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志恒没被踢坏,过了两个月,他上班去了。不是贸易货栈,是日杂公司,老头
      儿不知什么时候调到了日杂公司。
      
        秀敏已经怀孕了,现在在喂自己的猪,种自己的地,干得非常有劲头儿。还有
      一件事,让她特别高兴。东边志强家里,天天打架,一打起来,东西全飞到自己的
      院里来了。刚开始,她帮着二妮儿捡回去;后来,她多了个心眼,看哪种东西扔过
      来的多,便留下点儿。她爱占这种小便宜;并且,她有点尖头。
      
        志恒每月能挣十八块钱,虽然货币贬值了,在村子里,这仍然是一大笔钱,盖
      房子不才花了几百吗?马上就能买电视,村里已经拉上电线了,除了我邵志恒,你
      们谁也买不起电视。
      
        志恒和秀敏几乎每天都做爱,工作干得也很不错,两人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
      老头儿稍微点拨了一下志恒,很快,志恒也当了会计。
      
        志强的日子还是那么乱套。班没接成,他想要打铁。村里已经有几家打铁的了,
      效益不错。他反复跟他爹说想打铁的事,最终,他也没打。老头儿快丧失为这种事
      儿生气的能力了。你已经结婚生子了,当爹的绝对不会害你!能帮你多少帮你多少,
      但最终还要看你自己。你的日子,你自己看着摆弄吧。
      
        志强没打铁,把二妮儿打跑了;只有在打媳妇时,他才觉出自己的本事来。永
      林4 岁,永钊2 岁。他们俩天天去后院儿,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
      
        志刚也已经12岁了,调皮的要命。他不好好念书,跑到大队里玩儿,对着话筒
      乱叫唤,“轰”的一声,冒烟儿了,他把大队里的播音器弄坏了。
      
        弄坏了得给人家修好。他爹这个生气:你个兔崽子怎么就不让老头儿我省会儿
      心呢?他不想打志刚了,看样子,志刚像是定了型,你小子就是当农民的料儿!
      
        志恒找了一辆木头车,把志刚当驴套上。走吧!拉着机器进城吧!大热天,志
      刚拉着车进城,老头儿骑着车子,在后边跟着。志刚从来没干过活儿,刚走了没一
      会儿,他就晕头转向了。他扭头说了一句:“喘口气儿再走。”“不行!再走一会
      儿,你个笨蛋!就是我拉着,也能走到城里,这不是重活儿,再走一会儿!”志刚
      又强忍着走了一会儿,实在不想走了,没打招呼就自己坐下了。他爹一看,坐会儿
      坐会儿吧,怎么也是这样儿了。有你小子受罪的那一天!等着瞧吧!
      
        修喇叭没花多少钱,志刚只挨了一路骂,老头儿多少有点唠叨了。一进家门,
      志刚刚把缰绳从肩膀上放下来,志恒就进了院儿,踹了志刚几脚;志刚连屁也不敢
      放。老头儿还在发愁:志刚可别成了志强那样儿!
      
        这年冬天,秀敏的姐姐秀芬才嫁出去;她找了长庄村一个果农。这个果农耳朵
      聋,秀芬少白头,俩人互相欺骗了对方。
      
        到年底,腊月里的一个晚上,秀敏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叫邵小林。从东河村请
      了一个土医生,帮她接了生,她在家里坐月子。
      
        坐月子的一个月里,志恒一天也没回过家。秀敏的三妹秀荣,过来家里伺候。
      秀荣总觉得不对劲儿:这儿在坐月子,姐夫怎么一天也不回家?秀敏特别爱志恒,
      告诉妹妹别乱猜。
      
        二妮儿也回来了,她特别喜欢秀敏,给她带了两包奶粉。她见志恒一个月没回
      一趟家,就明白了志恒是什么人。
      
        孩子的出生,让秀敏娘非常高兴,因为这是个男孩儿。在孩子生出一半的时候,
      她比女儿还紧张,死盯着婴儿的裤裆;当她看到生殖器时,才放了心。
      
        志恒已经变心了,秀敏也知道,但她不同意离婚。两边儿的老人一齐向志恒施
      加压力。最终,这事儿过去了,但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秀敏就假装志恒还爱自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既然丈夫已不再提离婚的事了,
      自己就还是幸福的。
      
        秀荣也快要出嫁了,秀丽和树宁天天过来和孩子玩儿,但孩子太胖,他们俩抱
      不了。
      
        我就是志恒和秀敏的儿子,邵小林。
      
        二伯和二娘依然天天打架,很快,二娘又跑了。永林和永钊还是天天去后院儿,
      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日子就这么过了好几年,慢慢地,我也会跑了,我依稀记得
      一些事情。
      
        我天天在院子里跑,我娘在后边追我:“小林,快停下,快停下!”“咕咚”!
      我掉猪圈里了。我娘早就在猪圈里铺满了麦秆,我天天掉进猪圈,但一次也没摔坏。
      我因此得了一个小名,叫“屎娃”。村里人全这么叫我,我一直都很难为情,他们
      谁也不知道我的正式名字。
      
        我爹娘的关系似乎有些改善,打架的次数不是特别多。为了逼我娘离婚,我爹
      总是欺负我娘,每次一折腾,双方老人都一起出面,把这事儿压下来;然后,我爹
      就又回单位。几天后,他再回来继续折腾,但结果都一样。
      
        这个时期,我每天都和我娘粘在一起。晚上,睡觉前,我问我娘:“为什么一
      睁眼,天就亮了,我才刚睡着。”我娘说:“你要不闭上眼,就有坏人来吃你手指
      头。只要你闭上眼,就什么事都没有。”我一闭上眼,就会立刻睡着。几乎每天早
      上我睡醒时,都发现自己正在尿床;我也有点害臊,边尿着,边往床下跑。但我娘
      一次也没为这事打过我,我俩一直很相爱,但我对我爹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折腾
      完了就走。
      
        白天,我娘把我放进筐里,背着我去种地;我一会儿也不愿意离开我娘。我还
      隐隐约约记得,有一个特别高大的大伯,每年回来一两次。
      
        我光着屁股跑到了四五岁。永钊仗着比我大,老是欺负我;幸好,永林总是护
      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永林不喜欢永钊。他经常揍永钊,每次揍他,他都不敢还
      手。永钊揍我时,我和他对打,但没打赢过。他们俩还教我玩小鸡鸡,我不知道他
      们为什么这么干,但依然跟着他俩一起玩儿。
      
        二伯和二娘还是离婚了,二娘让他看了自己和别人的结婚证,二伯死活不过了。
      二娘去了外地,不过,他经常回来看孩子。家里人教我们几个:二妮儿要再回来,
      别搭理她,她是坏女人。
      
        我娘对他们的做法很气愤,你凭什么不让孩子见自己的亲娘?我也不懂,他们
      两个怎么会不爱自己的亲娘?
      
        二娘又回来了,我拿着二娘给我的核桃,跑回了家。一进家门口,我就嚷:
      “娘,她说没毒!她说没毒!我可以吃了吗?”
      
        永林和永钊把我叫了出来,说要一起把核桃扔了,我不愿意扔。可他们一甩手
      就把自己的核桃扔进了玉米杆堆儿里,瞪着眼看着我,我也只好扔了一把,但我没
      扔完。我不明白,他们俩怎么把这么好的东西扔了?这还是她娘给的。他俩还说:
      “二妮儿不是好人!”他们怎么叫自己娘的名字?我太小了,根本不懂。但我知道,
      他俩也狗屁不懂,肯定是大人教他们的。
      
        我只记得二娘非常漂亮,也非常高大。她渐渐地不怎么回来了,二伯又娶了亲。
      这个新二娘,颧骨特别高,眼睛特别小,一身病,干不了活儿。我不明白二伯为什
      么不要漂亮媳妇,非要难看的。
      
        新二娘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儿,我娘早就嘱咐我了:“她叫小娜,你怎么和永钊
      打架都行,就是不能和她打,她不是亲的。”我敢肯定小娜不姓邵,人人都管她叫
      邵小娜,我听着总是别扭,我总是喊不成她的全名,我试了好几次,就是喊不出来。
      
        我娘告诉我,是我大伯让我二伯离婚的,为了达到目的,大伯还给了二伯五百
      块钱。
      
        我叔叔还没结婚,我爹经常不在家,他就来骚扰我娘。有一次,我娘正在和面,
      他从我娘后面伸手抓我娘裤裆,我娘用腿夹住了他的手,怎么收的场,我记不清了。
      我叔叔还总是对我娘说笑话。一次,当着我的面,他对我娘说:“一天,二愣问天
      成家小子:‘你娘哪儿有毛儿?’天成家小子就顺着她娘大腿往上摸,摸到根部,
      说:‘哎!这里有。’”然后,他俩就笑,我听不懂,但也跟着笑。
      
        我知道叔叔干的不是好事。不过,我敢肯定:我娘没和我叔叔偷情。我娘不是
      那种人,我娘一旦爱上哪个人,就再也不会爱上第二个。
      
        我每天都和小娜一起玩儿,我从来没有欺负过她,我比她大十天,不管是不是
      我亲妹妹,我觉得自己毕竟是哥哥。
      
        我和永钊的关系始终不行,他还总欺负小娜;有时看得我都气愤,我又不敢替
      小娜出头。不过,每次他欺负小娜,他爹都会揍他一顿。
      
        我娘告诉我:新二娘藏着很多私房钱,以后都给小娜,一分钱也不给永林和永
      钊。
      
        我天天瞎跑,看见别的孩子都背着书包去上学,我也央求我娘送我去;并且,
      永林和永钊也天天去上学。可我娘嫌我太小,说明年再去。我特别想弄明白永钊书
      里那些字,永钊就不告诉我。
      
        我已经能记事儿了,我爹和我娘,过不了几天,就闹一次离婚。我爹一回来,
      就折腾,我娘死活不愿意,双方老人一出面,我爹就不折腾了,又回单位。
      
        我还记得一个经典的场景。当时,我一进屋,就见我爹正咬牙切齿地指着我娘
      :“马秀敏!离不离?”我娘一字一顿地说:“不离。”我爹呲牙咧嘴,出了半天
      粗气,扭头又走了。
      
        到这个时候,我爹还没怎么打过我;都是我娘打我。
      
        第二年,我娘领我去了学校。老师一见我就笑了,说:“回去穿条裤衩再来。”
      
        小娜也上学了,但我们没在一个班。
      
        我确实有点小,我不知道人们坐在教室里在干嘛,我成绩很差,跟不上课。渐
      渐地,我明白了,老师在教我们认字儿和算数儿,我也能跟上课了。
      
        小娜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菜包子,她什么也学不会,但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仍然
      非常喜欢她,天天和她玩儿。
      
        我舅舅小学还没毕业,我放学早,就去他教室门口,往里望。老师正在发试卷,
      “马树宁,2 。5 。”舅舅上去拿试卷,老师又补了一句:“回去拿两块五,买几
      个烧饼卷肉吃了吧!”他下了课,我问他2 。5 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一个高分儿
      ;我又问他烧饼卷肉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太小,说了我也不懂。
      
        我就这样上学了,老师叫马秀芹,和我姥姥家还沾着亲,她一个人教所有科目。
      但她老是揍我,,我特别怕她。
      
        同学们不愿意和我玩儿游戏,因为我舅舅已经一米八了,是学校里最厉害的人。
      每次我哭了,同学们都怕我舅舅去揍他们。
      
        我还是挨过几次揍。一次,我和一个小同学闹别扭,他叫了一个大孩子来揍我,
      他连搧再踹,打得我很疼,但我谁也没告诉。他看上去比我舅舅还高,我怕舅舅打
      不过他。但舅舅告诉我,这个学校,谁也打不过他。同班学生里也有人欺负过我,
      我没好意思去叫我舅舅。舅舅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件事儿了,晚上去找我,说:“你
      怎么不跟我说,你应该领着我去揍邵山一顿。因为没当着你的面,我只说了他一顿。”
      
        我不知道怎么这么快,我已经上四年级了。我舅舅早不念书了,接了我姥爷的
      班,去药厂上班了。
      
        我也记不清,我爹什么时候又开始回家了。总之,我日子不好过了,我爹天天
      都想揍我。他天天逼着我看书,每天晚上,他都不让我出去玩儿;村里经常停电,
      我们就点着油灯看书。
      
        我根本看不下去,别的孩子都在玩儿,我怎么在这儿看书?但我爹一会儿也不
      让我玩儿。每次考完试,他都仔细地盘问我,都出了些什么题。我怎么能记得住?
      说不出两道题,我已蒙了;我坐立不安,吓得一脑袋汗。他一问我,我就不敢再坐
      着了,一直站在那儿应付。我娘说:“你别问他了?”他才罢休。
      
        试卷拿回来,我爹会一道题一道题地给我分析,数学题都是因为粗心做错的,
      他就揍我;我娘刚开始时护着我,后来就不管我了。我非常怕我爹,他怎么又经常
      回家了?单位上不是很好吗?我本来挺爱上学,可现在我一点也不喜欢了。白天要
      上课,晚上也不让我玩儿,甚至星期天也不让我玩儿。
      
        星期天,我爹也不去上班,早上6 点钟,他就弄个收音机,开老大音量,听
      “愉快的星期天”。我刚翻一个身,他就嚷:“都醒了,还不起床?看书去!”我
      的娘啊!这日子怎么过?我迷迷糊糊起了床,在桌子上放一本书,坐在那里装样子。
      我爹竟然一会儿也不出去,就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书。这一天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他怎么也不生病?去医院看会儿病也行。总之,星期天,他死傍着我。
      
        我爹也不让我看电视;我家那台电视机,是村里第一台电视机,但就是不让我
      看。有一次,我已经睡了;我爹打开电视,开很大的音量,我把脑袋往那边儿歪了
      一下,我爹一巴掌就把我打得眼冒金星了。他呵斥了一句:“就知道你睡不着,起
      来,看书去。”原来他开电视就是为了引诱我,揍我一顿,再让我看书。我流着泪,
      穿好衣服,挪到桌子旁边看书。书我并没真看,我从来没看过一次,就在那装样子。
      
        我对我爹的爱,渐渐地变成了恨;我以前可是爱他的。快点离婚吧!我跟着我
      娘当农民,也比这样强,快点儿离了吧!
      
        我爹只准我看书,也不让我玩儿,也不让我做家务。我趁着他高兴,要他给我
      买小人书,他竟然真买回来了。我一看,不是连环画,是黑白的文字性小人书;一
      个黑白图片,附上好大一堆文字说明。这种书一点儿也不好看,不是我这个年龄该
      看的,那些字儿我很多都不认识。凑合着看吧,总比练习册好看。哪知道,等我看
      完了,我爹把小人书拿在手里,指着其中一个字儿问我:“这个字儿念什么?”我
      一直都是稀里糊涂看的,谁看小人书还查字典?他指着“扶老携幼”中的第三个字,
      这字怎么这么多笔画?我没学过,我傻了。我硬着头皮,崩出一个字:“拐”。
      “叭”!一巴掌,我前眼一黑,差点没被打倒。“你为什么不查字典?”他边骂我,
      边连搧带踹地揍我。以后,千万别要小人书了!
      
        我爹揍我,不是只找学习上的理由。一天晚上,我娘在做饭,我发现她只切了
      一点儿菜,乡下夏天里有的是蔬菜,我很喜欢吃菜,她切的那一点儿,还不够我自
      己吃,我就问她:“做这么一点儿菜,够吃吗?”她说:“够吃。”一会儿,我又
      问她这个问题,很显然,她刚才的回答是错误的;这一次,她这么回答:“一会儿
      我们不吃,这些菜全是你的。”我放了心,等到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娘确实没怎
      么吃,可我爹吃的非常起劲,我问我娘:“你做这么少的菜,不是说了你们不吃吗?”
      我娘不回话,我爹说:“说了不吃也得吃。”他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吃,我又对我娘
      说:“你说你们不吃。”我的脑袋上立刻就挨了我爹一筷子,我不敢吃了,我爹边
      揍我,边把那些菜吃完了。我认为,我娘在故意引诱我去挨揍。
      
        我开始怀疑,我爹揍我,就是给我娘看的。我就当着你马秀敏的面,天天揍你
      儿子。你当娘看不下去了,必然跟老子离婚!我娘怎么天天都看得下去呢?你不知
      道他在揍我吗?快他娘的离婚吧!我有点儿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引诱我挨揍:为了让
      我爹高兴,避免离婚。
      
        我爹天天找各种理由揍我,我娘总看得下去,我爹见这招儿不太管用,又开始
      揍我娘。一天,我一进门,看见我娘痛苦地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我爹站在她
      面前,面露凶光,瞪着我娘。我一看就明白了,他刚踢了我娘一脚,他穿得可是尖
      头皮鞋。我站在那儿不敢动,我真想揍他一顿,但我肯定不是对手;我要一动手,
      必然被他打个半死。
      
        他俩每次打架,我日子就好过一些;因为我爹揍我娘时,从来不揍我。我更确
      信了:我爹揍我,醉瓮之意不在我,在乎我娘之间也!快点儿离婚吧,我娘怎么这
      么死气白赖?人家不要你,你就另谋出路吧!赖在这儿不走了。估计这离婚顺利不
      了。
      
        我天天盼望着他俩打架,我一点儿也不心疼我娘。这是她自找的;再说,她也
      还手,有我姥姥在附近,打不坏她
      
        我娘老是不离婚,害得我老挨揍,我也开始有点儿恨她了。
      
        我的成绩并不坏,考80多分还少吗?根本用不着补课,可我爹就是不让我玩儿。
      
        我爹还不愿意给我零花钱,有一次,我向永钊借了一毛钱,我爹急了眼了,说
      :“不准再借钱。”还差点儿没揍我一顿。连永钊这种跟着后娘过日子的人,都有
      钱花,我为什么不能有?我的日子太难熬了。
      
        并且,我爹娘说话不算数。有一天,村里因为死了人而播放电影,所有人都会
      去看。白天,我和我爹娘说好了,晚上我娘带我去看,可到了晚上,我爹娘死活不
      让我去,我说了一句:“说话不算数!”他们非常有理,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说
      话不算数,你说话算数吗?你不是说你要考第一吗?你考了吗?”我没考第一,那
      超出了我的能力;并且,那句话是我爹打着我,硬逼我说的。
      
        我真的越来越恨我爹,但仍然不怎么恨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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