的上半身一眼,就会喜欢上你吗?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
      我只是好奇,只是对你们这种职业的女人感到好奇而已,我个人认为,网上从来没
      有爱情,多的只是色情。”
      
          雯雯很痛苦的把头低了下去,说:“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有那么一刻,一种很柔软的感觉突然出现在我的心里,但是我必须强迫自己硬
      下心来,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面前这个女人狡滑而危险,她虽然长了一张我曾经
      喜欢过的脸,但毕竟不是那个人,喜欢她,这是不可想象而且又很麻烦的事。
      
          雯雯再次抬起头来,已经非常镇静了,“色情有色情的玩法。”她说:“咱们
      一起去洗个澡吧,这次我保证我会把上次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
      
          她走上前来,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将脸贴近我,用一种很嗲的声音说:“既
      然没有爱情,那我们就只要色情吧。你要我怎么样的服务才能满意?”
      
          我看着她,强力抑制自己不去碰她已经快要贴上来的丰满乳房。我说:“我们
      都需要色情是吧?可是,也有人需要的是另一种东西。比如安小红,你知道她现在
      需要什么吗,当她把脖子套进那个绳圈里的时候,她需要什么?”
      
          雯雯的脸色变了,她把胳膊从我的脖子上拿下来,踉跄的坐回了床上。
      
          她低下头去,用手捂住了脸,沉默了一会,轻声的抽泣了起来。我静静的看着
      她哭泣,刚才涌上来的欲望都消退了。
      
          雯雯抬起头,一大滴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来,把眼睛上的妆全部冲下来了。
      
          “她死了。我知道你会用这个事来谴责我。可是你知道吗?”雯雯抽泣着说:
      “我其实很羡慕她,活着的人更难受。比她还要难受。”
      
          雯雯语音低沉,对我倾诉着心声。
      
          “我们五个人决定一起干这个的时候,谁也没想把它当成一个真正的职业来干。
      大家就是想赚一笔钱走。你不知道,做这个真是很来钱,而且不用出力气,也没什
      么技术含量。在网上脱衣服,扭来扭去,说起来很难为情,可是怎么也别出卖自己
      强吧,起码不用真的跟人上床吧?我们做这件事都有各自的原因,比如说我,我干
      这个是为了还债,我现在还欠着一大笔债没还清呢。一开始我们几个给自己定了目
      标,赚多少钱就收手,到后来,我们已经无法摆脱这件事了。不是钱,是另一种力
      量在左右着我们。我们不能摆脱了。”
      
          我说:“是什么力量左右着你们?”
      
          “控制我们的人,不仅仅是用钱来控制。他还把我们视频的情况制成了光盘来
      要胁我们,他主要是要胁我。他命令我组织视频表演队伍,如果我不从,他会把这
      些光盘四处散发,出售,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个
      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就是其中一个。如果我不从,他会把这些东
      西寄到我的家里。如果他这么做,我就全完了。在网上毕竟是偷偷摸摸的,下线了
      就完事了,但是这些东西要是四处流通出售,成为一种商品,再让我家人知道,我
      就全毁了。”
      
          “那个控制你的人,他是谁?”
      
          雯雯摇头,一脸迷惘的说:“你相信吗?除了一个网名,一个账号,我不知道
      他是谁,但是他知道我是谁。他一定是很了解我的人。可是我对他一无所知,从未
      见过面,但是却被他牢牢的控制住了,我没有办法。这就是网络的可怕,一切都在
      虚拟状态中完成,成功,或是毁灭,由不得你,却又不知是谁在操纵。”
      
          我说:“就是在这种虚拟的状态里,你为了怕被他毁灭,就帮他毁灭了别人,
      对吗?”
      
          雯雯激动起来。她走到我的身前,点了一下电脑,上面弹出一个窗口,自小变
      大,是“性情世界”的主页。
      
          “在我来之前,你一定是在看这个吧。”她讥讽的说:“这是他的杰作,不,
      是他们的杰作。在这里,只要我愿意,我一天可以赚到二百元,甚至二千元,还不
      用跟人睡觉。雨琦比我赚的还要多,但是你相信吗?她其实是被我拉下水的,不同
      的是,她真的喜欢这个,她喜欢被人注视,被人垂涎,被很多男人在床上干来干去,
      然后再把他们像扔块抹布一样的丢弃。她干这个不是为了钱,她很富有,也很变态,
      但我和她不一样,我一直讨厌这个,我不喜欢这个,可是我是拉她们下水的人,把
      她们毁了的人也是我。”
      
          雯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眼含泪水,恨恨的用力敲击着电脑的键盘,哭道
      :“你相信吗?我恨我自己,我恨这个碰东西,恨这个破东西里面隐藏着的那个肮
      脏的世界。我恨死它了,我恨死它了!”
      
          她用力的敲打着键盘,发出很大的声响,我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扶起来,
      想让她稍微平静一下,她就势倒在我的怀里,搂住了我的脖子,当她松软的胸脯贴
      在我的身体上时,我突然感到,刚刚消失的欲望倏然间涨满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轻声的,柔弱的说:“你知道吗?
      我怕死了,每一个走近我的人,我都害怕,我怕他们是警察,怕他们是那些看过我
      的主顾,我怕在人多的地方被他们发现,怕他们对大家说,我就是每天晚上都在那
      脱衣服的那人。我很怕,我想让你对我说,你是不在乎这一切的,你说啊。”
      
          我搂紧了她,她的发际有一阵淡淡香味,这香味属于一个纯洁的女孩,不应该
      是她这样的女孩。“我不在乎。”我干冷的说。
      
          “不!你在乎。”她的眼泪湿了我的衣服。“没有人不在乎,我知道。我几乎
      每隔一周就要改一种发型,我是怕被人认出来,我们几个人都那样,上网的时候我
      们戴假发,不断变幻衣服,就是怕被人认出来。有的时候真羡慕那些妓女,她们比
      我们活得更光明正大。”
      
          我搂紧她,她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也浸湿了我的心,这一刻,她是如此的
      柔弱,所有的伪装似乎都不见了,我说:“你不用怕,其实你可以离开这一切,只
      要你愿意。”
      
          她在我怀里猛烈的摇头:“离不开了,离开了又怎样,当人们知道我曾经干过
      这个,我还能有正常的生活吗?我们的视频表演都被制成了光盘,随时可以在市场
      上买到,只要五元钱,就可以让人翻来覆去的看。谁还会要这样的人?”
      
          我无言以对。
      
          她低声的说:“其实我渴望爱情。真的,虽然我每天都在出售的是色情,但是
      我渴望爱情。”她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想听你说一声你爱我。真的,
      哪怕是骗我的也行,虽然我不爱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可是还想听你说,说
      爱我,喜欢我,随便什么,骗骗我好吗?”
      
          我们四目相对。她红红的嘴唇就在我眼前绽放,泪水顺着眼框一直滑到了唇边,
      晶莹的泪珠挂在含苞欲放的红唇上,诱人而又令人垂怜,情不自禁间,我的嘴唇也
      贴了上去。
      
          热吻中,她把我的衣服褪下。手很灵活的在我的身上滑动,很温软凉爽的感觉,
      很舒服,她的唇也开始在我的身体里逡巡,同上次一样,她在给我做“漫游世界”,
      我听见自己的呻吟声弥漫了整个屋子,越来越响,越来越大,身体又痒又麻,似乎
      有一道热流正在体内穿梭着。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倒在床上,看着她的头在我的身体
      上滑行着,转动着,短短的发梢擦拭着我的身体,这感觉太舒爽了,这是我一生中
      从没有过的感觉。
      
          当她的舌头转着圈在我身体的中心部位漫游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抓住了她
      的头,把她拉了上来。
      
          她媚笑的望着我,红红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说:“你舒服吗?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不是妓女,但是我会很多活计,专业做这一行的都比不上呢?”
      
          她又开始了,舌头顺着我的耳根向下,滑至脖颈,再滑上胸膛,然后向下,一
      直滑向中心——
      
          敲门声突然急促的响起,把我们从欲望的热浪中惊醒,只听门外雨琦急促的喊
      道:“你们别在那快活个没完了,刚才接到老板电话。条子的警车在门口出现了。
      我们赶快从后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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