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我姨妈就住进了医院。我爹把我锁在屋里,命令我看书。这时,我才
      回忆起昨晚我都说了些什么。
      
        我爹用鞋底子抽完我第一遍之后,在桌子旁边审问了我之后,才让我看书;审
      问时,他又把我偷小勇家钱的事儿抖搂了出来。他问我:
      
        “你说的小娜,是小勇媳妇小娜?”
      
        “是。”
      
        “我还以为是你二伯家小娜,正准备回老家还人家钱,你怎么表达不清?”
      
        我表达的很清,我绝不会偷自己妹妹的钱。
      
        昨天,我爹不但打我,而且从精神上压迫我。他故意先不打,脸贴着脸问我:
      
        “你知道拿人家钱,叫什么吗?”
      
        “知道。”
      
        他又厉声问:
      
        “叫什么?”
      
        叫“偷”。但我不愿意回答,我宁可多挨几下打,我也不愿意回答那个字。
      
        “叫什么?”
      
        他硬逼着我说那个字,并且,故意不打我,他要单等着我把那个见不得人的字
      说出来,才会给我重重的一巴掌。我咬着牙,把那个字说了出来,脸上立即挨了极
      其严重的一巴掌,脸像着了火一样。我爹并不是问了我一次,在两次鞋底子之间的
      空档儿,他不停的用这个方式蹂躏我,我几乎忘了他打了我一个多小时的耳光;他
      不停地逼我说那个“偷”字,然后打我耳光。
      
        晚上,我爹问我:
      
        “怎么小娜说她丢了50块?你说你只偷了5 块。”
      
        那50块,确实是我偷的,但我不会承认。那200 块钱的打,已经冤枉了我,我
      偷那200 块钱,并不是用来玩儿的;我没必要再承认这50块。这50块也没有证据,
      既没人抓住我偷,也没人看见我花。我已得到我自己的报应了,没必要再承认。我
      说了一句:
      
        “不知道。”
      
        我爹又来了一句:
      
        “看,明白了吧?一旦偷了人家钱,人家说你偷了多少,就是多少。”
      
        你不说,我也明白;只是你个傻屄不明白:两次偷钱,你个傻屄都不明白是怎
      么回事儿。
      
        志勇家的钱,必然是还回去了;小勇家的钱,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这之后,我一直都被锁在屋子里呆着,屋里给我扔了一个尿桶。志勇媳妇竟然
      走到窗户边,和我说起话儿来。她恨我吗?我害得她家打了一天架,她怎么还来和
      我搭话儿?
      
        “被锁在屋里难受吗?”
      
        “没事儿。”
      
        “他们不准你出来?”
      
        我没回答,这是明摆着的事儿,我不愿意多开口。
      
        “你偷那么多钱,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要用那些钱干什么?”
      
        我想告诉她实情,但我认为:就算她知道了,同情我,她也一点办法没有,她
      只是个局外人,这只会让我更显得可怜;即便她想帮忙,她也没权力掺和别人家的
      事儿。说了也没用,我什么也没回答,只是难过得低下了头,连受害人也明白我的
      处境,我爹娘竟然认为他们什么都对。
      
        这时,我爹回来了,志勇媳妇抱着孩子走了。我爹问我:
      
        “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在说局外人都了解我,我爹娘却不了解我!在说你这个王八旦干的好事儿!在
      说受害人都气愤你们的行为!你还有脸问?
      
        “随便聊了几句,没什么内容。”
      
        我爹没硬逼着我吐露。我认为,邻居们已经感觉出了我爹娘的变态,这户人家
      不正常。
      
        暑假有两个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学,我天天被锁在屋里,撒尿就用尿桶。
      
        本来,一切都结束了,我爹突然找到了我那封出走信。我不想让他看,伸手想
      拿回来。他命令我:“别动!”他皱着眉头把那两页纸看完了。我想,看了也好,
      看了你就明白我为什么偷钱了,你肯定也会反省自己,让我日子过好一点。哪知他
      看完之后,一点内疚感都没有,也没问我那笔钱真正的用处。他把脑袋伸过来,脸
      贴着我的脸,说:“你要什么自由?还劝我俩别离婚,我俩才不离婚呢!”说完,
      他回单位了。真讨厌!真虚伪!限制我自由,我可以不说什么;婚姻的事儿,你吹
      什么牛?别人不懂,我还不知道情况?拿着最不行的事儿,在最了解情况的人面前
      吹,真不可救药!
      
        晚上,我爹把那封信的内容,向我娘描述了一下。我娘来了一句:“俺们才不
      离婚呢!你算什么玩意儿?还劝我俩别离婚,俺们过得好着呢!”这两个人真是彻
      底无可救药了。变态!虚伪!
      
        我姨妈生了。生孩子当晚,我娘带我去了医院。不知等了多长时间,人们传出
      消息:生了一个女孩儿,正在抢救;我姨父在旁边抹着眼泪。过了不知多长时间,
      人们又传出消息:孩子救活了。我找到我姨父,说:“现在,你又高兴了吧?”我
      姨父抹了把眼泪,强挤出了一丝笑。
      
        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真实情况:我姨妈生的那个女孩儿,根本就是一个死孩
      子;我姨父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去一个四川人那里,买回了一个女婴,冒充自己的
      孩子。我明白了,当时我问我姨父是否高兴时,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勉强;他当时一
      定悲伤欲绝,但仍然对着不了解情况的外甥笑了一下。这件事儿,只是一个悲剧,
      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导致我说了蠢话。我很后悔,当
      初干嘛问姨父那么一句?那是用盐当止疼药,在伤口上洒。尽管责任不在我,但我
      仍然认为:我是一个绝顶的蠢货!
      
        刚一开学,我家又搬了。日杂公司还拥有一处百货商店,离公司500 米远,商
      店后院有两间破房,我家搬去了那里。当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搬家,我也没考
      虑这事儿。我回头想这件事儿,这么认为:新家也一样的破,我爹娘没换工作,我
      也没转学,搬家只是为了避开那些邻居;至于是担心我干坏事儿才搬家,还是我爹
      觉得邻居在怀疑他有心理问题才搬家,我永远都没能知道答案,但,绝对不是为了
      顾及我的名声儿。
      
        我也愿意搬家,新家几乎没有邻居,只有一个卖家俱的住在院儿里,没人知道
      我干过什么事儿;日杂公司的院子里,我已是出了名的“死皮不要脸了”。
      
        开了学,我已是六年级的学生了,我周岁十一,虚岁十三,个子仍然没怎么发
      育;我天天幻想着自己已长大了,我认为:长大了,一切就都好了;作为大人,我
      能控制自己的生活。
      
        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自暴自弃了。在学校,我是出了名的调皮学生,但叫家
      长的次数变少了。
      
        日杂公司的这个商店,有几名员工;从人员编排上,他们也是日杂公司的正式
      员工。一个女店员叫海芝,20岁,又白又高又瘦,可惜不怎么漂亮,心眼儿挺好;
      另一个女店员叫小萍,18岁,个子不高,但很漂亮,心眼儿不如海芝好,门口一个
      修表的南方人,天天勾引小萍;还有一个男店员,叫张亚洲,30岁,又瘦又漂亮;
      他和他媳妇承包了日杂公司的一间店面儿,专卖日杂货物,他们家还摆了一张台球
      桌儿,亚洲是那一片儿最会打台球的人。亚洲媳妇又高又胖,有二百来斤,嘴里不
      停地吃东西,还臭美地烫了一头卷儿发。这些人,都不讨厌我。
      
        一家外地人也承包了一间店面儿,专卖家俱,院子里摆满了种类家俱,院子就
      是他家的库房。我一辈子也没睡过席梦思床,我几乎尝试了院子里每一件儿家俱,
      太舒服了。卖家俱的两口子,口音特别土,一听就是乡下人;我天天学这家的男人
      说话。
      
        我说了,我已经是个坏孩子了,我自己都这么认为。我天天想方设法去游戏厅,
      因为家已经不在我爹单位,他没办法再二十分钟回一趟家;星期天,我也溜去游戏
      厅。我和赵兴他们几个人,成群地到处乱蹿。
      
        玩游戏,需要花钱,我琢磨着偷钱;现在偷钱,本质上和以前不一样。以前,
      我是因为没零花钱,又要买烟熬日子,才被迫去偷钱;现在,我依然没有零花钱,
      但我偷钱不是要买零食,也不是要买烟,我是主动去偷钱,怎么过得痛快,我就怎
      么过。干什么坏事儿,我都没有内疚感了,我只担心会不会有后果。
      
        我打我身边所有人的主意,想方设法地弄到钱,和赵兴一起花掉;赵兴也是这
      么干的。我娘也发现过我的钱,但她不问我是偷的谁的,直接就没收。
      
        海芝经常把书包放在商店后屋的床上,我可以从院子里直接进入后屋,我先打
      海芝的主意。我反复偷了她几十块,不知是她有所察觉,还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怎
      么再把包儿放在后屋了,我又打卖家俱的主意。家俱店和院子之间有门儿,我进不
      去;但门框上边的墙上,有一个窟窿。我担心这样钻进去会不会摔下来,但我强咬
      着牙,爬到院子的铁架子上,硬是钻了进去。我趁他家回老家的空档儿,干了这事
      儿,我偷了他家几十块。这些人的钱,并不止这些,我不是因为内疚才少偷,只是
      害怕把人家偷急了眼而把事儿捅出来;我就利用邻里这些面子问题干这事儿。
      
        我还溜回老家去,偷亲戚们的钱;不管进了谁家,我先看床垫下面,实在不行,
      我才开人家柜子。我奶奶的钱,我一次也没找到;我姥姥的钱,也只偷到了几块。
      我又去了我四姨家,床垫下没有钱,我开抽屉,找到了二十块钱,我拿了十块,刚
      装进兜儿,我四姨就进屋了;她立刻就发现丢了十块钱。她不好意思搜我身,我死
      不承认。我姥姥这个人特别聪明,她对我说了这么一句:“不管是不是你拿了钱,
      但要记住:钱只能自己花,不能让别人花。记住了吗?”我太小了,不知道这是一
      个圈套,回答了这么一句:“记住了。”这句话儿把我卖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偷
      了钱,我爹娘狠揍了我一顿。我敢说,海芝和卖家俱的一定怀疑是我偷了他们钱,
      但肯定是因为面子问题,才没问我。
      
        我爹依然天天揍我,每次都会把我的鼻子打破,流很多血。
      
        我在学校也是名人了,我什么坏事儿都干。
      
        学校9 点钟做早操。一次,同学们都去操场了,我们几个人留下扫屋子;我突
      然来了灵感,跑出了教室。当时,学校的广播还没播放,我模仿着广播,对着操场
      上的学生喊了起来:“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
      二、三、四……”有很多傻冒儿跟着我的指挥,做开操了。操场上,很多学生和老
      师都笑了;我忽然发现,体育老师许黑子正在下边儿盯着我,我赶紧溜回了教室。
      这个许黑子,打人特别出名,这次,肯定会有一顿狠揍。
      
        早操一结束,许黑子就把我从教室里叫下了楼,我吓得直哆嗦。坏了!他会不
      会像我爹那样揍我?还好,数学老师跟着我们一起下了楼,她怕我挨打,始终不离
      开我们。许黑子强忍着没打我,他眯着他的小眼睛,斜着眼瞄了我半天;数学老师
      赶紧指责我,我知道,她这些话都是说给许黑子听的,她不想让许黑子动手。最终,
      许黑子给了数学老师面子,只训了我几句;接着,他结束了这事儿:“你回去吧。”
      我和数学老师都长舒了一口气,回到楼上,她说:“你真是让我操心,我要不跟着
      你,他不把你打死?以后,给我好好听话,别让我为你难过了。”我毕恭毕敬地回
      答:“是。”
      
        我虽然不学习,但数学依然次次都过90分,语文也能过80分,同学们认为我聪
      明的不可思议。班主任依然恨我,数学老师依然喜欢我。
      
        因为打游戏的事儿,我爹经常在学校里就开始揍我。一次,我爹又在学校里打
      我,把我鼻子打出了血,校门口有一个摆摊儿的老太太,她拦着我爹不让打,还帮
      我擦血,他爹在旁边呲牙咧嘴地冒出一句:“邵小林,咱们父儿俩--- 断了!”老
      太太让他别胡说。现在,一巴掌下去,我的鼻子就会流血。
      
        学校里,有很多流氓和无赖,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但我的地位很低,很多人都
      欺负我。他们抢我的雪糕,找茬儿骂我,有的还揍我。我跟我爹娘说过我的委屈,
      他们立刻就冒出一句:“打死你!你不惹人家,人家能打你吗?打死你!”我什么
      也不愿意和他们说了,甚至有一次大事故,我说了,我爹娘也没保护我。
      
        那天,正在上上午最后一节课,我们的教室突然被占了,老师让我们去操场看
      书,我们搬着凳子去了操场。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他们正在赛跑。有一个
      和我认识的学生,跑过我身边,我和他开玩笑,用书扔了他一下。一会儿,他哭着
      回来,对我说:“老师让你过去一下儿。”我觉得没使劲儿砸他,怎么就哭了?那
      个体育老师也非常狠,我不敢过去;心想:小孩子闹点儿摩擦,老师不会太在意,
      这事儿会不了了之的。哪想到,这名老师找了过来,说:“我刚才让你过去,你为
      什么不过去?”我站在那儿,不敢动。“啪”!重重的一巴掌,他扭头走了。我留
      在原位,哭了;一会儿,我鼻子就流血了。我认为:小孩子之间出了这么小的事儿,
      他不该这样打我,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娘,让他们找到学校,给我讨个公道。毕竟,
      这是大人在打孩子。我故意不去洗,用手捂着鼻子呆着,还让血把上衣染红,想拿
      来当证据。那名体育老师也怕了,他又过来了,说:“去洗洗吧。”几个学生拉着
      我洗了洗,鼻子很快就不流血了,但我故意没洗衣服上的血。那名老师把我叫到办
      公室,说:“我叫你,你要是过去了,这事儿就不会发生了。我也确实打得重了,
      你别和别人说这事儿,回去吧。”
      
        任何委屈,我都不对我爹娘说,但这件事儿闹大了,我决心告诉他们,他们不
      至于那么不是东西。
      
        路上,行人都注意我身上的血,我虽然也有点害臊,但仍然强忍着回了家。进
      了家,我把衣服脱下来,拿给我娘,说:“我就用书扔了同学一下儿,他们体育老
      师把我打成了这样,你们下午去学校找他闹一下儿。”我娘立刻把那件衣服用水盆
      泡上了,说了一句:“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真他娘地让人气愤!这是什
      么娘?我决定告诉我爹,这事儿这么大,我认为我爹会帮我出头。我爹一回来,我
      就向他描述了一遍;他虽然很不是东西,但对于别人打自己儿子这种事,还是非常
      气愤,他想去找学校,问:“那件衣服呢?”我娘指了指水盆,我爹说:“你把血
      泡没了,我拿什么去找?”我提醒我爹,无论如何也得去闹一下,这可是一个大人
      把别人的孩子打坏了。我爹竟然冒了这么一句:“打死你个狗操的!谁叫你先惹人
      家了?”我娘也附和了一句:“就是!打死你!活该!”
      
        从那时候起,任何事,我都不对我爹娘讲;甚至是我受了重伤,我也没向他们
      说,我强咬着牙,忍了一星期。
      
        我是这么受的伤:学校操场有双杠,一边儿站一个人,向对方的方向跳,看谁
      跳得快;为了缩短距离,赛手的双手,都尽量向双杠中间部位挪。这样做,其实相
      当危险,双方很容易互相碰伤。一天,班里杨蛋挑衅我,非要和我比赛;我本不想
      和他比,可他讽刺我,说:
      
        “因为知道自己不行,所以不敢和我赛!”
      
        “放你娘的屁!老子比你要快得多,来吧!”
      
        我看见他的双手非常靠近双杠的中间部位,但我不能认输,我俩开始了。一起
      跳,我的左手就被他的脚给踹着了。我左手大拇指与手掌之间的关节部位肿了,疼
      痛难忍。我不知道这叫脱臼,但我知道这是严重的受伤,应该去医院;但我不愿意
      告诉我爹娘,我也不在乎自己的健康。最终,我咬着牙,把一个星期的疼痛忍了过
      去。我比较了一下双手,左手大拇指的关节部位,形状明显和右手不一样;并且,
      左手的抓握力度和持续时间,都明显不行。我明白:左手因为没去矫形,已经朝错
      误的方向生长了。但当时,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压根没当回事儿。
      
        我爹娘从来都没教过我一句这样的话:“你要注意你的身体,受了伤,一定要
      告诉我们。要看清楚危险,一旦你的身体损坏了,你的人生也就毁了。”他们从来
      不教我保护自己,也不教我任何事情,只是不停地打骂侮辱我。
      
        在学校,有同学经常欺负我,他们欺负我的形式有很多:抢我雪糕,骂我,打
      我,诽谤我……
      
        有一天,四班一个大个子,把我的帽子扔进了女厕所;女厕所里也有女流氓,
      她们又把帽子扔了回来。他们就这样,反复地扔了很多次。我委屈地哭了,到最后,
      我决定不要这顶帽子了。回到家,我什么也没告诉我爹娘,我娘还骂我怎么把帽子
      丢了。
      
        分班以前,我有一个叫吕烈的同学,他也是一个大渣子。他趁我不注意,用一
      根针扎进了我的胳膊,像打针一样。然后,他把针拔了出来,用手指按住针孔止血
      ;他怕我哭,还说:“不疼。”确实不疼,但我心里非常委屈。吕烈还把我的小塑
      料手表抢了,我没对家里说。我爹娘骂我败家子,说再也别想戴手表了。
      
        所有的委屈,我都不和父母说;至于那些抢雪糕、挨顿骂、被大个子同学踹两
      脚之类的事儿,就更不值得提了。
      
        我自己也干很多调皮事儿;并且,我也学着别的孩子,侮辱女同学。我们班的
      班风非常不正;又快毕业了,同学们更放肆了,男女公开脸贴着脸一起看书。我和
      班上刘可玉、张翔一伙儿,对着邻桌的女生胡说八道。“操死你们几个姐妹!”,
      这样的话,我们张口就来。我们还摸女同学手;有的同学愿意被摸,有的同学不愿
      意被摸,我们就强行摸这种女生的手。
      
        我已经相当坏了,我也欺负别的同学。我竟然把一起玩儿的好朋友刘可玉揍了
      一顿,只为了在校花侯玉萧面前炫耀一下。我还一拳把同桌王雷打哭了,后来,他
      哭着让老师帮他调了座位。我打王雷的时候,有点儿下不了手,可张翔这个兔崽子,
      在旁边不停地怂恿我动手。我强咬着牙,让王雷准备好,一记重拳把他打哭了,他
      连还手都不敢还手。张翔还呲呲地笑着对我说:“看,他还没掉泪,强忍着呢。”
      但王雷还是掉了泪,张翔更兴奋了。他真是个浑蛋!我比他还浑蛋!
      
        我又调皮,又欺负同学,同学们开始讨厌我了。并且,我还偷同学的钱,他们
      已经看不起我了。
      
        一天中午,我去学校去得非常早,教室里就我一个人。我开始翻腾同学们的书
      包;最后,从冯小光的书包里找到了十块钱。我不想偷这样的整钱,我喜欢偷那种
      大把的零钱,那样不会把人家偷急眼,也比较安全,不易被发觉。但最后,我还是
      咬着牙把冯小光的十块钱偷了,她必然会气死,当时的十块钱,相当于现在的一百
      多。过了一会儿,冯小光的同桌来了,她知道我是第一个到班级的学生。上课之前,
      我听到冯小光在问她同桌:“当时教室就他一个人吗?”我知道,他们在怀疑我,
      但最终冯小光也没问我。
      
        我偷同桌王硕的钱,被老师知道了。那天,每人要交三十块的书费。王硕她娘
      也是学校的老师,到下课的时候,才把钱给她送来。王硕当着我的面儿,把钱放进
      了书包,跑出去玩儿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偷她的钱,危险!但我依然偷了她十块,
      跑出去花了四毛。
      
        一上课,班主任让同学们把钱拿出来,她要挨个收。王硕立即就发现自己丢了
      十块,她告诉了老师。老师首先怀疑我,从我兜里掏出了三十九块六。她问我:
      
        “这多出来的十块钱是你的吗?”
      
        我已经很心慌了,但强装镇静,说:
      
        “是。”
      
        “你是多向家里要了,还是家里多给了你十块?”
      
        我答不上来,他们绝对不会认为我爹会多给我十块钱。
      
        “你们家住在哪儿?”
      
        “日杂商店。”
      
        “在哪儿?”
      
        “那边。”
      
        “那边儿是哪儿?”
      
        我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但我不能承认,当着这么多学生呢!我故意不说清楚,
      用手指着家的方向,不停地说“那边”。同学们已经笑了半天了,我喜欢的刘平也
      在笑;我欺负同学,侮辱女生,都是当着她的面儿,我认为自己早就配不上她了,
      在男女关系的事儿上,我也自暴自弃了。
      
        最后,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当即就承认了。但我已经花了四毛,老师说
      :
      
        “我帮你垫上,明天你再还我。”
      
        我们俩又回了教室,她没当着同学们的面儿揭穿我。
      
        当晚,我想偷我娘点儿钱,把那四毛还给老师。可是,我没偷到;我软磨硬泡
      了我娘晚上,她才给了我5 毛钱。第二天,我把钱还了老师。
      
        老师还是偷着把我偷钱的事儿告诉了王硕,但王硕没和我提过这事儿。后来,
      后排的侯玉萧和我开玩笑时,把这事儿抖搂了出来;我才明白,王硕身边的女孩子,
      都知道这事儿。我觉得丢人。
      
        侯玉萧是学校有名的校花,字写得非常漂亮,我本子上的姓名,都是她帮我写
      的;除了刘平,我也特别喜欢她,我感觉她也喜欢我。
      
        所有男生都对侯玉萧虎视眈眈。侯玉萧本人的脾气也硬,她讨厌后排的那些菜
      包子。那些流氓在厕所的墙上画了一个裸体女人,在画儿旁边写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侯玉萧,快来操啊!”
      
        侯玉萧并不讨厌我,我感觉她喜欢我。我们班有一个学生,叫王猛,我俩天天
      猜测侯玉萧到底喜欢谁。王猛认为,侯玉萧不但喜欢我,而且心里也有他。我俩一
      个一个地列举,到底侯玉萧最喜欢谁。
      
        前段时间,王猛刚偷了他娘几百块钱,天天请我吃雪糕,打游戏机。事发之后,
      他娘竟然找到我,硬说是我教着王猛干的。尽管王猛一再声称这事儿是他自己干的,
      可他娘还是认为是我把她的儿子教坏了。事实上,王猛花了很多钱之后,才和我铆
      上。并且,他对我说是他姐姐结婚才给了他那么多钱。最后,我和王猛的关系也不
      像从前那么好了,他娘肯定也嘱咐他别和我在一块儿呆。
      
        我把王猛偷他娘钱的事儿告诉了我娘,我娘嘱咐我别和王猛在一起,我说行。
      一天,王猛打算星期天去我家找我。我俩约定好:到了我家,我叫你刘云。刘云是
      我们班上一个回民,我娘也知道这么个人。王猛来时,我娘正在吃肥猪肉,听我在
      叫王猛“刘云”,她赶紧把肥猪肉藏了。最后,我俩还是露馅了。我们玩儿了一会
      儿之后,我张口就叫他王猛;我娘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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