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精神(3)
      
          德:您刚才用“计划”这个词来形容我的设想,但我对是否使用这个词还有些
      犹豫。这需要大量的资料,需要有一个掌握这些资料的权威机构,这个机构能够做
      出决定并且可以承担责任。需要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和战略。我认为条件成熟的时候,
      类似的计划是会完成的。
      
          我也讲过成立新的国际组织,以便与当今世界存在的弊病作斗争。我认为整个
      人类应该加强团结,寻找解决问题的新途径。至于这个国际组织的形式,不能由我
      来决定,但可以明确的是这个组织不是由各国政府组成的,也不是一个国际政党组
      织。从原则上讲,我并不反对政党的存在,政党的存在还是有必要的,而且在将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有必要。但“政党”已经不是政治斗争的主要形式。我所讲的国
      际组织并不是当时的“共产国际”,也不是其他政党的国际联盟。但我愿意保留
      “国际”这个词,而且其开头的字母要大写,以便使人们能回想起过去这个词的重
      要意义,并将其保留下去。
      
          通过当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件,不管是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还是在世界
      各地发生的各种争端,大家可以看到世界形势的征兆。这些争端意味着一种新形式
      的联盟,一种新的“实践”风格正在形成。我一直在想,有关制定政治计划的设想
      是否属于已经过时的政治概念。
      
          关于“计划”问题,我们刚才已经同当前的形势和争端等问题一起谈过了。有
      待分析的问题是政治概念本身的含义,从古希腊的政治起源到以后发生的变化。政
      治的概念不能同疆界、国土及国家等问题连在一起。施密特指出,政治概念不能蜕
      变为国家概念,尽管国家概念仍是政治概念的重要形式和基本内容。人们甚至可以
      认为政治就是国家,政治与领土和民族观念密不可分。然而今天由于科学技术和世
      界经济一体化的发展,政治与领土和民族的观念正在脱离。已经不可能像过去那样
      理解领土与政治的关系问题了,地缘政治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
      
          在新的信息时代,人的概念也在发生变化。一个日本人与一个法国人的接触就
      如同与住同一栋楼房或同一个村庄里的邻居打交道一样方便。通过移动电话、因特
      网等途径,人们可以随时交流各种信息,如有关证券交易所的信息等,只要想交流,
      信息就能随时通达。金融市场的变化是以秒钟来计算的。这种变化把政治概念与国
      家和领土的概念区分开来。一种新的政治概念正在形成。在谈“政治计划”之前,
      必须首先理解“政治”的含义。
      
          我想再谈一下关于好客的问题。我很尊重康德好客但不留客的理想做法。他认
      为,每个国家的公民都是世界公民。然而当康德给好客的普遍性下定义时,他却指
      出各国的国情不同,世界将来不会成为一个大同的国家。这些国家及其国民应该制
      定好客的法律,并且应该遵守这些法律,也就是说对外国公民入境加以限制:可以
      作为参观者短期访问,但不能作为定居者长期居留(即要规定访问期限,而不能无
      休止地留下去)。这种好客但不留客的观念值得尊重,但仍有待改进,我认为这种
      观念与公民国籍固定的概念是连在一起的。但公民国籍固定的概念正在解体、退化
      和变化。
      
          当我讲到未来的民主时—这种想法也许显得癫狂或者不可能,我设想的是一种
      基本上不与公民的国籍相联系的民主,这也许是自相矛盾的:我不反对公民的国籍,
      这是必要的,甚至还应为有些失去国籍的公民而斗争,以便使他们能够重新获得国
      籍。但人权的概念应该突破国籍的界限,这也是人权宣言的“精神”(突破人权和
      公民宣言的界限),尽管这种“精神”仍受到国家概念的阻碍。
      
          卢:那么应该怎样做呢?
      
          德:这可不是短期内通过某项决定就能解决的事情。必须发展这个“新的国际
      组织”,这是各国人民之间的一种承诺(这种承诺不必是相互的,但在权利和义务
      方面的确是对应的)。我认为全体人类都是紧密相连的(甚至包括动物),而且活
      着的人与死去的人、活着的人与尚未出生的人也是密不可分的。所有这些都不是国
      界或者国籍能阻碍得了的,尽管有些公民没有获得国籍或者因为国籍问题而降低了
      自己的地位。
      
          公民当然应该有合法的身份,应该有公民身份。但有些时候,有些国家因为特
      定的原因,还不能给予外国人本国公民的身份。您可能会向我提出人道主义的问题。
      我尊重人道主义“精神”。然而,目前有的国家企图利用人道主义精神来达到自己
      短期和长远目的,有时是赤裸裸地为商业目的而服务,对此我一直保持警惕。某些
      “超级大国”打着拯救人民的幌子,从经济上或军事上建立和维护自己的霸权主义
      地位。
      
          对于有些国家以人道主义和“人权”为借口来达到自己目的做法,我们应该保
      持高度警觉。但我们并不能反对人道主义精神本身以及非政府组织为援助那些落难
      的男人和女人所采取的行动。所有这些都说明,不能从传统意义上来理解人道主义
      的“政治”含义(施密特也曾这样指出)。必须每次都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看
      是谁在利用人道主义在做什么。也要看一看某些大国的目的如何—几乎总是要看美
      国出于什么目的以及联合国的态度。有些国家将自身的利益强加给非政府的人道主
      义组织,或反对(这种情况也经常发生)国际组织所采取的人道主义措施以保护自
      身的利益和主权。
      
          卢:也就是说,您建议要根据“每个具体情况”来表态,而不能只是从原则上
      表明立场。
      
          德:原则是有的,但在执行这个原则时,要看具体的场合及时间。原则是同样
      的,但在不同的场合我要做出不同的决定。在某些情况下我支持人道主义行动,但
      在另一些场合,我可能要反对这些行动。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搞机会主义。
      
          卢:正是根据这个原则,您将弗洛伊德的理论引入了您的分析之中:任何事物
      都存在着特殊性,并且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
      
      
      
          德:当然,事物的特殊性是存在的。有时这种特殊性甚至与事物本身的“主观”
      意思相违背(事物的特殊性存在于各个方面:法律、公民权、人权等)。
      
          卢:关于事物的特殊性,您曾运用马克思的思想分析了南非的情况,并且向一
      个特殊的人物—纳尔逊·曼德拉致意。他在监狱里度过了将近30年,并且他以突出
      的和解才能和公正态度引起了世界的震惊。您把他称为“了不起的曼德拉……令人
      钦佩和敬仰的曼德拉,他具有两种天赋,启发别人和感受别人的天赋。这两种天赋
      集中在曼德拉的身上,并且在他那里发扬光大”。另外,如我刚才所说,为了唤醒
      革命精神,您把《马克思的幽灵》这本书题献给了一名南非的共产主义战士。
      
          德:在我将《马克思的幽灵》题献给克里斯·哈尼的前几天,他被杀害了。他
      是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战士和南非共产党的领导人之一  。 
      
          卢:在我眼中,曼德拉是当今世界的伟人之一。他继承了西方思想,并用这些
      思想去反对压迫者。他首先在约翰内斯堡成立了第一所黑人律师事务所,后来成为
      非洲人国民大会主要负责人之一,最后在监狱里度过了27年,而且没有精神失常。
      
          德:他确实是个伟人,他付出了最高的代价。我参观过他在狱中的牢房,那里
      的条件是令人恐怖的。但他非常从容地从监狱中走出,他甚至与白人政权进行谈判,
      并反对他的同志们关于进行武装斗争的想法。在真理与和解委员会(在一次讲座中
      我曾经专门研究了这个问题)的领导下,曼德拉为颁布特赦令而进行了不懈的斗争,
      这个特赦令既赦免了流亡国外的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战士,也赦免了涉嫌犯有严重罪
      行的白人。他认为南非作为一个整体,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能生存下去。为了维持
      南非的生存,这种条件是必不可少的,但仅有这些又是不够的。
      
          迄今为止,曼德拉成功地将南非从一触即发的灾难中挽救了出来。但现在我想
      伤感地说,这个伟大的时刻,这个在许多方面都很出色的人物应该属于过去了。曼
      德拉已经卸任了。南非正在经历骚乱。最严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曼德拉做出了不
      可避免的选择,即不触动所有制,让南非向世界市场开放。贫困、不安全、不平等、
      黑人与白人之间的鸿沟(白人越来越多地离开南非),这些都是令人不安的问题。
      
          然而在世人眼中,曼德拉成就了一项伟大的事业,这项事业不仅调动了各种力
      量,而且唤醒了许多人的觉悟。通过这些斗争,人们更好地理解了使目标和斗争国
      际化的重要性。联合国将南非种族隔离制度定为“反人类罪”,没有联合国的这项
      决议,就不可能动员世界上如此多的人参与这项事业。这是一种真正的法律力量,
      它使世界上所有民主国家都向南非白人政权施加压力,包括政治压力和经济制裁。
      南非种族隔离制度得以废除也得益于曼德拉的支持者们的充分参与。但所有在南非
      有投资和向南非出售武器的国家,比如法国,都对给予南非的经济制裁感到困惑,
      因为这些国家原以为民主化可以促进市场的扩大呢。
      
          曼德拉很好地利用了这种原则与利益相结合的愿望。他既坚持原则又善于思考,
      是个战略家,也是个大战术家。他能够使白人政权自己制定的原则反过来反对白人
      政权。
      
          卢:但曼德拉怎么能做到在监狱里待了27年而没有精神失常呢?这是一个我百
      思不解的问题。他是怎么度过那漫长的铁窗生涯的呢?
      
          德:这个问题也在困扰着我。他是怎样抵抗这种命运的呢?为了回答这个特殊
      的问题,我们要从几条线上去寻找答案。曼德拉自己讲过父母对他的影响:从小父
      亲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父亲带有一种温和但坚定的神态,而他所受的教育主
      要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他在回忆录中谈到了他在割礼时期的情况,我对此很关注,
      还专门为此问题组织了一次讲座。根据当地的传统,男孩只有在16岁时完成了割礼
      仪式后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正是在这种梦幻般的传统中,曼德拉找到了一种
      超然的力量。这是一个很广阔的研究课题。曼德拉在出生和童年时期就形成了一种
      独特的心理素质,这种素质经过不断的磨炼变得更加坚强,使他逐渐成为一名震惊
      世界的政治英雄。没有曼德拉,南非近50年的历史将会重写。有人甚至想从曼德拉
      特殊的身体素质的角度去解释问题。但在谈过这些后,必须分析这段政治历史,历
      史比曼德拉本人更重要,比一个人更有分量。
      
          另外,曼德拉在回忆录中谈了许多他个人的经历:他幸福的童年,他的学生时
      代,他的律师职业,他是如何参与到政治风暴当中来的,他是怎样为南非的解放事
      业而斗争的,南非的解放事业从20世纪初就开始了,甚至早于南非的种族隔离和国
      家种族主义。在年轻的时候,曼德拉就参加了反压迫运动,甚至一些白人、基督教
      徒、犹太人和教会人士也参加这些运动。在这个时期里,在他被判刑之前(在审判
      过程中他为自己辩护),曼德拉的生命和权威并没有受到威胁。但他被判处长期监
      禁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异常艰难了。应该了解他的监狱生活。监狱的管制非常严厉,
      有时甚至是非人道的,但他仍可以同外界接触,监禁他的条件在逐步改善,尤其是
      到了后期。
      
          在他获释前不久的1990年,当谈判开始的时候,他在狱中的条件得到了改善。
      与外界的接触使他能够了解外界对他监狱生活的介绍以及他在国外的形象,使他坚
      定了继续斗争的决心。除了这些因素之外,我们仍对他本人的品格深感钦佩,这是
      他成为伟人的关键。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笑容可掬、富有魅力的人。
      
          曼德拉在自己的家里会见过我,是他自己向我讲述这些的。他经历了异常艰苦
      的时期,但同时,他与十几个政治犯一起在监狱里建立了一种类似大学的学习机构,
      大家相互学习,组织几乎正式的课程。
      
          两年前我见到他时,他已经80多岁了,刚刚再婚,显得非常幸福,如同一个年
      轻人将要开始新生活一样。在接待我之前,他刚与阿拉法特进行了三至四小时的会
      面(外面是直升飞机、警察、保镖、高压水龙头等)。他精神饱满,精力充沛,如
      同新的一天刚开始。他什么都愿意谈,谈他的监狱生活,也谈法国,而且他还开玩
      笑地抱怨自己不能决定行程。(“我完全失去了行动自由,如同回到监狱里。”他
      指着主要的助手们说,“他们都是我的看守。”)他也向我询问了达尼埃尔·密特
      朗的近况。然后他问:“萨特还活着吗?”
      
          卢:在这章将要结束的时候,我希望咱们再一起回忆一下路易·阿尔杜塞的往
      事。同您一样,我也很喜欢他。我写的那本关于泰萝瓦涅·德·梅里古尔的书实际
      上是一种讲述阿尔杜塞的方式。他是法国最后一个研究马克思著作的重要学者,是
      一个重新唤醒革命精神的人。他对我的影响很大。随着共产主义在欧洲的崩溃,他
      也日趋消沉,最后精神失常。他死后出版的著作,尤其是他的自传和书信集描述了
      他的人生道路和他对未来的憧憬。同雨果一样,阿尔杜塞在令人不安的平静之中预
      感到了欧洲历史上“希望的曙光”。虽然您没有像评论拉康、福柯或列维- 斯特劳
      斯那样评论阿尔杜塞的著作,然而我却能感觉到,在《马克思的幽灵》中,似乎每
      页都能看到阿尔杜塞的身影。
      
          德:实际上,《马克思的幽灵》可以被看做是为悼念路易·阿尔杜塞而写的,
      虽然是间接的致意,但充满了友情、怀念以及略微的伤感。咱们来分析一下,我是
      1993年写的《马克思的幽灵》这本书,也就是说在阿尔杜塞死后3 年写成的。当然,
      可以将此书看成是我与他的对话和我对与他一起生活时刻的回忆。这种回忆既近又
      远,既清晰又模糊。您让我谈一谈对一个在我的生命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人的看
      法。从外部环境讲,我是在1952年进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时候认识他的,当时他
      是该院的教师,他并不怎么教课,经常生病,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之,他不舒
      服,有一次他对我说是因为肾的毛病。他对我非常友好,给予了我许多帮助。但我
      没有看出他精神上有任何问题。
      
          卢:您没觉察到什么吗?
      
          德:在那些年里,我什么也没觉察到。后来,当我开始在索邦大学教书的时候,
      那是在1960至1964年间,阿尔杜塞邀请我到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教课,当时我还不是
      该院的正式教师。正是在那时,他同我讲他情绪“低落”。我开始明白他不能教课
      是因为他的精神原因。从那时起,我们就经常见面。他从哲学评论的角度给予我的
      支持是至关重要的。当我给他寄去我的第一部著作《胡塞尔的“几何学起源”导论
      》的手稿时,他给我写了一封充满激情的信。他并不是研究胡塞尔的专家,但他与
      周围的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学者们的观点是一致的,他发现了胡塞尔的超验理想主义,
      特别是他关于认识论的理论与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之间有一定的联系。我也有类似
      的观点,只不过是从另外的角度去看问题。他与让·伊博里特共同邀请我到巴黎高
      等师范学院担任正式教师。在此之前,我只是替他代课(1964年)。此后我们在该
      院一起任教20多年。
      
          我们的友谊是很深厚的,在他困难的时候,尤其在精神病院住院期间,我们的
      友谊就更显重要。我定期到巴黎附近不同的精神病院去看望他。我们之间很少就哲
      学问题进行过深入的讨论,但我参加了几次“阅读《资本论》”的研讨会  。我们
      教同样的学生。在1968至1969年期间,我们请贝尔纳·波塔到学院来,他是该院的
      毕业生,我们的好朋友。每星期二,我们3 人都去听教师资格培训班的课程。总的
      说来,路易在“消沉时期”还比较容易接触,对人也较友好,但他在“躁狂时期”
      情况就不一样了。在1980年发生的不幸事件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是惟一获
      准探视他的人。 
      
          卢:我是1972年认识他的,我经常与他接触。他坚定地鼓励我撰写对您的评论
      文章,尽管他对我的观点不完全同意  ④,有时是根本不同意。我们经常讨论精神
      分析问题,他让我阅读并修改他写的文章,因为他对弗洛伊德和拉康的著作研究得
      不够深入。尽管他精神上有病痛,然而他凭着智慧的思维,在文章中提出了许多新
      的观点。我一直相信他不会放弃对共产主义的追求,也不会相信共产主义的衰亡。
      当共产党在社会- 民主政治路线之中摇摆不定的时候,他以某种神秘的方式义无反
      顾地坚持恢复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价值。 
      
          德:1968年5 月,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他不得不改变与自己从前学生的关系,
      因为这几个学生正在走向极端,并且想把他也拉入无产阶级左派的阵营当中。他们
      当中闹得最厉害的是贝尼·列维和罗伯尔·利纳尔。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当时只
      得离开学院。在他去世之前,我在美国做了一次专门有关他的演讲,这篇演讲登在
      一本题为《阿尔杜塞的遗产》的美国图书中。这是我惟一的一次长时间地谈论我与
      他的关系。虽然我讲的时间很长,但仍余兴未尽。这本书从来没在法国出版过。
      
          卢:他的哲学思想与您的有所不同,但你们关于精神分析的观点却是一致的。
      另外,你们还有相似的地方:热爱教育事  业—你们把教育称为“学校的苦差事”。
      你们都重视语言和潜意识的研究。 
      
          德:当我们谈哲学问题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他并不与我谈论
      这个领域的问题。我们谈他所想到的文章,他问我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他不太熟悉,
      但很感兴趣,如关于海德格尔、阿尔托和尼采的问题。他死后,通过阅读他的著作,
      我更好地理解了他,知道了他如何看待我,如何观察我的发展道路,如何理解我的
      作品(尤其是我关于偶然性的观点,关于并非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的理论,关于
      民主的思想,关于吕凯斯的评论等)。
      
          当然,这些都太晚了,在他死后我才发现,他是如何地关心我的发展道路,但
      他并没有直接对我说,他一直回避这样做。我们总是谈论与重大的哲学- 政治无关
      的问题。在我们的关系中,更多的是心照不宣,而很少直接的辩论。如果认真研究
      他的著作,人们可以从中找到痕迹。他对我们的友谊,我们的亲密关系做了许多暗
      示,所有这些我甚至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卢:在他的书信中,特别是给弗朗佳·马多尼亚的信中,他经常谈到您。他把
      您看成是“自己人”,是一个特殊的自己人,虽然您不是共产党员,但他对您怀有
      诚挚的友情。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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