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尽管与公婆闹了些不愉快,心情不爽,但年还是要过的,为了我与吴原的婚姻
      能够维持下去,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大年三十,我在家带孩子,并捎带着收拾一下屋子,公婆在他们卧室不知干什
      么,吴原早就不去上班了,他想打游戏,可是被婆婆制止了。她慈祥的说道:“吴
      原啊,别光知道玩,在家里干点活,身体也好,心情也好,何乐而不为呢?”公公
      乐呵呵接道:“看我儿子的脸越发得白净,鼻梁越发的高挺,真是越看越俊!”公
      婆对儿子的疼爱呵护令我羡慕不已,而他们对我的态度则是另一番景象。
      
        晚饭时,婆婆指着一小碗红烧肉说:“小欢,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做的,你平时
      喜欢吃肉,又带着孩子,一定要多吃点!”我大受感动。可是细细一看,碗里只有
      四块肉,于是一人一块很快就消灭掉了。然而我从小喜欢吃肉,这下勾起馋虫,更
      感意犹未尽。这时婆婆对公公说话,似乎是有意让我听到:“肉吃多了不好,容易
      高血脂!”吴原赶紧接茬对我说:“是啊是啊,一块就行了!我不是心疼你吃,肉
      吃多了能引起很多疾病,再说你已经这么胖了——”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我越想越生气,怎么?连饭都不让吃了?我偏要吃个痛快!
      待公婆走后,我开始到处搜寻,最后在饭橱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层层埋伏的红烧
      肉,吴原见我又吃,既生气又心疼,他说道:“好啊!你竟然偷吃!”“是啊,你
      老婆我吃不饱!我就吃了,——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毫不客气地回道。
      
        吴原见我有点不对劲,没再多说,悻悻地走了。
      
        大年初一,吴原的大哥。二哥。三哥三嫂和两个小侄子前来拜年,家里一下热
      闹起来。临近中午,他们要走,公婆却热情的非要人家留下吃饭,婆婆说:“平常
      咱们也不大走动,好容易过年你们来了,中午咱们一块儿吃个饭,热热闹闹的,我
      们上了年纪,图个什么呀!”在他们的苦苦挽留之下,哥嫂们不好意思地留下了。
      
        公公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图省事吧,他把前一天的剩饭都给端上来了,
      没有一样是现做的。最为扎眼的是那些水饺,几乎全都破了肚皮,质量低不说,数
      量也不够,真不知哥嫂们看到这样一桌饭菜,是如何下咽的?更可怜的是他们明明
      没吃饱,却不得不装作小饭量,嘴上一个劲儿说:“饱了饱了。”真够难为人的!
      
        吃完饭他们走之前,公公忽然跑到厨房,凑到婆婆耳边低声问道:“你说,点
      点和豆豆还给不给压岁钱?”婆婆一口回绝:“不给!——以前每年都给他们,肉
      乎乎的,从来不知道还!今年就算了。”我就在婆婆对面收拾桌子,他俩的对话听
      得一清二楚。
      
        我惊讶得瞪圆了双眼,——婆婆对钱怎就这么看重?他俩的月工资很高,钱根
      本不是问题;看在两个孩子叫“爷爷奶奶”的份上,一人给个十块八块的,至少应
      付一下嘛;再说公婆是今年才添了孙子,就算人家要还,也要找机会啊。
      
        ——是不是他们怕我“渔翁得利”呢?不得而知。
      
        公婆说到做到,果真一分没给。
      
        哥嫂们走后,婆婆朝我抱怨道:“我从小就不愿伺候人,他们一来,忙活的我
      可真够呛!”——既然不愿伺候人,何必对人家苦苦挽留?
      
        大年初二,我回到了娘家,天堂生活重新开始,屋小室陋,却是我温暖的家。
      
        我父母为了迎接我们一家三口,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吴原吃得很满意,
      打了若干的饱嗝。席间他忽然想起他妈委托他带来的两小瓶辣椒酱(那是我分的若
      干年货之一),于是拿出。我妈拧了一瓶,盖子太紧,没拧开,而另一瓶则很轻松
      就拧开了,而且被开盖的那瓶,平平的辣椒酱上面被人用小勺舀了一勺,饭匙的痕
      迹清晰可见。我妈抿了一点抹到馒头上,连说真好吃。不料这句话又把女婿得罪了,
      过后吴原不止一次愤怒的抱怨,说我妈明知道他胃不好,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吃辣椒
      酱,如此思维令我又可气又可笑。
      
        由于心情好,营养足,我的奶水很快又够了。
      
        吴原自初二把我和孩子送下后,再没露面。大年初四,他一大早来到我妈家,
      他的到来,让我很高兴。本以为他是想念我和孩子,可是话没说上几句,他就张开
      手向我要钱,说家里的电没了。怎么用得这么快?我心中纳闷,坐月子前两天,我
      刚给了公公五百块钱,买了三百元的电和二百元的煤气,不过个把月的时间,竟然
      全都用完了?——六百多度电啊!我回忆起坐月子期间,公公用电挥霍无度的情景,
      偌大的一只电饭锅,每次只炖一只猪蹄子,一炖就是一上午……这与他在西城花园
      惜电如金的做法形成了鲜明对比。如今吴原为了一百块电钱,不惜大老远跑到娘家
      向我要,公婆却心安理得住在儿媳家一毛不拔?他们对钱的吝啬程度真令人叹为观
      止!
      
        正月初十,吴原奉母之命要接我回去,那天天不太好,阴沉沉的,我便与他商
      量,第二天若是天好就回去,不好的话就晚回去几天。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下起了
      雪,纷纷扬扬的,天寒地冻,我怕冻着孩子,便说再等等吧。可是吴原却变卦了,
      非要回去不可。见我不为所动,当即打电话给他妈,寻求支援,只见他用手捂着话
      筒,小声说道:“妈,小欢不愿回去……”一句话,犹如钢针一般刺痛了我的心,
      我心里一个劲儿埋怨他不会说话,本来公婆就对我颇为不满,他再这样一说,岂不
      更成了我的错?可是我又不敢发作,毕竟在我妈家,我怕吴原出言不逊,惹我父母
      生气。
      
        这时我爸忍不住劝道:“吴原,你不能这么说,咱们昨天说得好好的,要是下
      雪就先不回去,你也答应了的。怎么今天你把责任全推到欢颜身上了,你这样说,
      让你妈怎么看欢颜?以后他们的婆媳关系怎么处理?你说话得注意啊!”不过短短
      几句话,却把这位大爷给惹恼了,吴原立刻把脸一沉,嗡声嗡气说道:“哎——没
      事!”“你当然没事了,有事的是我!”我再也忍不住,反驳了一句。这对于火气
      被点燃的吴原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只见他脸色大变,冲进屋里穿上衣服就走,
      “咣当——”他把大门狠命一摔,再也不见踪影……
      
        摔门是他理屈词穷时最好的发泄方式。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几天后,我再次回到婆婆家。我劝自己一定要息事宁
      人,能忍则忍,千万不要招惹吴原,哪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又一次意
      想不到冲突发生了……
      
        说来好笑,矛盾由一次极小的误会引起。正月十五下午,我的好朋友铃给我发
      了一条祝福短信,当时我正在给孩子喂奶,没顾得上看。听到手机响,吴原一把夺
      了去,我想不就是条短信嘛,看就看吧,并没在意。可是不一会,我的灾难就降临
      了……
      
        晚饭后,我一个人在卧室哄孩子,冷不丁吴原一个箭步闯了进来,二话不说,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的面前,并不说话,拿两眼直勾勾地瞅定我,眼中布满血丝,
      眼神中透出气愤和嫉妒,他像一头凶神恶煞的豺狼,脸上肌肉剧烈的抽搐,似乎很
      激动。他的反常让我既吃惊又害怕,不知什么地方又得罪了他。
      
        正在我惶恐的时候,他说话了:“何川是谁?你们什么关系?他凭什么给你发
      短信?”我更加惶惑,同时倍感委屈,我意识到吴原的小心眼又犯了,这根本就是
      无聊,我不想与他做过多纠缠,想立刻结束谈话,于是解释道:“是我的一个同事,
      那条短信是他大年初一发的,无非是给我拜个年,你千万别误会!”
      
        本想此事就此了结,不料吴原却不依不饶,他鼻孔中轻蔑的哼出一声:“哼!
      ——我误会?我他妈再误会就戴绿帽子了!”一句话令我火气攻心:“吴原,话可
      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同事,再没有别的了,我发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得不以发誓来表白,谁知吴原却不领情:“发誓?发誓顶个屁用?”吴原对我
      的解释根本不予理会,反而步步紧逼,眼神中除了怀疑就是怀疑。
      
        无奈我只得再次解释:“吴原,我们结婚已经一年多了,孩子都有了,我是个
      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听到这话,吴原扭过头,用怀疑的目
      光瞥了我一眼:“哼!恐怕没那么简单——”“你?——那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背着我和男同事发短信,你什么意思?”
      
        看到吴原那正因气愤而扭曲的面孔,我意识到事情并不想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感到百口莫辩,气愤莫名。
      
        吴原鼻孔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来这次真的动怒了,我不禁也气得浑
      身哆嗦起来,“吴原,这只是一条祝福的短信,请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我胡思乱想?我嘲——现在发短信,下一步还不定干出什么勾当来呢!”
      
        “吴原,请你放尊重点!我干什么了?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同事给我发短信
      怎么了?你还和小丽一块吃饭了呢?”
      
        “我们只是一块儿吃饭,又没开房间!哪像你,净干偷偷摸摸的事儿!”
      
        真是荒诞至极,我顿时气冲脑门:“我怎么偷偷摸摸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真的快被他气疯了。
      
        正在我俩争执不下的时候,婆婆适时赶到,她推开房门,义正辞严说道:“吴
      原,你们都有孩子了,怎么还互相猜疑?”然后她面朝向我:“小欢,不是我说你,
      吴原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吗老拿话激他?非要搞得大吵大闹,夫妻不和!
      你们俩,都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有了婆婆强大后盾的支援,吴原似胜利者般自豪,同时脸上又写满了委屈,婆
      婆把儿子拉出了房间,母子二人看电视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祸从天降,这叫什么事儿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气极之下,
      我抓过手机,删去了上面所有的短信,直到现在,吴原那晚的表现仍像恶梦一般萦
      绕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吴原呀吴原,你的心眼怎就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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