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员能上能下
      
          7月29日,北京市委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全市大专院校和中等学校师生文化大
      革命积极分子大会,大会由李雪峰主持,宣读了市委28日《关于撤销各大专学校
      工作组的决定》,根据中央指示宣布大中学校放假半年闹革命。刘少奇、周恩来、
      邓小平在大会上发言。刘少奇说:“过去派工作组,是中央决定的,中央同意的。
      现在看来工作组的方式已不适应于当前文化大革命形势的需要。”“至于怎样进行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你们不大清楚,不大知道,你们问我们,我老实回答你们,
      我也不晓得。我想党中央其他许多同志、工作组的成员也不晓得。”毛主席在会议
      结束前出来了一下。粉碎“四人帮”后,李雪峰告诉我,在这次大会之前召开的政
      治局扩大会议上,斗争很尖锐,毛主席讲话的基本内容就是后来的《炮打司令部—
      —我的一张大字报》的内容。刘少奇在检讨时说:共产党员能上能下,我也可以下
      去。毛主席说:你可以稍稍下去一点点,不要下去那么多。人民大会堂大会后,新
      市委负责人开始多次在万人大会、十万人大会以及在各个大学的大会上检讨执行了
      “资反路线”的错误。我和李雪峰检讨了不下十次。说几个当时的情节。有一次李
      雪峰在北大作检讨,我和刘建勋(刚从河南调来的北京市委书记)在场。检讨大会
      由聂元梓主持,大会开始后,聂元梓对我说外边有人要把李雪峰揪走。我说不行,
      我们一方面是检讨错误,一方面是支持你们,你们应该派纠察队保护嘛。结果聂元
      梓根本未作任何保护,而是勾结从事,李雪峰检讨完了,没有上车就被一些人架跑
      了。我很生气地对聂元梓说:李雪峰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北京市委第一书记,
      你要负责设法找回来。我知道这伙人是受聂元梓指使的。
      
          聂元梓一句话回答我说,她没有办法。刘建勋见事,着了急,坐车风驰电掣般
      跟着揪走李雪峰的那伙人到了政法学院。结果他也被揪到一个会上挨了斗。我回来
      后,将情况紧急报告周总理。过了一晚,周总理派周荣鑫去政法学院才把李雪峰和
      刘建勋要回来。接着,北京工学院贴大字报,限时要我去检讨“资反路线”错误。
      我检讨完后,学生们一下把我的稿子抢走了,还把我扣住批斗了好几天。北京工学
      院还没放我回去,我又被一批从吉林来的造反派蒙上眼睛,架到汽车上拉走了。吉
      林来的造反派在我完全陌生的地方审问了我一次,还把我拉到火车站,说要押送我
      回吉林接受批判。到车站后,因为火车不通,才没有走成。他们关我的地方没有床,
      睡觉只能躺在地板上。我记得我的房子门内放着一个大铁哑铃,有一个人昼夜监视
      着我。到了夜晚,我提出要服安眠药才能入睡,他们怕我自杀,抢走了我的安眠药。
      这些揪我的人有些是地质部系统的,地质学院的,他们坐的汽车是地质部的。我对
      这些吉林的造反派说:我在吉林工作了11年,我请求过周总理是否要回吉林交代
      清楚,周总理说中央不同意。现在你们没有中共中央、中央文革小组的指示,我不
      能去吉林。
      
          半夜,这些吉林的造反派要我给周总理打电话,要求周总理接见他们,但不讲
      我现在被关押的地址。我马上给住在京西宾馆的刘建勋打电话,说明吉林的造反派
      要通过我找周总理,请刘建勋转告周总理。打完电话后,我对造反派说,我已把电
      话打给周总理的秘书了。那些造反派将信将疑。第二天,这些人又让我打电话。我
      提出,找总理的秘书,你们不告诉我地址和电话,就是总理知道了,又怎么能找到
      你们。吉林这些人只好同意告诉我被关押的地点和电话。这时我才知道,我被关在
      电影学院的四楼里。我又把电话打给刘建勋,告诉了我的情况及他们的要求。当时,
      这些吉林的造反派还怀疑我是否真正把电话打给周总理的秘书了,他们问我是不是
      周总理的秘书在接电话,我说是。刘建勋找到周总理,汇报了情况。后来,中央文
      革小组办事组组长焦玉山打电话找吉林造反派的头头说,立即释放吴德。焦玉山还
      在电话中批评他们这样搞是错误的。电话打完后,吉林的人告诉我说,刚才接到了
      中央文革小组的电话,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中央文革小组的话要听,立即放我出去。
      他们还问我中央文革办事组是不是有焦玉山这个人,怎么找这个人等问题。我说中
      央文革小组有这个人,可以到钓鱼台去找。我打电话给市委,他们派车来把我接走
      了。以后我才知道,周总理很关心我的下落,以为我被关在天津了,曾派陈一夫同
      志坐汽车追到天津找过我。
      
          再讲几件事情说明当时的混乱状况。天津矿冶学院的院长吴子牧调到北京市委
      大学部任部长,他在矿冶学院几乎被打死,吴子牧的妻子在“文化大革命”中上吊
      自杀了。吴子牧在被打时,幸好大学工作委员会的吴星峰赶到了,吴星峰扑在吴子
      牧的身上说:我是市委大学委员会派来的,不能打了,再打就打死我吧!这样才把
      吴子牧保护下来。当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稳定社会秩序,北京市委说话没有人听。
      张霖之在矿冶学院被打死了,我们都不知道。中央文革小组支持北大附中的彭小蒙
      造反,彭小蒙后来在一次全校大会上回答可以不可以成立红卫兵的问题时,被台下
      起哄打断。当天,我们正在北京师范大学检讨,江青、陈伯达等人都在,彭小蒙来
      到会场对江青等人说有人不让她讲话。江青当时就说,你们市委怎么搞的,为什么
      不让人讲话。我说我去看一看吧。中央文革小组派王力和我去的。当时,市委里驻
      进了一百多个联络站,秩序极为混乱,市委根本不能办公,只好搬到北京饭店、椿
      树胡同,又转到京西宾馆去临时办公。中央文革小组知道后指责我们是地下市委,
      怕见群众,要我们回市委去办公。刘建勋说中央批评我们了,我们应该回去。我说
      不能回去,动荡的北京市委回去就出不来了。刘建勋提出他回去试一试,结果,刘
      建勋被包围批斗了一日一夜,还被迫在给造反组织提供经费的报告上签了字才被放
      出来。此事中央文革批评市委犯了经济主义错误,收买造反派以保自己。那时市委
      基本上是瘫痪的,先是学生然后是工人造反,是京西煤矿的李思聪带的头,他好像
      是“革造”这一派的,后来做了夺权委员会的负责人。工人造反成立了造反组织,
      他们在长安大戏院把高扬文找去,谈了一天还不让回来。我在人民大会堂将高扬文
      被扣的事报告了周总理,我说高扬文的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可否换一个人去。刘
      建勋说他可以去,总理同意了。结果,刘建勋一去不返,也被扣住了。周总理派周
      荣鑫去现场了解情况后才知道,造反派是要逼市委承认他们的造反组织。1966
      年,陈伯达在北京师范大学煽动学生造反。
      
      
      
          我记得我在大会堂向周总理汇报高扬文的情况时,有报告说有人正在冲击国防
      部。周总理、叶帅、陈伯达都在场,还有几位老帅也在场。情势严重,不容拖延,
      周总理叫张春桥、戚本禹等去国防部制止冲击。张春桥回来时洋洋得意,对几位老
      帅说:群众都是很讲道理的啊!是革命的,一讲就撤走了。潜台词是说,为什么你
      们几位老帅说了就不行呢?江青、康生、陈伯达、张春桥等人搞乱天下,然后从乱
      中显示治乱者非他们莫属,妄图实现他们篡党篡政的阴谋,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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