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在东莞十八年

第四十五章推销《南飞燕》幸好，我们东莞文联的杂志诞生了，我开始有事做了。你知道我这次做什么呢？众望所归，2002年的国庆节，南飞燕试刊号终于出来了，东莞终于有了一本属于我们打工一族的刊物，是我们东莞600 万外来员工的情感倾诉的精神家园，那一天在大朗镇嘉荣广场的首发式上，取得很大的成功和宣传效果。很多工友拿着书过来找他喜欢的作家签名留念。当时，我带了工友王素华一同前往，本来我只是去看看，希望能够帮点忙，没想到他们也要我坐在那里签名，原因是我是作者熟悉的打工作家。半天功夫，我的手就签得有点酸了，因为做足了前期工作，杂志又是半卖半送的，那天的场面很热闹，来了很多企业员工，都是外来一族，还有东莞文学圈内的知名作家。他们大多数人带了自己的专集，很多读者围着，大家都很开心。我的工友王素华，是一个中专生，刚从学校毕业才一年，来我们保险公司之前一直在一家企业做会计助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阵式，那么多作者围着一个作家签名，羡慕得不得了，还扬言一定也要努力成为作家。她一边跟读者介绍杂志，一边看作家签名，忙得不亦乐乎，还不时地帮作家们拿水喝，感受到读者的热情，我们也很开心。傍晚回来，有个文友自己开小轿车，顺道送我俩，我也就顺便拿了45本《南飞燕》回来，在常平最繁华的华润超市附近试试读者的反应，看看读者怎么评价这本杂志，为了达到效果，我们把每一本书的价格定在3 元。结果，我和素华只花了两个钟的时间就售完了，市场反应热烈。我们只走了百花超市、华润超市，来不及每一家都去推销，书就没了。而后，有几个同事知道我们拿了书去卖了，我们追到华润的时候，我早已和素华高兴得又蹦又跳，就差没有在超市的小巷中跳舞了，回家后，他们几个亲自下厨房，特地请我和素华美美地吃了一餐好的。晚上我给副主编胡海洋老师打电话，说《南飞燕》在常平反应热烈，市场效果很好，大家都在评价这本杂志，还有不少人追问说到哪里可以买到，或者批发。他听了也很高兴，并建议我拿点回去卖。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就和几个哥们一商量，决定第二天让杂志社送600 册过来，因为第三天就是国庆节。三天的假日，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我们几个作保险的哥们几个月来都没有做到什么单，大家都面临着房租水电和日常开支难以为继的境地。《南飞燕》的热卖，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和曙光。杂志如期而至，我跟大家培训了一下，大至是为什么要买这本书，这本书的好处在哪？介绍了书里的一些比较好的文章和故事，让大家给读者推介，我决定用一加一的推销方式，像卖报一样去推，并分组进行。第一天，老虎和素华一组，阿刚和学先一组，阿明和我一组，大家都充满信心，并且比赛，看谁卖得快，早卖完，每组一百册，时限一天。地点是正在发售福利彩票的常平火车站广场及周边地区，卖不完的第二天开除其卖书资格，我们的口号是“用专业的行销理念和方式，一定把书卖给读者，以快的速度让常平的打工一族知道东莞有本《南飞燕》杂志。并且要让这笔钱作为我们交这个月的房租、水电费，这是推销杂志的催化剂，换句话说就是动力源。对此，我们很自信。理由很简单：保险是无形产品，说白了不用时就是一张白纸。用时才是现金，我们都有能力卖出去，让客户把几千元或者上万元的钱交给我们。何况是一本优惠价只要3 块钱的新书呢？要是连这么便宜的一本书都卖不出去，那还有脸去做什么保险推销？说干就干，我们每个人手上拿了一些书和一些备用的零钞，并带了一个收钱的小包就出发了，大家都向人多的地方进发。利用我们的保险推销专业，见到人就说：“你好，向你推介一本新杂志，这是我们东莞文联特意向东莞600 万打工族奉献的一份礼物，是属于我们东莞企业员工自己的杂志，为你的精彩生活和生存状态立传，也可以说是你我的精神家园，这本书的作者都是在东莞工作，也都经历过打工，或者正在打工，写得也是我们身边的人和事，《南飞燕》，故名思意就是我们这群从全国各地飞来南方栖息做巢的燕子。看看吧，买不买没关系，帮我们做做宣传也行。”听到这么有礼貌，这么热情的招呼，大多数人都会接过我们手里的书，很认真地看，大家对它的评价大都是说文章质量不错，容易看懂，纸张印刷也不错，页数也多。买一本吧，反正也不贵。还有些读者告诉我们，有些作者还是他平时最喜爱的作家。就这样，一天下来，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晚上数着那些零碎的残钞，然后他们一个个都在看《南飞燕》杂志，说一是要应付一些“问题”读者，二是让自己也过过读书的瘾，600 册杂志第二天晚顺利售完了。挣了笔小钱，我们的房租、水电、伙食费也有了着落，大家都很有成就感。再接再厉，过了几天我们又拿了600 册，在一个星期内售完了，又追加了300 册，那后面的900 册书，卖得更有意思，他不像前面的几百本，而是我们拿到一个个厂区，管理区去摆卖，本地人叫“练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个区最多摆上两天，而后就激流勇退，为的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本书就行，因为第一期试刊号印数不多，我的同事们站在摊前介绍，他们介绍杂志也介绍我这个作家，有些读者以前买过我的个人诗集，这些读者大都是六十年代末或七十年代初期出生的，在这个城市打工的读者知道，或依稀记得有个叫汪洋的打工妹出过那么一本诗集，我的同事利用这一点把我推销和包装。这样，我们卖起来就事半功倍，很多读者要我签名，有的还拿出了我的诗集《漂流花季》给我们看，真是让人感动，令人笑开怀。想不到读者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打工流浪之后，还把我的诗集保留得那么完好无缺，连我自己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收藏。卖书让我感受很多，也感悟很多，我拍了一些卖书的照片作为纪念，我又想起从来，想起那些让读者围着签名的感觉真的很美，在生活的底层卖书，可以知道很多读者的想法，很多读者给我提建议，他们有些人的想法确实很好，记得有一个叫吴梅芳的女孩告诉我：汪洋，能不能跟你们的主编大人说说，她是个在酒店前台做迎宾的女孩，平时工作不算很忙，但一晚上站下来，十几个小时，的确很辛苦，下了班回到家，希望看些杂志，一来可以了解外面的芸芸众生，二来可以看一些小小的美丽的散文怡情。太长的文章，没时间看，希望我们《南飞燕》有这样的短文。同时，这种小文大都是年轻作者，或是初学写作者们喜欢写得一些类型，像她那样的初学者也可以练练笔，还可以感受创作的苦乐，想想有道理，我们刚学写作的时候不也写一些美丽而忧伤的轻轻浅浅的散文吗？一个叫方军的男孩希望我们多推出一些打工者的楷模，让他们作为榜样来学习，毕竟，每个人的成功有他的努力和付出，以及汗水。这一点，《南飞燕》杂志作为打工刊物，这种责任感、使命感却从来没有忘记，我们的《打工星风暴》栏目就是这个目的。还有一个叫邹志成的文友，他是常平欧威尔工艺厂厂报编辑，叫上他所有的文友和要好的同事出来购买《南飞燕》，他还争取到一个可以让我们摆卖的市场空间，他希望《南飞燕》能刊载一些厂报，厂刊的专版文章，让爱好文学者，文学初学者有片成长的天空。还有一个叫平儿的读者，向我建议要请一些律师来举案说法，教我们怎么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些，我都用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收集起来，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他们代言，向我们的编辑大人反应他们的好建议。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卖书生涯，有苦有乐，也有时让人不可理解。人家说：汪洋，你是作家，又是特约栏目主持，为什么你一定要来卖书？是呀，我如果不出去卖书的话，一个晚上在宿舍写上几千字，光稿酬也不错的呀，但我只是笑笑。问：“是不是你们都感觉我掉文人的面子呀，也许你们感觉我卖书真是掉了作家的面子和那份作家的神秘感，但作者、编辑们都不出门，总是关在家里闭门造车，我想，他们怎知读者们的甘苦？怎么知道打工者的辛酸和成功背后的汗水与泪水，又怎能知道你们喜欢看什么样的作品呢？于是我就只好出门了。当然你也可以这样理解，我是没有找到好的工作，靠着卖书糊口，或者你就当作我是来体验生活，寻找写作素材罢了。”总之，我与我们的《南飞燕》已结缘，并且做得很开心。我的读者们说得好：有《南飞燕》的地方，不一定有你汪洋，但有汪洋的地方，一定会有《南飞燕》。 “哦，汪洋来了，《南飞燕》也来了。”这是常平华润超市的服装经营者和售货小姐经常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 2002年12月25日，那次《南飞燕》杂志的作者座谈会上，面对东莞电视台记者的采访，我对着记者和镜头由衷地说：“一本杂志要让你定位的读者群喜欢，首先你就应该知道读者们喜欢什么样的作品，只有写他们所想，说他们所思，关心他们生存的命运，了解他们所处的环境和生活状态，写出他们喜闻乐见的作品，他们才会认同你这个作者，买你写的书。这不是大道理，却是我真真切切的体验和感受。要办好一本杂志，不是一两个编辑的努力就行的，还得编辑、作者、读者、发行者的共同努力，互相支持和鼓励，共同参与才能完成的。目前的《南飞燕》刊物周期性太长，希望能一个月做到一期，还希望注重培养新一代的作者，这些都是要努力的方向。作为一个青年作家，打工者的代言人，也真心地谢谢那些支持和鼓励我的读者和文学朋友。谢谢您们！！因为有你，我的生活更精彩，更有诗意的芬芳。 2003年国庆前夕，我成了《南飞燕》兼职销售代理发行员，我送完杂志回到常平，把寄在朋友家的杂志拿回家，在行走的路上被人抢了包，我追了很远没追上，就打了110 报警。刚好灵子过来看我。他给了一个手机让我暂时用着，他说你这份工作不能没有手机的。我非常感动地接过了他的手机。手机丢了，工作证也丢了，包里还有刚领的稿酬加上自己的钱约200 多元。手机和钱丢了，对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损失最大的还在后面呢！三天后，我约了美宜佳总公司采购主管谈杂志代理的事。一进去，她给了我一张名片。我说：“不好意思，我没名片，工作证也被抢走了。”那位女主管见我这样，非常生气地说：“那你办好工作证再来吧。”说完她就转走了，我如一只木鸡呆在那里，只能无功而返。又过了几天，我再次来了东莞，先去杂志社办好了工作证，而后又去签订了合同，事情总算办妥了。我舒了一口气，当晚没回常平，我借宿在东莞张婷租住出租屋里。三个人天南海北地神侃，午夜两点才睡下，天没亮，我想拿手机看一下几点钟，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提包，我朦胧中记得手机放在包里的，找呀找，张婷就说你别找了，肯定掉地下去了，天亮了再说吧。早上六点，我赶紧起来想着赶回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手机，张婷把她男友叫醒，让他打我的手机，结果他的手机也找不着了。我断定被小偷光顾了，就看了一下窗边，发现窗子昨晚没关严，窗沿上还有脚印呢！张婷说：你什么也没了，先到我这里拿点钱坐车去吧。我的包东西又不见，气死了，我的工作证昨天才办好的呢？回到常平，刚好文友徐子来看我，在路上就有老乡告诉我：“阿英，快回去，你宿舍昨天下午招了小偷？房东昨天打你电话也关机。”我苦笑了一下，手机昨晚被偷，难道宿舍也被偷，我就不信我这么悖时。但又觉得老乡从来都不跟我开这个玩笑的。我半信半疑，把他带到我的出租屋，门被撬开了，还关的好好的。我轻轻地推开一看，傻了：床上、地下到处是衣物和书籍，满房满地都是。我呆了一分钟，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一把新的牛头锁还是前一天装好的，所以那天走得急没加门锁。没想到一天不在家就被人撬坏了。这是什么世道？我气得要命，从地上一件件收拾，徐子看着忙碌的我说：“汪洋，你很坚强，要是换成别人，见这场面肯定哭的不知所措了。我老婆就会那样。”我苦笑了下：“光哭能有什么用？我能哭回我的损失吗？”忙活了三个钟，检查钱是掉了四百多元，我一般不怎么在家里放现金的，却发现身份证也不见了，那可是我的命呀！你想想，领稿酬需要，自考需要，还有什么不需要，这是最让我气愤的地方，你个小偷偷什么不行，偏要偷我身份证，你拿去又有何用？我打了110 报警台的电话，所辖的派出所很快就派警察来了，拍过照、录口供、签名，一切做完后，那名警察开玩笑地说：“像你这样被偷的女子我见过不少，她们大都是哭着讲完的。那像你，好像在诉说一段别人的故事。” 我苦笑着摇头：“二十天之内，被抢一次，偷两次，事不过三，现在总该结束了吧。我都被人家偷麻木了的。不会哭也不会恨了。更加没什么想法了，只有努力卖书努力写稿，把那些损失降到最低吧。就当自己是破财消灾吧。”大家听我这样说都笑了，说你真会自我调节。今天，《南飞燕》已成为东莞六百万企业员工的情感的倾诉园地和精神的家园，成为我们打工者的乐园，未来作家的摇篮。为建设东莞文化新城做出它应有的贡献。这里面有我出的一份努力，我乐意。后来一起做的同事都失去了兴趣，要让他们一天到晚挨家挨户去推销，有几人能够坚持，卖到最后，剩下我一个人在卖，大多数人没这个耐力和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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