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

　　　　　　　　　　　　　　　　第十四章　　萧河四中经过这次评级考核以后，政治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动，原来那位有着 “狼心狗肺”的校长被调离，原政教主任则升职作了校长。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鲁迅先生则说：“奴才做了主人，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呼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政教主任不慎被鲁迅先生提早言中，他历经磨难终成正果，脱去了“政教主任”的皮换上“校长”的外衣后，言谈举止立刻就发生了改变，一副十足的“校长”架子。只差没有骑在新政教主任的头上，自豪地向全校师生宣告一声：“呵，我多伟大！” 　　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烧得也很旺，但是根本核心仍然是坚持应试教育的基本路线不动摇，以提高学生考试分数为目的，以追求升学率为奋斗目标。从这几点出发，以题海战术为教学方针，更增加了作业的负担和考试的频率，誓要榨竭众生所有的精力，将应试教育进行到底，且美其名曰“以学生为本”。除此之外，校长唯一所做的一件为自己积德的事就是把寝室的烂玻璃窗给补齐了。众生在这个教书育人的环境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在风雨之夜可以安稳地睡觉而不用再担心寒冷的偷袭。　　范莉就在新校长的三把火燃起之时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誓要在平凡的三尺讲台上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和范莉同时来到萧河四中的还有其他几位刚从大学校园走出来的年轻教师，与其说他们的精神可贵，愿意委身到一个穷乡僻壤来工作，不如说他们是被生活所迫，不得已的选择。试想：如果他们有能力（不管是个人学识能力还是权利关系能力）留在一个待遇非常好的大城市里的重点学校工作，他们会来到这个偏僻的乡下小镇吗？那些到边区支教的大学生，如果返城后不给他们一定的优待，会有几人真正愿意去那些封闭的大山里工作呢？还有那些所谓的 “大学生志愿者”，又会有多少形象面子工程呢？　　每当三餐饭后的预备铃声响起之时，萧河四中的老师们总会人模人样地从教学楼前经过，到教导处去签到。当那几位刚大学毕业的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教师路过教学楼前时，总会吸引教学楼上众生的眼球，成为校园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仿佛是衰草连天的荒原上突然长出几颗青枝绿叶的小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还有个别男生在这时冲着那几位漂亮的女教师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当发现有校领导在监视他们时，又赶紧逃回到教室里去，跟作贼似的。要是因为这个被学校扣了分，那班主任肯定不会放过他。以往看惯了那些倚老卖老的中老年教师，突然来了几个行动开放的年轻漂亮的老师，都让学生们好奇，仿佛见了外星人似的。　　而每当范莉经过教学楼前时，人气似乎显得比其他老师更旺一些，回头率也甚高。每当这样的时候，萧晗宇的目光总是从接触范莉的第一刻起，一直就陪伴着她，包围着她，直到她走进教导处的办公室为止，然后再守候在办公室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她出来，再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然而就这点，已经使晗宇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幸运的是因为注视范莉的目光太多，萧晗宇借此得以掩盖自己对范莉默默的深深的爱恋；而不幸的是因为注视范莉的目光太多，又常常使他嫉妒，恨不得用一把隐形刀砍断他们的目光。范莉路过教学楼前时那“咔嚓咔嚓”的皮鞋声仿佛是一串串的音符，在萧晗宇的青春心田上轻轻地踏过，留下一串串的脚印，成为青春橱窗里永久的珍藏。　　萧河四中新的领导班子上任，众生原本期望枯燥的学习生活能够有所改观，不料却仍然是换汤不换药，每天依旧在“教室——寝室——食堂——厕所”四点一线中度过。不但换汤不换药，而且更加大了药量，以求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而不去考虑过量的用药是否会起到反作用。虽然他们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可是 “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受自我欲望的奴役，他们无法战胜自己，仍旧怀着侥幸的心理，以求通过大剂量的用药来快速提高升学率，好使萧河四中能够脱胎换骨，一展雄风。真是一群欲望的奴隶啊！可是纵观中国，又有哪一所学校的领导不是这样呢？他们衣冠楚楚地打着“一切为了学生”的旗号，以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不断地向学生们增加用药量。可怜的学子们被浸泡在这种药汤里，为了自己的 “命运”和“前途”，不得不皱着眉头大口大口地饮下这些所谓“苦口良药利于病” 的药汤。天长日久，已经失去了自我，通身被这些药汤所渗透，神经也变得麻木，失去了人生的航向，只剩下唯一的奋斗目标——高考。　　高中的生活虽然单调而又枯躁，但是因为范莉的到来，萧晗宇的心门仿佛吹进了一缕清风，呼吸不再那么憋闷。以往他连人生的航标都找不到，现在知道了自己不得不去挤独木桥，否则的话恐怕连个饭碗都找不到，只能用手来捧着饭吃。但是从另一方面说，饭碗不也是靠手端起来吃饭的吗？那我端个盆子就不能吃饭了？但是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所以“很多人”都很平凡。你要是端个大盆子站在人流如潮的大街上吃饭，肯定会被“很多人”视为笑料，弄不好还会有人上来打翻你的饭盆，再迎面给你一拳！你要问这是为什么，因为“很多人”都用碗吃饭，谁让你端个盆子吃饭呢？在“很多人”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太偏激！恕不知，“很多人”的这种看法本身就是一种偏激。如果他们自己不偏激，又怎么会认为别人偏激呢？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正常的事，只有不正常的人。那为什么“很多人”发现不了自己的偏激之处呢？因为“很多人”的目光无时无刻都用来搜寻别人的偏激之处，如此这般，又怎能发现自己的偏激呢？如果“很多人”哪一天心血来潮，不小心撒泡尿照见了自己的嘴脸，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就是自己曾经所嘲笑的那种人，不知道到那时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许一切照旧吧！因为“很多人”本身就是一种偏激的人，又怎么会认为自己偏激呢？　　在萧河四中这个充斥着森严等级的倚老卖老的校园里，因为范莉的到来，高一（三）班的学生很快就被她独特的教学方式所吸引，爱屋及乌，同时也喜欢上了语文课。那些讨厌语文的同学至少在语文课上可以活动一下四肢，而不再是那样的拘谨，虽然这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戴着镣铐跳舞。但至少是可以跳舞了，要知道在以往上课时连动弹一下都是一种奢望。范莉因为敢为天下先做法，所以其教学方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她接任班主任后不久的一次测验中，语文成绩明显高于其他班级。由于上其它课时必须是规规矩矩的，而唯有上语文课时才可以循规蹈矩，所以众生对于在这种情境下所学的知识都一直记忆犹新。比如说我们每天都在餐厅里吃馒头，而你却根本记不清楚每天所吃馒头的味道，因为这种吃馒头的方式对你来说再平常不过了。而突然有一天，你竟然蹲在厕所里吃馒头，这种特殊的环境与特殊的方式使你难以忘怀，因此在这种情况之下所吃馒头的味道也就一直记忆犹新了，虽然这种回忆让人感到恶心。但是，如果所有的人每天都蹲在厕所里吃馒头，那么大家对这于种环境与方式也就习以为常了，也就不会再对馒头的味道有所记忆了。所以，当其他的老师蹦起来拼命地反对范莉的教学方式时，就更激起了范莉的自信。数学老师就是其中的典型，当他知道了范莉循规蹈矩的教学方式后，气得蹦到瓦房顶上嗷嗷乱叫，生怕学生们养成了不良的习惯而导致数学成绩下滑。于是，数学老师就把自己课堂纪律的严肃性提高到最高级别，只差没报警了。然而物极必反，这种做法不但没收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更激起了学生们对于数学老师的反感，数学成绩整体下滑也就不足为奇了。当数学老师发现大家的成绩下滑后，就更把罪魁祸首归功于范莉了，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不良影响。于是，对范莉也就更加耿耿于怀，矛盾于无形之中产生，并逐渐加深。　　终于有一天，数学老师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愤，哭诉着在教导主任面前将范莉奏了一折，要求学校为他作主，还他一个清白。教导主任听完数学老师的哭诉后，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拍着桌子说要替数学老师讨回一个公道。数学老师见冤屈得以伸张，感动得连忙下跪，并连磕三个响头表示道谢。教导主任哪里受过如此大礼？连自己的孙子也没给自己磕过响头啊，更何况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于是也被感动得七窍出血，分不清东南西北，辨不明阴晴圆缺，一头栽倒在地泣不成声，一步一步爬到数学老师的面前，抱着他的脚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认了数学老师作干儿子，数学老师被宠，立马破涕为笑，两个人勾肩搭背到酒店里大吃一顿，以示庆祝，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对父子关系就这样诞生了。　　教导主任既然与数学老师确认了父子关系，就要为自己的干儿子伸张正义，因为他觉得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就为了那三个响头，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为什么？值啊！“士为知己者死”嘛！只有这样的死才死得其所，死得比泰山还要重，同时也很好地体现了自己的生命意义和价值，人生能够至此，也算是功德圆满了，也算没有白活一生。　　俗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教导主任为了准确地拿到范莉的罪证，连续几天在上课时到高一（三）班的窗外进行巡视，恨不能把教室里装上监控器。巡视结果大获全胜，果真发现范莉的课堂风气极为不正，上课时个个学生东倒西歪，整个教室一片乌烟瘴气，回答问题像吵架，无次无序，彼此争论得脸红脖子粗……教导这任见此情景，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还得了？这成何体统？这简直是有损师德、有辱校风啊！范莉就是教师中的败类！绝不能再让她继续为非作歹下去，否则的话萧河四中的前途非毁在她的手里不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教导主任立马将事情报告给了校长。　　校长听了教导主任的报告后，气得目瞪口呆，不成人样。自己闯荡江湖几十年，好不容易爬上校长的宝座，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个范莉公然与自己逆道而行，这真是一只害群之马啊！萧河四中的前途可不能毁在她的手里！必须得马上整治整治她，扭转她的教风，让她悬崖勒马。否则的话长此以往，班将不班，校将不校啊！到那时可没有后悔药了啊！他们这群刚出道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以为自己是谁呢？不就是一个臭老九吗？还把自己当教育改革的先头兵了，胆敢拿我萧河四中的前途当试验品，这还了得？不改造改造她她就不知道我校长的威严！　　于是，范莉当天晚上就被通知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像个僵尸一般，见范莉来了，冷冷地扔过来一句话，道：“坐吧！” 　　范莉毫不客气地在校长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校长这般情形，范莉感觉情况不太乐观，但是她知道自己又没触犯什么王法，所以依然镇定自若。　　“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看看你的班级都成什么样了？啊——课堂上一片乌烟瘴气，成何体统！”范莉刚坐稳校长就扔过来一句话砸在她的头上，范莉被砸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想不到平日在众人面前温文尔雅的校长竟有如此狼性的一面。还没等范莉开口，校长又紧接着扔过来一句话，道：“你自己看看你的课堂纪律像话吗？你得有点儿班主任的责任感！怎么能如此放纵学生呢？再这样下去你的工作还要不要做？” 　　范莉恍然大悟。疑惑校长怎么会知道这一切，不知道是哪个卑鄙的小人又在背后打她的报告，真是无耻之极啊！看到别人有一点儿特别的地方他（她）自己的心里就不平衡，总想给别人制造点事端出来，以此使自己从中得到一点快乐。中国人就是有这样的天赋，要不怎么会有这样一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就说明在你的周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布满了无数双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紧紧地盯着你的一言一行，一旦发现你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隐私或者特别的地方，就立即发动一切手段，进行捕风捉影、添油加醋、无中生有、造谣生事，将你的言行赤裸裸地暴露于光天华日之下，以此来满足周围人失衡的心，同时也使自己获得刹那间精神上的愉悦与快感，并以此来成就自己的人生价值。否则的话，岂不是白长了一双眼睛？愧对上天的造化？　　面对校长的严辞，范莉以柔克刚，“噗哧”一声笑了。这一声轻松的笑把校长笑得心里直发毛，为了掩盖此时自己内心里的虚弱，校长又扔过来一句话，道： “你还好意思笑，不知道害羞！”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泼在范莉的头上，然而范莉却并没有生气，因为她能理解校长的不理解。对于她来说，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她对于自己的行为是理直气壮的，别人笑她太疯颠，她笑别人看不穿。于是范莉不紧不慢地说道：　　“校长你别生气，我这是在尝试一种新的教学方式。” 　　“尝试一种新的教学方式？你还真敢说，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影响有多恶劣吗？” 　　“怎么了？” 　　“你看看你把学生都惯成什么样了！啊——” 　　“我怎么没发现呢？” 　　“等你发现时学校都垮了！” 　　“不是说教学要改革、要创新吗？我这样做也是一种探索啊？” 　　“这里是国内，不是国外！没有成绩什么都等于零！” 　　“可是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并不差啊！” 　　“那其它科目的成绩呢？” 　　“那是其他任课老师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的眼光怎么就这么局限呢？你这样做是会影响到其他任课老师的教学成绩的，你明白不？高考可不是只考语文的！” 　　范莉无语。心想：“肯定是数学老师打她的报告了，要不校长怎么会这样说呢？她对于数学老师对她的抱怨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数学老师总是抱着一种守旧的心理不愿意配合自己的工作，这样又怎能把班级搞好呢？难道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学生好吗？这分明就是个人主义的体现！为了一己之利不顾班级整体利益，悲哀呀！”范莉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与校长争执下去了，因为那已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便说：　　“那好吧，我以后注意点儿就是了。” 　　“不是注意点儿，是一定要改正！”校长强调道，语气异常坚决。　　范莉点了一下头，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范莉的心里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面对校长的批评，她感受到了现实工作中的矛盾与无奈。但是这些并没有打击到她，她仍然相信自己是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因此，对于校长的话她也并没有太在意，很快便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轨迹上来。　　晚自习的时候，范莉走进了教室里，处理完一些班级事务之后，她走到了江洋的身边，轻声地说了一句：“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江洋点了一下头。　　范莉离开教室后，江洋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自己终于被班主任召见了，心里美滋滋的。就好像后宫的妃子被皇上召见了一样，也不管是受宠还是要被打入冷宫，先自我愉悦一番再说。萧晗宇见此，暗笑江洋没出息，虽然他自己也曾经这样没出息过。晗宇想，江洋是团支书，班主任召见他也许是因为班级事务吧，于是也没再多想，自顾写作业去。　　下课后，江洋故意在萧晗宇面前说了一句：“走喽，去小莉办公室去！”听那口气，好像范莉是他的女友一样，还“小莉”呢！真够酸的！晗宇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心里一阵难受。就连吴英姿也白了江洋一眼，可见江洋的丑态是多么的出色。而江洋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哼着小曲连蹦带跳去了范莉的办公室，比兔子奔跑的速度还快。　　不一会儿，江洋就从范莉的办公室回来了，一脸喜悦的表情，手里还多了一个黑皮的笔记本。这让萧晗宇感到有些疑惑，被班主任召见一次怎么就如此兴奋呢？　　江洋刚一进教室就在晗宇面前炫耀，把笔记本拿到他的眼前晃了晃：“看看，小莉送给我的！” 　　萧晗宇心想，怎么可能呢？从来都是学生给老师送礼物，哪有老师给学生送礼物的。于是便不屑一顾地说：“自作多情啊，还不是自己买的，拿来炫耀。” 　　江洋说：“某些人吃不到匍萄就说葡萄酸，不信也就就算了，上面还有小莉的签名呢。” 　　听那口气好像是得到了一张明星的签名照！周围几个同学闻此言纷纷涌上前来看。萧晗宇也顺势缥了一眼，果然有范莉的签名，还写着一行字：祝你生日快乐！晗宇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笔记本是范莉送给江洋的生日礼物。奇怪，范莉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江洋的生日呢？猛然想起，原来范莉第一次进教室让大家写自我介绍时专门要求写上自己的生日。　　萧晗宇问江洋：“今天你过生日啊？” 　　江洋说：“不是今天，是明天，这是老师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原来不是今天，是明天，这一下好办了，非要宰他一顿不可！于是便说：“你小子可真有福气啊，明天得请客！” 　　周围其他几个同学一听说请客，也纷纷上前给晗宇助威，道：“就是啊，明天请客！” 　　真是人多力量大，江洋寡不敌众，已无法脱身，只好伪心地答应。但为了表明自己的仗义之举，便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明天我请客！” 　　晗宇怕他到时耍赖，便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要食言啊。” 　　话已至此，江洋坚定地说：“放心吧！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江洋嘴上挺仗义，心里则在盘算着到时候可不要把自己宰得太狠了，否则这个星期的生活费都成问题。　　这下好了，明天有得盼头了。可是萧晗宇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点别别扭扭的，为什么江洋过生日范莉要送他笔记本呢？是因为江洋是团支书吗？还是每个人过生日的时候范莉都送呢？不会吧，那得买多少个笔记本呢？再一想，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有些同学是在放假的时候过生日的。萧晗宇的想法第二天下午就被证实了。因为另外一位女孩也得到了同样的礼物，后天就是那位女孩的生日。而遗憾的则是自己的生日已经过去了，早知道就写个假生日了，这样也可以得到一个由范莉签名留念的笔记本，可是写自我介绍的时候哪里会知道这些呢？当那个女孩得到礼物时的兴奋度绝不亚于江洋，她没作江洋的女朋友真是一种遗憾。　　然而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的，江洋得到范莉的礼物时在众人面前炫耀了一番，虚荣心虽得到了满足，但却付出了请客的代价，真是得不偿失。否则的话他就可以独自去饭店吃一顿自我庆祝餐，也免受任人宰割的痛苦。　　晚上躺在床上，借着熄灯后黑暗的遮掩，江洋才敢自由地显露出满脸不悦的表情。他在思考着该使用怎样的对策，明天才能使自己不至于大出血，否则的话以后想从老爸那里再多要几个零花钱都成问题。江洋久思未果，折磨得夜不能眠。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江洋突然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随即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江洋果然然遵守诺言，邀请了几个朋友准备去饭店。就在大家伙准备起程时，江洋故作神秘地说：“你们先稍等一下，我还要去请一位重要的嘉宾。”说完便转身走了。众生莫名其妙，都在猜测这位“重要的嘉宾”到底会是谁。萧晗宇则在想江洋又要玩什么花招了，这小子向来点子较多，不弄出点儿花样来似乎就不能很好地表现自己。　　就在大家正商议着该怎样宰割江洋的时候，这位“重要的嘉宾”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原来竟然是范莉！真是出人意料。因为江洋认为，有范莉这块护身符，大家总不至于把他宰得太狠吧！以范莉平易近人的作风，肯定会答应江洋的邀请，和大家一起共进晚餐的。江洋可真会打如意算盘！但是令江洋没想到的是，当他邀请范莉的时候，他“原想收获一缕春风”，范莉“却给了”他“整个春天”。更出人意料的是，范莉竟然制止了这次请客！这犹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大家的头上，顿时浇灭了大伙儿的热情。眼看着就到嘴边的晚餐却因为范莉的到来而化为了泡影，被请的学生顿时大失所望。真是扫兴啊！于是大伙儿暗骂江洋请错了人。而江洋的心里则暗自高兴，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吗？这如意算盘打得比他预期的结果还要好，范莉可真是他的财神守护者啊！为了庆祝自己的成功兼生日，江洋独自偷偷地跑到饭店里吃了一顿自我庆祝餐，同时还偷偷地买了一个小蛋糕自个儿把它独吞了。坐在饭店里，江洋嘴里吃着，心里乐着，脸上露出小人得志般的微笑。吃得满嘴流油，惬意万分。　　范莉虽然被数学老师参奏了一折，但是并没有打消她自我探索的工作热情，所以也就没有改变自己的教学方式，这使数学老师对她的不满日益加深。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数学老师在自己的课堂上就拼命地严格要求学生，不断地向众生施加压力，向他们贯输类似于“三纲五常”的思想，结果却起到了更加相反的效果。恕不知学生们其实就像弹簧一样，施加力越大，反弹力也就越强；要想减小反弹力，就必须减小施加力。然而数学老师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学生就像弹簧，你软它就强，你强它就软。于是他就使劲儿地施压，结果学生们就使劲儿地反抗，自然也就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数学老师看着班级整体下滑的数学成绩，他心如刀割。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一直想不通。于是就不断地到教导主任面前哭哭啼啼，左一个“干爹”右一个“干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哀求干爹为他作主。干爹是谁啊？干爹贵为教导主任，每天日理万机，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理会这些。况且据教导主任观察，范莉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一位老师。于是对干儿子的胡搅蛮缠便不再理会，毕竟学校的前途要比干儿子的前途重要多了，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嘛！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教导主任的作为让数学老师大为伤心，见无处伸冤，遂对干爹彻底失望。他气愤难当，后悔白认了一个干爹，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干坑里淹死。　　不久，班里那位语文科代表由于生病的缘故而休学了，萧晗宇因为优秀的语文成绩当之无愧地被大家推选为语文科代表。这让他感到非常兴奋，因为如此以来，他与范莉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虽然学习之余要比别人多付出一点儿，但是他无怨无悔。　　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放学铃声刚刚响过不一会儿，教室里的人便所剩无几了。虽然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但是归家的热情比起学习的热情来，还是要高出很多的。萧晗宇收好了语文作业，清点整理完毕之后去送往范莉的办公室。到达门外，他轻轻地叩响了那扇熟悉门，范莉打开了房门，看到晗宇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连忙热情地招呼道：　　“噢，作业送来了，放到办公桌上吧！” 　　萧晗宇进了屋，把作业本放到了范莉的办公桌上，刚转过身来，范莉又说： “谢谢你啊！” 　　“范老师您就别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如果你不客气的话，就不会觉得我客气了。”范莉微笑着略带辩驳似的说道。　　萧晗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机械地笑着。为了消除眼前的尴尬，晗宇问： “范老师周末有何打算？” 　　“这个，我还真没什么打算呢，要不你帮我出个主意。”范莉说。　　萧晗宇听了这句话，他真想出一个能够和范莉在一起的主意，于是便斗胆说道：“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啊，那现在就走吧！” 　　这真出乎萧晗宇的意料，他没想到他一言既出，范莉这么快就落实到行动上了。于是，晗宇便带着一脸少有的兴奋随范莉一起走出了校门。　　萧河四中距离萧河非常近，两人穿过一条便道，很快就来到了萧河边。在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认为仿佛只有萧河边才是他们此刻最好的去处。　　此时的天气已经到了秋的尽头，时近初冬，萧河显得有一些萧条。岸边的柳树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低垂在半空中，虽然没有了往昔的生机，却依旧显得很整齐。萧河水也比夏天时更清澈了一些，甚至可以看见河底的水草，还有那水中快乐游泳的小鱼。对岸的田野里，麦苗不知何时已偷偷地钻出了地面，在深秋的季节里为大地增添一抹少有的绿色。西方的天空，正飘浮着一块块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暗红色，像没有烧透的砖块。阳光从云缝里射出，照在河面上，侧眼望去，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晕，美不胜收。　　他们在萧河边快乐地奔跑着，追逐着，像两个正处在童年的小孩，充分享受着这无拘无束的自由时光。夕阳的余晖笼罩着两个青春的身影，此刻没有了课堂上的师生关系，只有两颗年轻而又纯真的心，伴着流水的声音，于运动中挥洒着火热的激情。累了，便一起坐下来休息。　　此刻，萧晗宇和范莉坐在萧河边，两个肩膀平挨在一起。他们的身影倒映在清澈的河水中，随着水波来回晃动着，像是进入了琼楼玉宇般的宫殿。只可惜此时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否则的话就可以把脚伸进水里，达到人影合一的境界，也可以使两人的双脚共浴一江秋水。突然一条小鱼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在水中穿透他们的倒影，正欢快地游着。范莉用好奇的眼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条调皮的小鱼在水中穿梭，看得那样的认真，好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萧晗宇看到这种情景，悄悄地退后两步，在已经枯萎的芦苇丛中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那条小鱼又游走不见了。范莉拿起一根草伸进了水里，想重新引诱过来一条小鱼，无奈竟然没有一条小鱼上钩。　　“怎样才能把小鱼引过来？”范莉问。　　竟然无人回答，范莉扭过头一看，萧晗宇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吓了她一跳！　　“萧晗宇，萧晗宇！”范莉扔掉了手中的草，焦急地喊道，可是仍然不见晗宇的影子。　　萧晗宇躲藏在芦苇丛中，看着范莉着急的样子，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悄悄地从身旁捡起一小块石头，猛然间投掷到了河水中，只听得“扑嗵”一声响，水花溅了范莉一身。范莉吓得“啊”的一声尖叫，拔腿就跑。就在这时，萧晗宇大笑着从芦苇丛中出来了。范莉看到是晗宇搞的恶作剧，停止了逃窜，拐回来冲到晗宇的面前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道：“你吓死我了！”晗宇一只手捂着胳膊道：“够狠的你！疼死我了！”然后装作痛苦的样子偷偷地观察着范莉的表情。却不知范莉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转过身便要走。萧晗宇赶紧上前一步，拉着范莉的胳膊道：“老师大人，您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学生这就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听到这句话，范莉笑了，道：“哪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你！”晗宇说：“那你想怎么办？”范莉说：“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萧晗宇听范莉这么说，不知道范莉的精神损失费该怎样赔偿，突然看到岸边还残存着一些野菊花，灵机一动，道：“请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去给您赔偿。”范莉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她不知道晗宇将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赔偿她所谓的“精神损失费”，于是便静观其变。　　只见萧晗宇跑到了水边，从已经枯萎了的野菊花中找出为数不多的几朵比较鲜艳的，用草扎成了一束，准备送给范莉。范莉看到晗宇拿着花向她走来，脸上露出了微笑。不料由于晗宇操之过急，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手中刚采的花也掉在了地上。只听见萧晗宇一声惊叫：“不好！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听到晗宇惊叫，范莉慌忙跑过去看。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草地上果真有一堆牛粪，那束花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了牛粪上。范莉看到这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 “看看，河边的野花还是不要采为好……” 　　本想鲜花送美人，却不料鲜花插到了牛粪上，萧晗宇哭笑不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也收回了它所有的光晖。不知何时，几块铅色的阴云已经掠过了头顶，没有一声雷响，雨点便落了下来。　　“不好，下雨了！”范莉惊叫道。　　萧晗宇抬头看了一下天，头顶上果然浮着好几块阴云，有几滴雨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他原本以为即将步入冬天，已经不会再下大雨了，然而还没等他想完，豆大的雨点就密密地砸了下来。呈现出深秋季节里少有的大雨，萧晗宇没再多想，拉起范莉的手便朝学校跑去。　　幸亏他们离学校很近，很快便跑回了范莉的办公室。虽然如此，但衣服还是被淋湿了不少。　　回到屋里，范莉拿出一条毛巾递给了晗宇，道：“赶快擦擦头发吧，别感冒了！” 　　萧晗宇接过毛巾，心里一阵感动。刚才范莉还像个小孩子，而此刻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关心他，这不由使他对范莉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更加深了一些。　　擦完头，晗宇把毛巾还给了范莉，竟然忘记了说声“谢谢”。范莉看到晗宇的外套也湿了不少，便又说：“哎呀，你的外衣也湿了不少，赶紧脱下来凉一凉吧！” 而晗宇却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空气仿佛在他的眼前凝固了似的。范莉见他好像没听见似的，说道：“怎么了，已经病了？不会吧！”说着，便过来帮晗宇把外衣脱了下来。此刻，萧晗宇的内心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感动，要知道，除了他父母外，可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晗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种神秘的力量促使他将范莉紧紧地拥抱在了怀中，一行热泪从他的眼中滑落…… 　　回到家里，萧晗宇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写这一周的周记。以往他喜欢记一些心情故事，可是现在他连自己的心境都不知道，神经也仿佛错乱了似的。一种莫名的烈火在他的心中乱烧，于煎熬中他写下一首诗《牵手》：　　轻轻地牵着你的手，　　不顾一切往前走，　　无怨无悔，　　在夕阳坠落地平线的时候；　　轻轻地牵着你的手，　　不顾一切往前走，　　抛去世俗的纷扰，　　在黑暗笼罩大地的时候；　　轻轻地牵着你的手，　　不顾一切往前走，　　叛逆的心永不回头，　　在暴风雨袭来的时候。　　心，永远在一起，　　不离不弃；　　情，连着我和你，　　不悲不喜；　　爱，前进的动力，　　没有什么不可以！　　周日下午重新回到学校里，萧晗宇像平日一样把周记本交了上去。可是当他看到范莉那双清澈乌黑的眼睛时，他的内心里竟起了一些波动，他不知道范莉看到这首诗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可是他又无法控制自己，他非写这样一首诗不可！不管现实会怎样，他不愿去想那些无奈的现实，而心甘情愿去承受他自作多情的痛苦与煎熬。　　作业交上后，萧晗宇就一直盼望着发作业的那一刻。痛苦的煎熬过后，周记本终于发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去看评语。范莉给晗宇的评语只有两个符号：“！”、 “？”，萧晗宇看着这两个特殊的符号，猜测着它的含义，心如波涛澎湃的海面，汹涌不止。　　眨眼间，期末考试就来到了。这可是萧河四中新任领导班子上台后的第一次全县统一的大型考试，同样，这次考试要在全县各高中间进行评比排名，因此，学校十分重视。明明知道自己拿不了第一，但还是拼了命地往前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要使自己的排名更靠前一些，因为只有这样才觉得无怨无悔。　　在期末考试的准备工作会议上，教导主任反复强调要“灵活安排考生座次，合理维持考场秩序。”教导主任的话很明白，意在暗示各班主任安排考生座次时要使成绩贫富差距的学生交叉而座，以便于互助互利，充分发扬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维持考场秩序，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给考生充足的自由，充分发扬仁爱精神。　　由于范莉对自己的教学成绩有着足够的信心，因此根本没有把教导主任的话放在心上，坚信凭借自己独特的教学方式绝对不会落后于人，同时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教学水平到底几何。因此，在编排考生座次时就按照平时的座位进行了随意的编排。但是刚正的范莉却没顾及到另外一个问题，期末考试不是只考语文这一科目的，因此她这样做就得罪了其他的任课老师。再加上全班学生受范莉教育思想的影响，与世无争，把分数看得比名利都淡薄，根本不屑于考场作弊，取得一个虚假的分数来欺骗自己。在高一（三）班学生的眼里，分数算什么东西？狗屁不如！一文不值！成功的重要因素是情商而不是智商，把分数看得比命都重要首先就是情商低下的表现！所以，对于一个学生来说，鄙视分数首先就是情商发育的第一步。高一（三）班的学生认为，有能力应该是在高考的时候作弊，而不是在这时。因为对于集种种弊端和不公于一身的、一考定终身的中国高考来说，作弊才是最好的对策。对于中国高考来说，结果比命都重要，而过程则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为了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是可以不计较过程的。　　由于范莉的不屑一顾，结果其他老师在监考的时候，发现高一（三）班的考生座次安排严重两极分化，悲惨的结果已不可挽回，都痛惜不已。如果其他学校都作弊，那么这不就是不公平的竞争吗？因此，纷纷对范莉的行为强烈不满，认为她孤芳自赏，狂妄自大。而其中当属数学老师蹦得最高。于是，其他众老师私下达成一致意见，到校长面前公车上书，奏范莉一折，要求学校弹劾她。校长得到消息后怒火燃烧，但此时生米已做成熟饭，一切都已经晚矣，况且此事又不能公布于大庭广众之下，只可意会而不能言传。因此，校长对范莉也是束手无策，只好责怪她涉世不深，处事不灵活。范莉在得知其中的原因后哭笑不得，直感叹“问世间名利为何物，只教人明争暗斗。” 　　在这次期末考试中，高一（三）班除了语文成绩遥遥领先外，其它各科目均不理想，尤其是数学，考得一塌糊涂，差得不能再差。不但本班各任课老师脸上无光，而且还拉了学校的后腿，使萧河四中在这次全县评比中名列后茅，校领导也很没面子。校长新官上任第一次大考就取得如此糟粕的成绩，到县教育局参加会议时只觉得无脸见人，恨不得用一只马桶扣在自己的头上。为此，学校对范莉甚是恼火，恨不得一脚将她踢出萧河四中。但是这一次，数学老师在痛心之余却多了一份幸灾乐祸。因为曾经为了制上范莉循规蹈矩的教学方式，数学老师还认了教导主任作干爹，而后来干爹对于他的要求却置之不理，而范莉依然逍遥法外，这让他很失望。这一下好了，让干爹亲自尝一尝苦果，看他还长不长记性！不听干儿言，吃亏在眼前！看他以后还是否把干儿子放在眼里！哼哼…… 　　本来是检验学生学习水平的考试，却成了老师和学校争名夺利的工具，还闹得彼此矛盾重重，这真是中国式教育发展的伟大之处！　　结束了这争名夺利的期末考试就迎来了寒假。自从踏入高中大门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题山题海的包围圈，用尽一切力量仍旧无法脱身。本想借寒假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不料假期还没开始又被突然来袭的寒假作业所强奸，连这唯一属于学生的一点校外自由时间也失去了贞洁，沦为应试教育的奴隶，整个春节也变得一片昏暗。不过这对于萧晗宇来说也好，愤世嫉俗的他可以以此为借口少出家门，从而免去一些春节时的陈规陋习。但是在那个封闭而又落后的小村里，世俗的人们是不会放过他的。他们以此为借口，瞪圆了自己的双眼紧紧地盯住萧晗宇的一举一动，张牙舞爪地揪住他，把他摁倒在地，强行给他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然后以最恶劣的言论来抨击他，中伤他，给他制造谣言，并以此获得精神的慰藉与快感。否则的话他们的心里就会像长草了一样，觉得愧对于八辈祖宗，而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在这样的环境下，萧晗宇像挑着一副千斤重的担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头是无边无际的假期作业，一头是小村人对他的流言蜚语。他多想抛开这一切，甩掉这副担子，可是他无法甩掉，就像他无法摆脱地球引力一样，除非到另外一个星球上去生活。　　经过漫漫征途终于熬过了假期。开学了，沉寂了一个寒假的校园又重新喧闹起来，萧河四中这个古老的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节令上虽已进入了春天，可是整个校园内仍是一片残冬的景象，看不到半点儿春的生机。萧晗宇进入校园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范莉的办公室，为她送上一声迟到的新年问候。　　“晗宇来了，新年好！”萧晗宇刚走到范莉的办公室门口，范莉就给他打招呼了。　　“范老师新年好！”萧晗宇连忙应付道，边说边走进了屋。　　“范老师今天忙吗？”萧晗宇又接着问，以示自己对老师的关心。　　“不忙，怎么，你有事吗？”范莉说。　　“没事。”萧晗宇微笑着说。　　“没事进班学习去！”范莉似乎有些命令地说。　　萧晗宇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似的。隔了一个假期没见，虽然只是短短半个月的寒假，可是对于内心里默默地思念范老师的萧晗宇来说，犹如隔了半个世纪。今天终于开学了，在奔赴范老师的办公室的路上，他的内心里又是多么的激动与兴奋，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范老师说。可是没想到刚跟她说了两句话范莉就要把他打发走，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致使范老师如此对他。晗宇的心里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可是他又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在萧河四中这个校园里，不可思议的事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此刻，他宁愿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虽然他知道一切都逃不过上天的安排。　　“那——好吧。”萧晗宇犹豫了一下，惊讶地说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门外走去，脸上的表情也突然间发生了变化，犹如京剧里的变脸表演。　　从范莉的办公室出来，萧晗宇低着头往寝室里走去，眉毛拧成了疙瘩，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回到寝室里，只见江洋愁眉苦脸地躺在床上，隔了一个假期没见，看到萧晗宇连个招呼也不打，这可不是江洋的作风。　　“莫非他失恋了？”萧晗宇心想，于是便强作欢颜主动上前打招呼，道：　　“兄弟这么早啊！新年好！” 　　“好。”江洋应付道，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怎么了？失恋了？”萧晗宇问。　　“嗯，她退学打工去了。”江洋说，语气中表现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饥饿的人望着热气腾腾的馒头而无法吃到嘴里一样。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只说上学没多少用处，她不想再上了。” 　　“那她主动跟你提出分手了？” 　　“没有。” 　　“那你愁什么？你们还可以继续的。” 　　“可是她去了酒店里打工啊？” 　　“那又怎么了？” 　　“那是什么地方啊！她一走向社会我们还有可能吗？” 　　“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向社会的。” 　　“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实在是——”江洋说到这里忽然打住了。　　“想开点，啊——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相信你们还是可以继续的。”晗宇安慰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寝室。他还不知道范莉到底怎么了呢！可是现在他却要装作一个正常人去安慰别人，亏得江洋正处在半失恋状态，没看出他的心思来。　　上课铃响过，众生都回到了教室里。范莉笑容满面地向大家问好，并许下承诺，如果月考语文成绩优秀的话，到时候带领全班同学出去春游。众生都兴奋不已，一片狂呼乱叫。范莉在说话的同时，向萧晗宇投来一个微笑，而晗宇却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范莉在故弄玄虚？还是他自作多情？他猜不透。他只感到范莉的一举一动都会使他浮想联翩，引起他内心的波动。　　上课了，一切都像往常一样进行着。范莉对于萧晗宇也像往常一样，这使萧晗宇那颗荡起涟漪的心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然而在萧河四中的校园里，丝毫没有发现因为春天的到来而使众生有所改变，每天都依旧是在作业堆里度过，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因为天气的渐渐转暖众生身上的衣服穿得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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