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下午正心急火燎地捡豆子,我和毛毛商量好了,白天要铆劲干,争取晚上能12
      点以前睡觉。忽听楼道那头‘眼镜来‘喊:“李爷--李爷?麦麦是你们组的吧?‘
      “是——干嘛?”
      
          “有人找!”
      
          我和李爷的目光一碰,李爷说:“去吧。”
      
          一出门,放眼过去,见施展跟一大白胖子在学习号门口呆着,很意外。我快走
      几步,赶到跟前,施展先引见我叫了那胖子一声什么哥,然后跟胖子说:“我们俩
      就楼道里说会话,你在屋里等我就行啦。”胖子说:“那行,你聊够了喊我,我带
      你回去,时间别太长啊。”
      
          施展拉着我手在楼道没人地方蹲下:“胖子是我们楼层的大组长。”大组长的
      权利很大,只要不出楼,几个楼层可以乱蹿,队长们都得给他们面子,因为他们的
      后台都不是成天吃白菜疙瘩的爷,打狗是得长眼的。一个楼层就一个大组长,也叫
      大杂役,象眼镜来和李爷、瓶子那样的,叫小组长,是大组长的孙子。
      
          施展说那个胖子以前跟他一个系统,开会时候一桌喝过酒,面子上还算照顾,
      不过也就落一面子活表皮儿亮,过不了心。
      
          “前两天我问他了,要把你留下来,让他给办办,他说一个人起码得8000,还
      得是他这样跟队长说得上话的,才能把钱送到位,正抓廉政呢,不是熟脸儿不敢接
      钱。后来我跟一个留在这的老乡一打听,说3000块就够了,胖子够黑,还想骑驴,
      骑得也够狠。‘突然就想起上午疤瘌五的话和脸色来,一下明白过味儿来,疤瘌五
      那是暗示我出血哪。
      
          我冷笑一声,跟施展说:“家里钱也不是道上拾来的,不当那个冤孙,我下队
      吧。”
      
          “我打听了,这堆钱到队里花,效果不见得比这里差,再说,你有文化,下去
      也不会受苦,关键是下面监狱里没有这里减刑快。‘“不扯那个臊了,就下队,减
      刑能少减几天,九十九拜都过得去,最后一哆嗦还含糊?‘我充不含糊的。
      
          “还有一句话没机会说,我总觉得这事把你扯进来呆三年……”
      
          我一摆手:“施展你打住吧,我谁也不埋怨。”
      
          施展还是坚持解释下去:“当初我进来时,听那边号里有个叫麦麦的提讯,以
      为你先进来了,也就不咬着了,什么都说了。”
      
          我笑道:“那你当初还以为是我把你点进来的吧?”
      
          “倒没那么想……”施展笑了:“不过我知道肯定是电话上出了问题,我给你
      打过手机,让他们监控了吧。”
      
          我说这就叫大意失荆州。
      
          施展笑着连连说:“这叫在劫难逃、在劫难逃,天网恢恢嘛。”
      
          聊了一会儿,施展拉着我手站起来:“我得回去了。”
      
          施展到学习号门口探了下头,胖子正跟“眼镜来”下象棋,一看施展过来,马
      上就站起来:“欣弟,接我这盘来,该跳马了呀……我得走了,下午队长给组长们
      开会,还得让我发言呢,好歹准备准备。”
      
          施展向我挥挥手,跟在胖子后面,穿过隔离栅左拐,下楼去了。
      
      
      
          往回走,疤瘌五正从厕所门口系着裤子看这边,到跟前,我笑着点下头,疤瘌
      五问:“跟胖子认识啊。”
      
          “一般。”我故意轻描淡写,没停步。
      
          “留队的事,你想好了没?”疤瘌五并排跟上来。
      
          我笑道:“懒得动那心思,让胖子给办着呢。”
      
          “……哦,那我也省心了,刚刚我还跟瓶子念叨呢。”
      
          “他说得多少钱啊?”我边走边说,很不在意的样子。
      
          “嗨,问也没用了,胖子给办,肯定比我们便宜呗。”疤瘌五大咧咧地说着,
      尽量掩饰着心底的醋意和失落。
      
          到门口,我们分道扬镳了。
      
          毛毛正在懒洋洋扒拉着豆子,很不耐烦的样子,看我进来,精神振了一下,手
      底下也麻利许多。我蹲下来不好意思地说:“让你多干活了。”
      
          “说什么哪你?笑话我?”毛毛不满地撩我一眼。
      
          我一笑,奋力捡起豆子,想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我们俩搭伙,是有些亏毛毛
      了,好在我还能拿几棵烟补偿一下,毛毛是个烟鬼,带来的烟早抽完了,就靠我接
      济呢,两边找个平衡——我这话也就是说说,不能往歪处想,否则就糟践我们老乡
      的感情了。
      
          毛毛隔一会笑着暗示我:“看纸盒脸。”
      
          我一偏头,纸盒匠的腮帮子上正渗着两个血点,还有一拉溜擦抹的血痕贴在那
      里。皮皮手里捏着针,坐他他对面的小马扎上抽着烟。
      
          “瞌睡了?”我问。毛毛点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那边一个“职务犯罪”的正给别人讲他嫖娼的经历,说有一次想从后面干,看
      见小姐屁眼边上有一韭菜叶,骂着一问,小姐腼腆地告诉他:“晚上吃的馅儿包子。”
      
          听见的都笑起来。纸盒匠也乐出了音儿,纸盒匠还没乐完,后脖子上就挨了一
      针:“你他妈沾这个就来精神儿了是吗?”皮皮晃着手里的针,问。
      
          看见纸盒匠痛苦的样子,监室里笑成一锅粥。
      
          我笑道:“纸盒你就塌实捡你豆子吧,还有闲心掺乎娱乐节目哪,皮皮手里那
      指南针好受怎么着?”
      
          李爷嚷嚷着:“都别惹惹啦,又都想后半夜睡去咋的,有瘾?”
      
          皮皮说:“李爷,不是说这网子就三四天的活嘛,咋没完啦?”
      
          “你问监狱长去呀?”
      
          说着话,瓶子从那边喊:“李爷,30号接见,让统计人呢,这次人太多,只限
      本市的啊。‘
      
      ——起点中文——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